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在额尔古纳市恩和俄罗斯民族乡,临街商铺屋檐下面,一块木板上写着32年老店,一老者从屋子走出来,打开一排用铁链锁着的脚踏观光车,推出一辆给孩子们,嘱咐着小心点,来往的人们叫他周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周叔面庞红润,雪白头发稍显凌乱,他穿一件缝纫着竖宽条褪色的蓝棉袄,第一眼看过去,像苏联老电影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今天过节,孩子们喜欢玩,不收钱,说话带着不明显的南方口音,店真开了这么多年?是真的,给您在这照张相吧,他爽快的应着,站在牌子下面,双手扶着栏杆,眼睛看向远处,目光深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见我没离开,问我是哪里人?海拉尔的,哦都是一个地方的,周叔打开了话匣子,就像镇子里的人,只要你有时间,愿意和你聊半天,我常去海拉尔和拉布达林,那里有我很多朋友,每次去他们都要请我吃饭,一再说着,听口音您不是本地人?我不是,我是广西玉林的,外地游客以为我是俄罗斯族,我说是是是,他们就和我照相,你看很像吧,周叔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们笑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周叔78岁,身体结实,1962年投奔开垦北大荒时军官转业的姐夫来到恩和乡,他说刚来时苦,才18岁,打零工每天挣2块钱,吃不上饭,吃不饱,吃野菜,吃树叶子,没有油水,现在和孩子们说吃糠咽菜都不相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后来,周叔在恩和乡正阳队当了生产队长,带着当地人和知青干农活,他的队员最多时将近三十人,城里的朋友,多是当年的知青,都想着他。</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去年没有回去老家,家里还有103岁的老母亲,经常通电话,她身体还好,不需要过多照顾,玉林老家冬天太冷,我受不,已经不习惯了,那里没有暖气,不如这里暖和,周叔的眼睛一直看向远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冬季,镇子里的店铺几乎全部关门歇业,除了一两家超市,邻里们也去了城里,直到第二年春天以后才回来,周叔和老伴哪也不去,他指着周围一大片院子和旁边漂亮的木刻楞房子,这都是我的,租出去了,每个月我还有三千六百块的退休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又见到周叔,是在镇子里欢庆巴斯克节活动的广场上,他换了新衣服,戴着干净的帽子,手里拿一台播着节目的金色小收音机,整个人格外精神,如果不是他喊我,没认出来,周围人看我们,已经是老朋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从城里回来过节的邻里和老朋友们向周叔招呼着,他们凑到一起,拉着家常,来往的认识人叫着周叔、周叔,安静了一个冬天的小镇热闹起来,周叔也跟着兴奋,脚步轻快,忽然踏着欢快的音乐节拍,扬起了胳膊,旋转着身形,舞步和欢庆的俄罗斯族乡亲们一样优美纯正,有力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一位有着俄试打扮的女士走过来和我招呼着,向周叔介绍说以前我们一个系统的,见我发懵,她摘下口罩,她什么时候嫁到额尔古纳,又陪着丈夫来参加巴斯克节,怎么也想不起。</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给您拍张在广场跳俄罗斯舞的照片吧,周叔摆摆手,我得去找老伴了,她的演出结束了,欢庆的人们挤满了小镇广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走在来时的路上,拐弯处残雪还在融化,远处播种的拖拉机翻动着黑土地,一阵风扬起尘土,带着春的气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摄影:康老师</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