白斑军舰鸟

朱闽

能看到白斑军舰鸟绝是意外之喜，那时学习观鸟没多久，刚加入深圳鸟会，菜鸟往往运气不错，2017年的六月深圳鸟会群里有鸟友说白斑军舰鸟出现了，应该是避台风从海上飘过来了，而且是深圳历史第二次记录，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十几年前。急忙拎了长焦相机往深圳湾去，走了很久路，仰望天空只见蓝天白云未见其影踪。去之前已经初步查了一下网上的资料，知道这是飞行速度最快的鸟，最高时速可达418公里每小时，超过了高铁350公里每小时，真是不可思议。一般的水鸟我不太喜欢，总觉得大部分水鸟都是颜色灰暗，呆头呆脑的，又是一堆堆的扎在一起。可这是只神奇的海鸟！心里想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看到它，下次台风再送来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迎面走来一个鸟友，背着长筒相机，推着一辆破自行车，我想肯定是看军舰鸟的，一问原来是深大的老师，听到军舰鸟的消息急忙就骑自行车过来了，老师说就在前面不远处，但是在向蛇口方向飞去，我一听急了，那不是越飞越远？急忙快步向前，到红树西岸时候，终于看到一个黑影在高空翱翔，就是它了，心里一个激灵。赶紧拿望运镜对准，镜头里出现了一只大鸟，翼展确实有两三米长，奇特的是嘴型是扁形弯钩的。不一会，军舰鸟向下飞来，体型看上去越来越大，而脖子居然神奇地可以全方位转动，比猫头鹰还灵活，把我着实吓了一跳。军舰鸟竟然飞到离我只有几十米的低空，真是送上门的礼物，这下不仅喂饱了眼睛，还喂饱了长筒相机。可惜军舰鸟飞到海面上掠了一下，估计没发现什么鱼又转身飞向高空。我不舍得离去，一路跟随军舰鸟，不时举起相机抓拍，直到黑点消失在天际。

之前一直以为在香港米埔湿地公园看到的游隼是鸟类飞行冠军，时速达到389公里每小时，这下它要屈居亚军了。军舰鸟可以御风飞行，即使在12级台风中也能从容飞行，展翅翻滚。最神奇的是军舰鸟可以连续在空中飞行60多天，它们总是在飞，难道不用睡觉，这一问题困扰了科学家几百年？直到2016年，研究人员才最终找到了确切的答案。原来它们不是不睡，而是边飞边睡。研究人员在军舰鸟头部安置了加速度记录仪和脑电波记录仪，发现它们白天不会睡觉，到了晚上，军舰鸟会进行慢波睡眠，睡觉时，军舰鸟的大脑可以保持一侧清醒一侧睡眠的状态，同时眼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睁着的眼睛和清醒的脑半球相对应。有些时候，它们两个脑半球也会同时打盹，不过时间极短，不会影响它们的飞行。"这世界上有一种鸟，它只能一直飞，累了就睡在风里。"，睡在风中的鸟说的就是军舰鸟。看着白斑军舰鸟在空中翱翔，我不禁想起庄子的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李白的诗形容白斑军舰鸟再合适不过了。

军舰鸟又被称为海盗鸟，虽然军舰鸟主要生活在海洋中，但它们绝不会潜入水中捕捉猎物，主要原因是油脂腺不够发达，羽毛起不了防水作用。所以它们的捕食方式一般为俯冲下海捕食鱼类，并且具有掠夺性，特别是红脚鲣鸟，已经成了它们的长期饭票。只要发现红脚鲣鸟在海里捕到了鱼，二话不说就俯冲下去攻击，红脚鲣鸟遇到这些“土匪”后，不得不交“保护费”逃生。由于长期受到这种惊扰，红脚鲣鸟甚至得了“被抢劫综合征”，一遇到惊吓，就会将到嘴的食物吐出，然后匆匆逃走。在红脚鲣鸟集体捕食的时候，遇到这种惊吓，就会出现“仙鱼散花”的景象。但红脚鲣鸟也是有血性的。为了反抗军舰鸟的暴行，红脚鲣鸟会选择自杀式的报复策略，它们会故意叼食一些水母，引诱军舰鸟前来抢劫，但多数水母都含有剧毒，因此，在海岸上，经常能见到军舰鸟和红脚鲣鸟躺在一起的尸体，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也是红脚鲣鸟在面临强敌时保留的最后尊严。

军舰鸟之所以要选择抢劫这种极其不道德的手段，是因为军舰鸟是十足的“旱鸭子”。它们水性很差，不敢直接下海捕鱼，要是下了水，被抢劫的估计就是它了，无法给羽毛提供防水功能，也没有脚蹼。

军舰鸟总共有五个种类，分别是大军舰鸟、小军舰鸟、白腹军舰鸟、白斑军舰鸟和丽色军舰鸟。上世纪一直在印度圣诞岛附近安然度日的白腹军舰鸟，因入侵物种细足捷蚁爆发而大量死亡，目前全世界范围内的白腹军舰鸟已不足1600对。2000年，《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已将白腹军舰鸟纳入“极危(CE)”物种，我国也将其归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军舰鸟究竟是强盗还是勇士？说不清楚，动物世界无法用人类的道德去评判，我只知道这是一只让我着迷的奇特的鸟。后来我在香港西贡码头拍摄白腹海雕时又远远地看到它在海面上翱翔，仍然是非常激动，也许在中年男人的梦境里，军舰鸟正如御风的列子可脱离尘世逍遥游于天地间，又或许正如年轻时候的自己，无所畏惧，可以自由自在纵横四海横冲直撞。

看着军舰鸟的视频，突然浮出非常喜欢的一首词"李清照的渔家傲":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谩有惊人语，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以上部分文字摘抄自网友科普文章，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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