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越南老头造成的重大损失

张轩

250高地位于越南黄连山省谷柳地区外约姆河北岸，在高地西南侧的公路旁，有一个叫格沙的村庄。1979年2月23日早上7时，在红河西岸执行对越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作战任务的13军，对外约姆河南岸柑塘地区的越军发起总攻。37师和38师的部分团属高射机枪连、100迫击炮连、82无坐力炮连，以及后勤分队的车辆陆续集结于格沙村。 格沙村东南侧有一片菠萝园，菠萝园南侧不远处就是38师炮兵团的阵地，该团的汽车也停在格沙村附近的公路上，还有一部分38师后勤的军需物资保障车辆也集结在这里。近百辆汽车长时间的拥挤在格沙村及其附近的公路上，是一个非常显眼的目标，加上这里距离112团正在攻打的无名高地、219高地、369高地和113团正在攻打的439高地，直线距离非常近，不过几公里，完全处于敌人的炮火射程之内。 中午13时30分，果然出事了，一群炮弹嗖嗖地呼啸而来，声音非常尖锐刺耳。霎时间，炮弹引爆了停在格沙村的军火车辆，炸得一团糟。刚刚还是一片宁静的小村庄立刻变成火海，轰隆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汽车轮胎炸飞到稻田里，分箱包装的炮弹引信炸飞在空中，冒出白烟。躲进猫耳洞的指战员看见白烟，以为是越军使用了化学武器，赶紧戴上了防毒面具。一个不大的猫耳洞里要塞进去好几个人，本来就相当拥挤，再加上戴着笨重的防毒面具，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这个时候，112团陈满兴团长正在位于登朱的团基本指挥所的掩体里，拿着望远镜观察东南方向4连攻打219高地的情况，他突然听到西南侧传来几声巨响，接着就是手榴弹、炮弹、炸药、汽车油箱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又看到一团一团的火球腾空而起，浓烟遮日。陈团长赶紧叫身边的董参谋在地图上查查那是什么地方。董参谋展开地图对着爆炸方向一看，对陈团长说：“那地方应该是在38师炮兵阵地附近，我团运载武器弹药和生活物资保障汽车，包括100迫击炮连、82无坐力炮连、高射机枪连的汽车，一共几十辆汽车都集结在该处待命。”陈团长一听，沉默良久后说了一句：“格老子，要是那样的话，就炸惨嘞！” 村庄和村庄旁边的公路上，汽车驾驶员们冒着滚滚浓烟、熊熊烈火，以及空中四溅的弹片、杂物残渣、砂石尘土抢救汽车。有的汽车在公路上奔跑时，车厢里还拖着长长的火苗和烟柱；还有的汽车跑着跑着，油箱就发生爆炸腾起火光。在一片混乱的爆炸现场，112团100迫击炮连驾驶班创造了一个小小的奇迹，7辆汽车迅速撤离，完好无损。这归功于训练有素的班长鲁仕清。他是战前从汽车13团2连1排调来的，之前在汽车团当班长多年，具有在各种恶劣环境里驾驶的经验。 鲁仕清领着100迫击炮连的7辆汽车到了格沙之后，先将车子临时停下来，自己跳下车，爬上公路旁一处山坡观察地形。抬眼一看，好家伙，一边是山，一边是一个被稻田和菠萝园环绕着的小村庄，一条公路从中间穿过。近百辆汽车挤在这狭长的地带，车挨着车，就像在长江轮渡码头等待渡船的场景一样，谁也别想轻易动弹。村庄里有很多大树，树下也横七竖八地停了许多车子。停在树下确实可以遮挡中午的烈日暴晒，但停车的人就没有想过，树荫是挡不住炮弹的。鲁仕清看了一会，从山坡上跑下来，对全班说：“我们离村庄稍微远点，停在一处进出便利的地方，虽然顶着烈日会很热，但是如果遇到紧急情况，这样更便于疏散。” 100迫击炮连连长王勇带领连队主力，正在250高地的炮兵阵地上用炮火支援4连战斗，得知连队驾驶班班长鲁仕清冒着生命危险，成功指挥全班驾驶7辆汽车脱离爆炸区域的消息后，对指导员雷会成脱口而出：“这娃争的很！”雷指导员似乎没有听懂，问王连长:“你说的啥？”王连长解释道：“哦，这是我们陕西方言，我说驾驶班长鲁仕清很能干！很厉害！”3月2日，经112团党委研究决定，给驾驶班荣记集体二等功一次。 一阵惨烈的爆炸之后，格沙村又变得异常安静。指战员从猫耳洞里钻出来，看到原来绿树成荫的小村庄几乎已经化为焦土，房子只剩下残垣断壁，树木烧焦了，车辆残骸还在冒着青烟，后勤保障车上的上海午餐肉罐头，烟台国光苹果，天津桔子水饮料满地都是……据统计，此次遭敌炮击，造成毁坏38师2个团和37师1个团的炮兵、高射机枪、后勤分队的各种车辆41辆，高射机枪6挺、100迫击炮1门，物资一部，伤亡7人的严重损失。 事后查明，越军炮兵对格沙村的这次炮击，是由一个越南老头指引的。2月21日，112团基本指挥所行进到格沙村西北侧，在离村子不到1公里的地方临时停了下来，发现附近有几间民宅。警卫排长吕坤同担心房屋里有残敌，于是命令一个班去逐一搜索，清剿残敌。一番搜索下来，没有发现敌情，只有一个60多岁的老头，家里还有个地窖，地窖里放着一台中国制造的红灯牌收音机，并无其他可疑迹象。不久，团基本指挥所又继续转移了。 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60多岁的老头恰恰就是敌特。23日中午，车队在格沙村挨炸，就是他躲在地窖里，用那台红灯牌收音机改装成的电台，发消息给越军炮兵，越军炮兵阵地按照他指示的目标，对格沙村实施了炮击，给我军造成严重损失。老头的可疑行动露馅之后，见势不妙拔腿逃跑，被配属部队执勤的民兵开枪击毙。 异国作战，防奸反特的重要性不亚于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稍有不慎，就可能付出惨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