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友强哥召集拍荷。本想去,憾早上要带女儿跑步。新哥说,何不带她一起赏荷?也算是一次锻炼嘛。确是好主意——但凌晨五点二十集合,意味着四点五十就要起床,她可以吗?回家一问,女儿竟爽快说去,真出我意料。 拍荷地在苏家托。高架桥从中间穿过,界开东西两边各一大片浩瀚荷田。荷叶接着荷叶,铺开一色碧绿的底子,青翠点苍的玉茎如针,穿赤、粉、白等各色丝线,从绿叶的底子下引出,绣出一朵朵形异色殊的荷花来。两块荷田,像两位仙界绣女织就的两段凸花锦,晒向人间,让我们欣赏、评判。惜我辈凡夫,又如何能分得清自然的高下? 我们所做的,就是切切地踏上桥西那一段锦。然则我们率性的选择,会否讨得织桥西这段锦的绣女的欢心,打翻织桥东那段锦的绣女的醋坛子呢? 却也顾不得,一帮摄友早已在西锦上撒开了欢——田坎上一块安民告示禁止采摘花叶,于是我们的镜头中、眼睛里,恨不得伸出一只只手来,“色色”地采花摘叶。 在锦上,可以更好更细致地感受自然的绣工。绵底以茎为经、化脉为纬,锦底上的花高低错落,眼睛里伸出的手抚摸上去,分明触到了凸凹的感觉。 你看这些花,有的绣成了名模,玉立在绿锦T台上,舒展着曼妙肢体,争抢我们的镜头与眼球;有的绣成了少女,拈过一扇荷叶来,遮住一半脸,另一半略泛红晕,忽闪着一瞳清目,荷下水如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 有的绣成迟暮的美人,花瓣瓢零,繁华落尽,只留下一个莲蓬——荷的子宫,孕育生命的另一个轮回;有的花羞涩地躲在荷叶下,像是从锦底的另一面绣出——是难得的“双面绣”工艺,原来自然也深谙此道呵。 我们追着“美女”,女儿则用手机镜头捕捉着她在荷田里的物种大发现。她发现圆圆的荷叶平铺水面,一只比指甲盖还小的蛤蟆仔儿,悠闲地卧立其上;一只青色的豆娘停在荷叶边缘,等你还没来得及从镜头里伸出手来,它已经翩然飞走…… 太阳渐渐升起来,光线也硬了很多,于是收工回家。我问女儿,妈妈交代你摘几张荷叶晒干泡茶喝,你怎么没摘?女儿答,木牌上写着禁止摘荷叶荷花莲蓬。我说摘几个没事,她说,会罚款的,况且这是破坏公德。我不再勉强,心中为她点赞的同时又隐隐有些担心。 回家路上,强哥问我女儿,今天有没有收获,开不开心?女儿点头说开心。我也说,今天她能跟着赶早出来,我也挺高兴的。只是出来时记错了时令,告诉她有莲子可吃——到边才发现尚须时日。下次吧,待“莲子清如水”的时候,再带你来尝一尝刚摘的尤散发荷香的清心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