埔寨“火龙”闹元宵

聂奕冰

埔寨镇位于广东省梅州市丰顺县最南端。埔寨火龙属客家民间艺术，起源于满清，相传有二百多年的历史。据《丰顺县志》记载，早在乾隆六年（1741年），埔寨镇就有火龙表演的习俗。每逢元宵节，埔寨镇村民便会出钱、出力，制作火龙，并于元宵之夜在埔寨的龙身（地名）举行火龙表演活动。2000年，埔寨镇被国家文化部授予“中国民族民间艺术之乡”称号。2008年6月，埔寨火龙被国务院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扩展项名录。 客家人的来由有这样一种传说：相传西晋末永嘉年间，黄河流域的部分汉人因战乱南徙渡江，至唐末以及南宋末又大批过江南下至赣闽以及粤东、粤北等地，被称为"客家"，以别于当地原居民。 他们散布在福建、广东、广西、四川、湖南、台湾、海南岛部分地区和侨居海外南洋一带。广东客家人主要分布在五华、丰顺、梅州、河源等地，千百年来与周边土族、潮汕人相争，自然养成彪悍民风。据当地人介绍，八九十年代风行全国的“老虎机”都是这里生产的。 2017年大年十五早晨，我与施平老师驾车4个多小时从深圳来到这里。扑面而来的是十足的“年味”，有回到童年时代的错觉。 乡镇街道相对狭小，村民的主要交通工具最方便的还是摩托车。 地摊上的蔬菜看上去新鲜诱人，真想买些回家。 大街小巷非常热闹，各种各样的小吃眼花缭乱…… 客家小吃看上去很好吃样子，但我叫不上名字。 客家小伙是不是有点小帅帅？ 爷们这样的打扮漂亮是要去丈母娘家吃晚饭吗？这种服务在都市已经消失，几乎没有理发店用这种古老传统的方式给人刮胡子了。 玩牌、打麻将是中国人逢年过节家人团聚的娱乐方式。 鸡鸭鱼肉是中国人过年过节必不可少的菜。 外地回来省亲的孙子把患有老年痴呆的奶奶抱到室外晒太阳，并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给奶奶喂食。这样的美德在当今中国已不为多见，但这种传统在潮汕、闽南和客家地区较为普遍，他们一直还保留着尊老传统。 建筑是历史的活化石，文明的见证。埔寨村落还保留着很多老房子，相比现代农村建筑物，建筑材料不在一个档次上。 新旧对比鲜明。老房子虽然结实耐用，空间与配套无法跟现在的新房子相媲美。 残砖破瓦的旧房子，主人今安在？ 新旧社会两重天。从建筑结构上看左边的是老房子，右边的应该像“解放后”的新式建筑。 门，向我们倾诉……多少年来……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在村子不起眼的地方发现有一个很小的屋子，推开门…… 埔寨像一本中国现代史册，历史的每个阶段都在这里留下深深的痕迹。 民国之前中国的行政机构最低到县级，有“七品芝麻官”一说，县以下是乡村自治，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宗祠文化，它是千百年来中国历史长河中最稳固的社会基石。四九之后，长老演变成支书，村委替代了祠堂。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客家人恢复了他们的宗祠文化，至少表面看上去如此。埔寨火龙是以祠堂为基本单位申报参加的，从申报到筹备，制作到表演不仅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还需要强大的资金支撑，从火龙的大小和长度上可看出这个家族的经济实力。 这个祠堂的牌坊门是斜着开的，难道是风水强大的力量？ 夜幕降临之前，扎好的火龙是被严格封闭起来的，一是安全，担心游人不小心引爆，半年多的努力将前功尽弃；二、估计要保密，免对手盗窃他们的“知识产权”。而其它辅助的“鸡鸭鱼虾”就会在祠堂陈列出来，供游客观赏。 长老级别的先生热情为我们讲解他们宗祠的历史与功德。 别小看这些“火鸡”“火鱼”材质是纸和竹子做成，拎起来可不轻，一个大汉举起来没法奔跑。 做好的火龙最后几天才开始添加花炮，全部靠人工一点一滴的精心制作。 下午，大人带着“儿童团”上街敲锣打鼓，穿街走巷，广而告之…… 离晚上八点开始还差三个多小时，表演地点的山坡上已是人山人海，基本上都是从外地带着长枪短炮来的“雇佣军”。他们在“抢”地盘，“霸”位置。 夜幕降临，人越来越多，山坡上聚集了层层叠叠几万观众，我拍到的只是其中一角。远处红色帐篷里坐着当地政府的官员，离我最近的是维持秩序的公安干警。公安的警戒只是摆了个样子，舞龙一开始就全乱了套。 晚上八点钟节目即将开始，首先热场的是猛烈的鞭炮。 冲天炮呼啸漫天…… 小龙献场…… “鸡、鸭、鱼”开道…… 用猛烈的鞭炮扫清场地上的“牛鬼蛇神”。 终于清理出一小片空间，村民们用竹子扎实的小火龙开路，小伙迈着奇怪的步伐。 龙王爷驾到…… 由长老道祈福词，“火龙王”三点头之后从龙头开始点火。 火龙飞舞……气势雄壮！ 摄影师也是拼了的，有的带草帽、安全帽，有的带摩托车头盔，离谱的是有人带军用钢盔。我带着一顶棒球帽。 一波未止，二波又起。又只龙来了…… 火树银花般的美感，难以用文字描述。 家族所有壮汉全部出动，对他们来说这是无尚荣光。 夜空被噴发的火龙映得通亮，如同白昼。我用1/50秒、1/30秒的速度拍摄。 虽然舞龙者身上被浇了水，如此猛烈的火花下难免烫伤。 山坡上，场地里到处都是人，尽管当地政府动员大量的警力，也难免发生踩踏事件。 现场激烈程度不亚于一场小型战争。 20世纪最伟大的战地摄影师罗伯特•卡帕曾经说过：“如果你拍得不够好，是因为你离得不够近！”因此，我手持CANON 1Dx/EF24-70mm像战士一样冲在最前沿。 在燃烧中奋勇前进！ 最后四张借用了我自己2019年正月十五拍摄的图片。采用更慢速度的快门，从火花拉丝的长度可以看出。2017、2018、2019连续三年我去到埔寨拍摄火龙。期间烧坏了我两片UV镜，一顶帽子和一件狼爪子的冲锋衣。看来好狼🐺不能跟龙斗！最后一张是2019年的火龙门，也是三年来唯一的一次，算是埔寨的创新作品。 每年埔寨的火龙闹元宵，都吸引数万来自全国各地的人们，聚集上万的摄影爱好者。2020年疫情爆发，这种大型的民间活动也应该被无情地终止了。我非常幸运最后三年连续参与其中……回想起来幸福感满满。但愿疫情快些远去，但愿我能早日再次回到埔寨。愿上天保佑祖祖辈辈都在祈福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