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母校(2011年9月)

出岫白云

<p class="ql-block">重回母校</p><p class="ql-block">2011年9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崔岩发起同学聚会,我才惊觉毕业已有二十年了!那年我在学校门口深鞠一躬,转身离去,再也没回去过。母校犹如佛祖,二十年了总得去一回烧香还愿吧。崔岩很热心,每个同学的机票一经确定,都由他短信转告我们,这是无言但有力的督促:于是我便费了一番心思,筹划路线。从赣州坐车到武汉,武汉飞到哈市;返程从哈市飞深圳,然后再坐车回赣州。请了公休假,订好车票机票,8月25日,抬脚就走。走时还打电话给几个不坚定分子,窜掇他们一起参加。我忽然想到,每一个人的参加,都将提高其他参加者的幸福度,参加聚会于人于己都是一种善举。每个人都有义务站在这队列里,让同学端详一下你眼角的皱纹、抚摸一下你或厚了或薄了的背脊。二十年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路山高水低不须烦絮。进入哈市时逐渐看见熟悉的街道名称。我没有说错,熟悉的只是名称而已。看到这些路名,时光就切换到二十年前:我曾在新阳路的塞天黄尘中趱行,也曾在中央大街的月明星稀中漫步。假如我当年坐在这街旁的柳树下打个盹,这一盹又不幸打了二十年,我睁眼时一定不知此系何处,今夕何夕。我读书的时候,哈尔滨这座城市还算矮,满街望去,五六层的楼居多,走在大街上觉得很空旷,天空也分外辽远;现在却已是高楼鳞次栉比,难以印证旧时的记忆了。我刚毕业时,有一位同事的儿子也考在哈市,这位同事送儿子上学回来,吹牛“哎呀!哈尔滨哪!那才叫大城市呀!街上的楼房哦!都是二三十层的哦!”我没有揭穿他,因为戳破别人的气球,影响别人吹牛的快乐,是不道德的事情;但他所描绘的景象,二十年后的今天已正在变成现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住进飞泷宾馆,崔岩他们都已经先在。崔岩塞我一件T恤,“穿上!”我这才发现同学们原来都已统一服装。这衣服是崔岩为这次聚会专门订制的,在校徽中套入某校某专业毕业20周年聚会字样,下加一行文字点破主题,道是“想念不如相见”。崔岩办事用心,这大约是本次聚会成功的原因之一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同学们一个个陆续到达。我们老四还挈妇将雏来参加,崔岩赞扬他是“对同学聚会最重视的人”。同学相见,自有一番寒暄,不必细表。遇见平时比较相得的,还不无夸张的来个拥抱。老四睡在我对面的上铺,每天晚上都有半床被子从床沿边上垂下来,垂得太多时,又被他拽回去。一些同学已经膀大腰圆,依然是一串钥匙带在腰带上,一如当年!当年校中的少年郎,都是一只钥匙孤零丁地挂在裤带上。“要毁坏一个中年男人的形象,只要向他腰里挂一串钥匙就够了。”呵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晚宴在商大酒店,宋应金老师来了。宋老师早先得知我们这一届聚会,十分高兴,与崔岩一道忙前忙后,仿佛筹备自家儿女的喜事一般。又将珍藏有年的好酒贡献出来,感动得我们酒量大增。宋老师现在以他拔尖的专业技术,在军中效力,现已授大校衔。崔岩在致辞时感慨地说,一个男儿能够真正报效国家,乃是最大的光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久别重逢易动容。回忆犹如秋末的草原,无论谁投下一点火星儿,都会燃起熊熊之火。少年时代的青葱往事,在回忆中酝酿了二十年,成为今天最好的下酒菜。流觞飞盏,笑语不歇。班长崔岩当年在校时就是校园活动家,创建晨笛文学社,写了一首歌《有云的日子里》,由同学谱曲,居然也风靡一时。当时崔岩只要拿起吉他,唱的不是齐秦,也不是罗大佑,铁定就是这一首《有云的日子里》。今天席上说起此事,陈亮当即站起来,演唱了这首歌。“有云的日子里,踏碎了刚开始的梦”。崔岩激动地起来与陈亮拥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次日游校园。天高云淡,真正好天气也!走过三孔桥,旧地历历在目,少有变化。当年的大门依旧,只是招牌换了,由学院变成了大学。进了大门,好一派兴盛景象!目下正是开学的时节,新生、家长人头攒动,犹如闹市。我们一行人素衣如雪,“想念不如相见”主题十分抢眼,惹得师弟师妹们屡屡回头,让崔岩十分得意,与他们攀谈,正如风清扬看见了令狐冲,不知有没有传授他们一两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上了主楼,在大厅里留连了许久。这里以前是我们每天的必到之处,节日时还常在这里办舞会。转角处的信箱已不知去向。当年每天都央求生活委员:“老大,快去开信箱!”当年收到的信件,现在还被我收集在一个纸箱里封存,轻易不敢开启。现在网络年代,写信这种古雅行为早已是流风断绝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主楼的走廊很宽,可以昂首阔步。当年李美女常在这里打羽毛球,打得嘣嘣有声,我们从旁边经过,也不用担心被球拍削破脑袋。温华铃同志常常穿着钉了铁掌的皮鞋走在这走廊上,脚步清脆响亮。现在想来真好玩,当年人们只要买了一双皮鞋,第一件事就是给它钉个掌,希望它能穿一百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用得最多的302教室,现已作为办公室。我们没能进去略坐,有点遗憾。我们在这间屋里面发过很多呆。各自又重游了自己当年的寝室。向现在的主人说明来意,进去合影。我的那一间107,现在被锁作杂物间了,宿管阿姨也没有钥匙。有一年我在这里度过了一个孤独的寒假。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把那些充斥了诸如“二烷基二硫代磷酸锌"的课本丢在一边,整天在屋里背《长恨歌》、唱《昨夜星辰》,喝“北大荒"牌烈酒,用毛笔写“九嶷山上白云飞"……百无聊赖之中听对面高楼上一个神经病同学唱了一万遍"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现在仍然记忆犹新。值班的阿姨很热情的端来椅子,请我们站上去,“瞅瞅吧,来了就瞅瞅呗!”老四、老六果真站上去,从门上方的摇斗中朝里瞅了一回。瞅啥瞅啊?有啥好瞅的啊?毛主席重上井冈山,路过八角楼都没有下车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路边的垂柳,二十年长大了许多。我在树下等同学们时,很自然的想到,树犹如此,人何以堪!足球场上绿草如茵,听说不让踢球了。说起踢球,崔岩他们眉飞色舞,帮助我们回忆当年的骄人战绩。张佛鸿还记得他最精彩的一脚射门时,谁谁谁在什么位置。看来,年轻时的一切,都已成为烙印;等到年纪大了,经的事说的话,都只是沙滩上的字迹而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食堂、图书馆、实验楼、医务所,我们都一一重访。每到一处,同学都各自贡献着各自的回忆,互相印证。回忆青涩又温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从校园出来,我们重走了一遍中央大街,防洪纪念塔、斯大林公园。午饭后上了太阳岛。太阳岛的太阳十分明媚,从粼粼江波上映射的阳光,把每双眸子都照得神采奕奕。一行人坐在松花江边的台阶上拉着家常,说着各自的经历。我向同学们讲了我的二十年。往者不可追,来者不可问。这情形,与二十年前的某个落寞的午后十分相像。只是,人不再是少年,两鬓都已有银丝,映衬那江上的斜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