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恋

林中兰芽

<p class="ql-block">  阅读课,要求学生读名著,但琪琪埋着头写情书,因为太专注,我站在旁边,她竟没发现。见她称呼“老公”,我狠狠瞪了她一眼。下课后,将她叫到没人的地方,问她知不知道“老公”的内涵,她红着脸点头。称呼“老公”,并非琪琪有越轨行为,只是她个性比较张扬。从年龄上看,我虽是奶奶辈的人,但并不守旧。对孩子的早恋,见惯不鲜,在疏导琪琪时,又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p> <p class="ql-block">  二十多年前,儿子还在读初二。有一天,他突然问我:“妈妈,你和爸爸真的是同学吗?”</p><p class="ql-block"> “是的。你问这个干什么?”</p><p class="ql-block"> 儿子笑了笑:“没什么,只是问一下!”青春期的男孩,问这种问题,经验告诉我,儿子萌动春心了。我放下手头的活,想逗逗他:“喜欢哪个女孩啦?班上的?说出来,给你参谋参谋!”我虽是儿子的班主任,跟他,我们也像哥们。他有什么事,喜欢跟我分享,不过我也允许他有自己的秘密。而我呢,对他有严,有宽,偶尔也在儿子面前耍一回痞,说他长大了,该保护我啦。</p><p class="ql-block"> 儿子脸红了,躲开我的眼睛,说:“没有,问起耍的个!”我指着他的鼻子,眼睛眯成一条线,“好小子,肯定有问题,脸都红了!说说说,有啥子秘密?坦白从宽,抗拒从言,老实交待!”</p><p class="ql-block"> “没得!”儿子躲开我的追问,进了自己的房间。仔细想想,儿子有点喜欢打扮了,早晨起床,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好小子,人不大点,竟动春心了,我想。初二孩子处于分化阶段,我很担心儿子坠入情网,荒废了学业,好高中比考大学还难。因为有前车之鉴,我的小叔子和小弟,他们当初成绩都很优秀,但因为早恋,都没上大学。尤其是小弟,当时也是我的学生,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学校发现学生谈恋爱,轻则处分,重则劝退。当时我刚参加工作,自己还没谈恋爱,根本不晓得该如何处理学生早恋。小弟将班上一女孩带回家,前半夜女孩跟我母亲睡一间床,后半夜女孩就不见了,听到母亲跟我讲这事,我气得不行,让他选择,是谈恋爱还是读书,没想到不满十五岁的小弟,竟然选择了不读书。本来只是想吓唬他一下,后来无论我怎么劝,他都不回头。我的简单和轻率,让小弟中途辍学,毁了他一生,这是我后悔终身的事。假如儿子早恋啦,怎么办?我很担心这种事情发生。</p><p class="ql-block"> 初中生早恋,甚至发生关系,放在今天,真不鲜见,不过在那个年代,是大逆不道的。假若儿子也步他小叔和小舅舅的后尘,无法可想,我开始捕风捉影了。得想个招,要将儿子的春心“扼杀”在摇篮之中,我想。一方面又暗自觉得好笑,都没谱的事,竟想到“扼杀”。儿子虽稚气未脱,但浓眉大眼,五官端正,是英俊的帅小伙型,很招女孩喜欢。我把班上的女生都过滤了一遍,与儿子走得近的,成绩不错。也许是我想多了,儿子一句好奇的问话,就搞得我紧张兮兮的,实在有些可笑。</p><p class="ql-block"> 也许是当年处理小弟早恋太草率,给自己留下了阴影,我才这样杞人忧天。不过我不能不去思考这个问题,就算不为儿子,也要为学生,学生中已经发现了早恋现象。不管是儿子,还是学生,早恋都必须谨慎引领。小弟当初虽是自己选择弃学,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我逼出来的,没有我的吓唬,或者我睁只眼闭只眼,说不定他会猛然醒悟,那么他的人生就是另一个天地了。如果儿子真的早恋,不管怎样,我不能再简单粗暴,轻率“扼杀”。</p><p class="ql-block"> 班上的事情,只要跟儿子相关,我都得小心谨慎,处理不好都要遭到投诉。记得儿子初一时,同桌私处长了一颗痣,不懂事的儿子笑话他,当时我已经批评了儿子,还是被家长投诉到教委。如果我仅是妈妈,或者仅是班主任,都不为难,关键是我扮演着老师妈妈的角色。也许是我想多了,或许儿子就只是好奇,我不过是捕风捉影而已。</p><p class="ql-block"> 正当暗笑自己捕风捉影,班上的“小灵通”神秘的跑来向我报告,说儿子给班长写“情书”。小子眼光不错,班长是温婉可人的女孩,是我最得意又喜欢的学生。如果两个孩子是大学生,我真要鼓励儿子勇往直前。可惜呀,他们还是含苞的花蕾。其实,男女孩之间传递个纸条很正常,上一届我的班长小邓,跟同学打赌,说他不敢去追求班花,小邓为了树立他在同学中的高大形象,马上当着同学的面,大大方方上前,对班花鞠一躬:“我们两个耍朋友,要得不?”没想到班花竟欣然答应,结果他们谈了三天,就分手了。男女生之间的交往,有时并不是我们想像的那样,大人看问题,有时候喜欢把事情放大,或者站在自己的立场去评判。小灵通说儿子给班长写情书,从他询问我和老公是不是同学看,应该确有其事,此时的我反倒比先前冷静了许多。虽然心里打着鼓,也自我调侃“孩子的性取向正常,就不必惊慌”,但我又不得不重视。</p><p class="ql-block"> 处理小弟早恋,我已错了一次,不能再添遗憾。儿子钟情班长,我就不单纯是妈妈,也是老师;儿子不只是儿子,也是学生。<span style="font-size: 18px;">妈妈柔情慈爱,老师理性客观。</span>抛开母子关系,站在老师的角度,客观地以平常心处理事情,确有些难,但无论如何都得去做。冒然跟几子谈早恋,以我对儿子的了解,是行不通的,我必须保持镇定。我上网查资料,想从中获得引导儿子的能量,搜罗到了一大堆早恋的不利因素,也学到了艺术处理问题的经验。</p><p class="ql-block"> 每天上学放学,我们母子还是跟平时一样,说说笑笑,随心交谈,同学之间怎样相处,男女孩之间如何交往,也第一次正面跟儿子谈早恋。不同时代的我与儿子,对事情的看法不尽相同,但我们很坦然讨论,儿子的情感认知,有些我并不认同,但我尊重他的看法。对于恋爱,我的看法是:可以有一段浪漫的情感历史,但中学生恋爱太早了,分了心影响了自己的前途,就太不划算了。真正的爱是发自心底的喜欢,是经得岁月考验的情感,甚至是助推自己上进的动力。</p><p class="ql-block"> 跟儿子勾通后,心情特别轻松。对儿子钟情的班长,我同样也以妈妈般的慈爱跟她交流。自然,这桩初中生的恋情,被我“扼杀”在了萌芽状态,两个孩子也没有因早恋而迷失自己,我非常庆幸。</p><p class="ql-block"> 二十年过去了,琪琪课堂上写情书,她的情感有些沉迷,她语文书每一页的角下,都写着她喜欢的男孩的名字,书棱上写着“xxx的老婆是琪琪”。现在的孩子,跟二十年前的儿子和班长相比,对爱的追求更大胆,更张扬。他们的思想与我隔着两代,我不晓得我的说教能否对她凑效。但站在长辈和老师的角度,我希望她懂得眼下正是读书时,别为一段没预期的感情迷离。</p> <p class="ql-block">文字:林中兰芽</p><p class="ql-block">图片来源:网络(感谢图片作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