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故乡

大西庄我的故乡

<p class="ql-block">离开故乡已有多年,整天住在钢筋混凝土浇成的城市里,昔日的渴望渐行渐远,除了日益加快的生活节奏,并没有什么值得令人回味的欢愉。日子在百无聊赖中,简单的重复。望着窗外马路上的车水马龙,伴随着耀眼的霓虹灯,随着夜幕降临,也淹没在渐浓的夜色中。刺耳的喇叭声并没有唤醒日益浑沌的听觉,我的内心依旧是向着那并不遥远的地方——一个失去往日喧嚣的小村庄。</p> <p class="ql-block">离故乡越久,回家的心情愈迫切。过去的景象消失得如此彻底,这是在我的意料之外。车开在通往老家的路上,路旁整齐划一的梧桐,枝繁叶茂,它们的枝丫把我头顶的天空都遮挡住了,只留下把掌大的间隙,失去了原来的模样。往日的热闹还清晰的在我的记忆中,一条上学的路歪歪扭扭。槐树、枹桐等叫不上名字的树,杂乱无章的长在路旁。或高或矮,或粗或细,参差不齐。到了夏天,槐树枝上会传来知了的叫声。这时,我会约上几个小伙伴,找一根长长的竹杆去粘知了。脚底是腐烂的树叶和垂老的枯枝,有时不好径直走,只能拐弯抹角,另辟蹊径。</p><p class="ql-block">这是条通往老家的乡村公路,过去的泥泞不堪,早以变成宽阔平坦的柏油马路。我在脑海中无数次还原着旧时的场景。两头老黄牛拉着木头做的大车在路上缓慢的前行,传出吱吱的摩擦声,留下深深的车辙印。后来落实分田到户,还是在这条路上,父亲拉着平板车,车上是捆扎好的麦穗,厚厚的压在平板车上,也压在我和父亲的肩头。脚下的路高低不平,坑坑洼洼。父亲扶着车把走在中间,我拉着绳子跟在身后。身上衣服被流下的汗水湿透,我只能默默地承受着。父亲带着我,也经常走着这条通往家的路。任凭我使劲回忆,眼前的情景,让我对过去的印象变得越来越模糊。</p><p class="ql-block">我无法从眼前的一切,推断出曾经的岁月。我低下头回忆它的过往,像经历一个世纪的更迭。</p><p class="ql-block">车拐过两个弯,就可以看到我的村庄的模样了。我的村庄有些偏僻,边上好多的村庄都搬进了城镇,而我的村庄却变得荒芜。村庄旁边的田埂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杂草。这要是在过去早被人割了精光,现在只有长在那里,在风中使劲地摇摆。长的很茂密,从春天到冬天,四季的轮回,一茬又一茬。</p><p class="ql-block">我的村庄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过去的那些年,有三、四家盖起了楼房,绝大多数还是住着过去的老房子。但不管是新房还是旧房,家家围坐在炉子旁,有着浓郁的烟火气。现在走进村庄里,偶儿会遇到年轻人,大都出去务工了。村东头的几户人家的大门口,长满了野草。门上的铁锁已经锈迹斑斑,可见得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光顾了,满眼的生疏与黯淡。村庄里老人越来越少,村中间汤四爷家的门口,还能看见有三、四个老人半蹲着,抽着袋烟。一条大黄狗耷拉着脑袋,趴在主人旁边,在旁若无人的晒太阳,一副温顺的模样。与我一起长大的人,大都去了远方,甚至有的再也无法联络上。恍觉如今只形影,故乡无人诉情怀。唯一能串起我的记忆就是那些石磨、铁钟、老榆树、还有那竹篮里用白布罩着的油条,在我记忆的长河里拼接,还原旧时的场景。</p><p class="ql-block">一年只有那么几天,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村庄里才能恢复昔日的热闹。仅此而已,几天后又开始冷清,这一现象,已成为常态。接下来就是漫无边际的等待,树叶绿了又黄,黄了又落,落了又长,可你却还没有回来。这个世界在不停的变化之中,唯独没有变化就是故乡的记忆。大人们就在这漫长的守望中,一天一天的老去,一个一个的离去。故乡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岁月的长河中逐渐模糊。</p><p class="ql-block">四十岁以下的人,是否还记得村庄南边还有个池塘和生产队的社场,每到夏天就是孩子们的天堂;还记得村庄西边的柴米河堆上的槐花飘香,蔓延几十里,熏醉了村庄,熏香了衣裳;故乡的柴米河清澈、恬静,捧一口河中的水,甜到心坎上。春日里,和煦的阳光照在水面上,在轻风吹拂下,泛起微微的碧波,像一根彩带,缠绵着故乡的土地,舒展着春天的绿色。船上的姑娘在划着船桨,傍晚的彩霞映红了她的脸庞。岸上的小伙在不停地张望,那悠悠的情思在水面上荡漾,姑娘的情歌在诉说衷肠。二十里柴米河,伴了多少春秋冬夏,滋润多少百姓人家。柴米河有几道弯,河畔人家就有几弯村落,点缀在那里,犹如夏天里的繁星在苍渺的星空下闪耀;三十岁以下的人,是否还记得村庄东面的学校,六、七十年代这个学校的教室里,还是书声琅琅。现在路过学校的门前时,教室还在,可现在已物是人非,被人租下办了酒厂;现在的年轻人,是否还记得村庄里每个老人的名字;还记得王家的狗肉汤,李家的芝麻糖;还记得成群的牛羊,还有犁地的老汉暮归的夕阳。这些还能入你的梦乡,勾起你的情思,像喝下一碗醇厚的汤沟美酒,让你酣醉一场。</p><p class="ql-block">我在反复梳理儿时的村庄:夜晚降临的书场,说书人的激扬,梁山好汉,西汉刘邦;还有对露天电影的盼望,早早的吃过晚饭,从《地道战》到李向阳,一个一个的故事在脑海中回响;想起了电影场摆摊的“小独娘”,一小包的炒花生能吃到电影散场。时间过去多少年,那炒花生的香味至今还在记忆里缠绵;还有煤油灯的热炕,母亲刚做的热气腾腾的馒头端上桌的弥香。</p><p class="ql-block">现在的孩子渐渐地没有了乡愁,生活的忙碌,让他们去了远方,从此回家已经变成奢望。没有分量的故乡,又何来牵挂与向往。诗曰:“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终究会成为一代人的绝唱。那时的故乡只能走进你的梦乡,让你湿了眼眶。</p><p class="ql-block">我走到村庄的尽头,在细细打量。归乡的路还有多长?在不久的将来,这片村庄将被拆掉,将要变成一片厂房,孩子们更记不得归家的方向。我不免有些惆怅,有些惘然。故乡本不该是清一色的模样,村庄就应该有高有矮,有长有方,有青砖泥墙,有飘曳的芦苇荡,有潺潺的小河流淌,有放牧的河堆和野花在风中摇晃。还有故乡的往事,故乡的情思,在岁月的长河里奔流激荡,万古流芳。</p><p class="ql-block">生我是亲娘,养我是故乡。我屈下双膝,捧起故乡的泥土,问春风,问月亮,明天之后,何处还是我的村庄?一个即将远去的故乡,我愿你年年还在,岁岁花香。(宋长生)</p><p class="ql-block">本文发表于2021年6月的《现代作家文学》。2022年4月被江苏、国家学习强国平台选用。</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宋长生,男,1966年8月生,中共党员,连云港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江苏汤沟两相和酒业有限公司。有300余篇新闻作品在各类报刊发表。2009年开始散文、小小说创作,散见于报端及《现代作家文学》《乡土作家》《心香文艺》等文学网平台。多篇散文结集出版,由《湖北文学》编辑部,收编于《湖北文学作品精选集》,《湖北文学》签约作家。2022年获得中国好文章原创大赛散文组二等奖,被大赛组委会授予“文化摆渡人”称号,并结集由光明日报出版社出版。</p> <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于网络,特向原创者致意!</p> 远去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