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一人牵手，伴一人终老一一结婚59周年，回眸婚恋经历

周亮清

题记：前些曰子，美篇创作者小助手在美篇信息栏出了一个＂回忆当年的恋爱经历＂的话题，写道：＂恋爱，是一件美好又令人向往的事情，还记得你当年的恋爱经历吗？是甜蜜还是苦涩，是难忘还是平淡，是圆满还是遗憾，是结婚还是分手？一起来聊聊吧！＂想到自己，还过几天，我与老伴结婚59周年纪念日（5月18曰）快到了，面对这个话题，自然勾起了我对往昔的回忆……在我与老伴结婚近60周年纪念日即将到来的特殊日子里，我怀着极其沉重而复杂的心情，在医院陪护老伴的病床边，匆匆写下了这些甜甜的苦涩的文字，也算作个纪念吧！ 刚解放，在我们湘中古城邵阳市，有两所男女异校的中学。1954年秋，我小学毕业，考入邵阳市一中分校，位于城内府后街的初中部读初一，那时邵阳市一中高中部新建在城郊李子园。当年府后街的校址是邵阳市第一中学的本部，（解放前是省立六中），高中部搬到新建的李子园后，初高中就正式分家了，我们进校后不久，在府后街的初中部，改名为邵阳市第四初级中学，李子园的高中部是邵阳市一中。那年初中共招了八个班（11一18），全是男生，无一女生。与我校相邻的爱莲中学，招收的全是女生，后改名为邵阳市第三初级中学，我现在的老伴后来在三中上学。我们相识十分偶然，我清楚地记得，那是我上初二的时候，有一个星期天，我到住在府后街的一个同乡家里玩，刚好，她与她的好朋友唐可爱也在，她俩都是女中的学生。只见她穿着爸爸亲手做的浅兰碎花的父母装上衣，青色的长裤，（她后来告我，爸爸在城里开了个胜昌缝劫店，还带了学徒）脚上穿着妈妈做的黑平绒布鞋，浑身上下和偕得体，两条又粗又长的辫子垂在脑后，头上还扎了个蝴蝶结，浓眉大眼，笑起来脸上现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样子十分可爱，很讨人喜欢，给我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这是我们人生的第一次见面。那年，我16岁，因那时农村儿子上学晩，她还不到15岁。 不久以后的一个周末下午，大概三四点钟，同学们大都外出活动了，教室里只留下几个人还在做作业，我是其中的一个。突然窗外露出两张女生的笑脸，这在我们男校是极难有的事情，一句非常亲切的声音叫喊着我的名字，把我从沉思中惊醒，我抬头一看，见是她来了，给了我意外的惊喜！我压根儿没想到她会这时来找我。顿时，同学们的眼光齐刷刷地射向窗外，回头又看看我，我好高兴啊！我赶忙放下作业，奔向室外，走到她两身旁。我们是男校，突然有女生来访，大家都感到特别敏感稀奇，这事很快就在班上传开了。打那以后，同学们都笑称我为＂二黑”，自然称她为＂小芹＂。其实，那时我并不黑，白胖白胖的，我要好的同学常叫我＂周伴子＂。喊我＂二黑＂，只是因为那时我们语文课本里有一篇赵老先生写的《小二黑结婚》，刚学过不久，他们就信手拈来张冠李戴。以后，只要她一来，就会有人告诉我＂二黑，小芹来了，快去！＂或者＂二黑，今天下午我在街上碰到了小芹，她还在问你呢！＂说实在的，听到这样的称呼，我并无不高兴，反觉得美滋滋的！其实，那时我们已经相爱了，只是我傻呼呼的还不知道这是爱情，不懂恋爱，也不知道要怎样爱？只觉得同学们一提到她，我就感到高兴，尤其一见到她，我就觉得很开心，甚至有时还情不自禁暗暗地在心里想着她，要是经常能见到她那多好啊！可自己一直没有勇气主动去找她玩，每一次都是她由好朋友唐可爱陪着来见我，从认识她以后头两年都是这样！ 这个学业成绩单印在毕业证的反面。第三学年实行＂5分制＂记分，＂5＂分即满分（100） 1957年，我初中毕业了，那年，初中毕业考高中，不亚于上世纪70年代末恢复高考后的头十年考大学，初中毕业考生多，高中招生少，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特别难考。许多初中毕业班，甚至初中学校，中考结果，整个班或整个初中学校＂吃鸭蛋＂，＂剃光头＂，一个也没考上。中考之前，我写信告诉她，今年高中新生招的人很少，初中毕业生很多，形势十分严竣，我很有可能考不上，只能回到郊县偏僻的穷山沟当农民了。信发出以后，我以为她不会回信。因为她是城里姑娘，不会喜欢我这个袓祖辈辈是农民的人。要是这样，我们的缘分就断了，不会有今天。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信发出后没几天，我就收到了她热情洋溢的回信。这是我们认识后，我给她写的第一封信，也是她第一次给我的回信，她在信中热情地鼓励我，要我树立信心，安心复习，相信我一定能考上。并且还坚定地表示：即使我考不上，她也喜欢我，永远愛我，将来不管干什么，当工人，当农民，不管走到哪里，哪怕天南海北，哪怕上刀山火海，也願意跟我在一起，永不分离！她及时的回信，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和鞭策，增强了我无穷的信心和力量！就这样，我们开始了公开正式的恋爱。在祖国刚刚解放不久那个特殊的年代里，中学生的年龄一般都偏大，结了婚上中学的大有人在，我们班上的李恒和曾会民同学，都是结了婚才考入初中的，李恒同学还有两个孩子了。那时中学生谈恋爱不算违法违纪，学校也没有规定不准学生谈恋爱，因此，我们的恋爱基本上是公开的，班主任老师和同学们都知道，不少同学还为我们感到高兴，为我们祝福！还有的羡慕我这个乡巴佬找了一个漂亮的城里妹子。那年中考后回到农村，我在度日如年等待中考结果的煎熬中，终于接到了中考录取通知书，在那年众多考生的角逐竞争中，顺利地考上了高中一一被邵阳市唯一的省重点邵阳市二中录取了。在录取信中，除了有新生入学通知书以外，还有团市委发的，要求提前到校，参加团市委在三中举办的团干训练班学习的通知，因为我在四中读初中时，一直是班干部和团支部干部。从此，我成了我们家族第一个上了高中的文化人，全家人为此高兴极了。我把这一喜讯告诉她，她特意跑了20多里的山路赶来乡下来看我，为我祝贺，惊喜若狂！一见到我，象小孩一样，高兴得跳起来！天真地拍着手，嘴里不停地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考得上，一定能考上高中的。三年后，只要你努力，照样能考上最好的大学的。我在等待你金榜题名的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的！＂她那高兴天真的样子，永远刻在我的心坎里，至今我还记忆犹新。 上了高中以后，我们仍住在同一个小城，仍经常有互相见面的机会。1958年大跃进中，她初中毕业了。在全国上下，工农业蓬勃发展，各工厂纷纷上马，大量招人的热潮中，她放弃了中考。由于她爸妈目光短浅，认为女孩子有了初中文化就差不多了。那年3月，她哥哥从部队复员回家。她哥哥是初中毕业后参军的，没上过高中，复员后想参加当年高考，还是我从学校为他弄的复习资料，苦战了几个冃，终于考上了湖南师院中文系，她爸妈认为家里有个男儿读大学就满足了，不支持她继续上高中读大学。在这种情况下，她初中一毕业，就被邵阳市第一机械⺁招收当了工人，学钳工，后来又学了车工和铣工。她初中的好朋友唐可爱也进了邮局当营业员。她们的工厂在邵阳汽车站附近，我读书的邵阳市二中在城边的邵水河畔，相距也不远，每一个周末或星期天，只要不加班（可在大跃进的年代，加班是常事）她都会来学校找我玩。我们一块儿在校园里散步，美丽的校园留下了我们的身影，有时到学校附近邵水河畔谈心，坐在河边的青草地上幻想未来，共同编织着美好的梦，那里迴荡着我们的笑声……偶尔也一起逛公园（城南公园）溜马路。每次见面，我们总有说不完的事，谈不尽的话，推心置腹，心心相印，有时来时她还用尽有的点点学徒工资（开始毎月只12元）为我买来袜子等生活品，常常令我感动不已！仅管如此，我们在交往中甚至牵手炫爱都没有过，更不用说亲吻拥抱了。似乎那时候的我们不懂得这些，非常刻板规矩，说来现代的年轻人不会相信，可事实确实如此！在无数个平平淡淡的日子里，我们就这样相识相知相爱着，虽不浪漫，但很温馨，流年岁月就这样欢欢快快地流淌着，平静丶欢乐而悠然……忘记了贫穷，不知往后的艰辛，更看不到人生无常，变幻莫测的未来会发生什么，高中三年就这样懵懵懂懂地过去了。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很快就到了1960年，在全国人民三年前所未有的苦日子来临的时候，我们高中毕业了。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年的3月初，我们高中生活的最后一个学期刚开学不久，同学们都正在全力以赴，为迎战即将到来的高考，埋头苦读，奋力拼搏的冲刺中，湖南省科委来人到了学校，听说要在全省各重点中学应届高中毕业生中，选拔一批政治可靠，品学兼优的学生，提前毕业，不参加高考，直接由学校保送到各科研单位，边培养丶边使用，充实大干快上，迅猛发展的科研队伍。通过他们极严格的政审丶严格的体捡丶严格的学业成绩考核，精挑细选，我们邵阳市二中（省重点中学）高28班一共5个同学被选上，我是其中的一个。在那个特殊年代里，政审过关是首要的，因为我是真正贫农的后代，祖祖辈辈是农民，又是学生会的干部，政审过关毫无疑问地一路绿灯，加上我的学习成绩和身体都好，从当时来看，确是难得的根正苗红丶政治可靠丶品学兼优的＂好苗子＂，自然成了首选之例。离校时，学校召开了隆重的欢送大会，被保送的同学都上台戴大红花，气氛从未有过的热烈，同学们好羡慕啊！我们被保送的同学好高兴啊！。3月7日上午，我们在学校领导丶老师和同学的一片掌声和欢笑声中，在省科委的几个同志的带领下，第一次登上了从邵阳市开往长沙刚通车不久的绿皮火车，离开了亲爱的母校，告别了敬爱的老师和朝夕相处的同学们！火车在新建不久的铁路上缓慢行驶，不知走了多少个小时，至天黑才赶到长沙。由于这次省科委来人到校挑选应届优秀高中毕业生，学校保送，提前毕业的事，来得十分突然，事先我们都不知道，直至看到学校貼出大红榜，上面有我的名字和学校召开了欢送大会，才将这事在全校传开，前后只几天时间，我还没来得及将这＂喜讯＂告诉她，就离开了邵阳，因此，我离校时她没赶来送我，这是我颇感遗憾的！ 为了纪念这难忘的日子，到长沙的第二天，我特意到长沙黄兴南路一照像馆，花了很少的钱，照了一张很小的条形照片（因当时实在没钱照一张尺寸大点的照片），还在上面特意写了＂走向新生活＂几个字作纪念！几天后，我将这次离校来长的＂喜讯＂连同这张照片一起寄给了她，她収到这信后高兴得不得了，立马给我回了信，表达了她高兴的心情和由衷的祝福！ 从此，在往后两年多的时间里，我与她虽不在同一个城市了，相距甚远，不能象以前同在邵阳市，可以经常见面。但我们书信不断，把以前同在邵阳时的每周一见，改成每周一信，靠＂明月千里寄相思＂，鸿雁传书诉衷肠。身相隔，心紧贴，仍觉得十分温馨和幸福！ 在中国科学院矿治所两年多的时间里，每周一丶三丶五下午，由硏究实习员（研究生）老师给我们上大学公共基础课，周六下午是全所雷打不动的政治学习时间，常常开会丶学文件、谈学习心得，分各研究室组织进行，其余时，天天泡在实验室由研究实习员老师帶领指导我们做实验，看仪表，抄数字。我当时分配在冶金研究室稀有金属冶炼课题组，由东北工学院毕业的研究实习员廖明老师（女）具体帶领和指导。由于我们要接触到放射性元素，在那样艰苦的年代，我们课题组的人还享受免费保健攴，每天都吃得很好，肉蛋等物从未间断，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度过了三年苦日子中最艰苦的年代。 人生无常，变幻莫测。原以为，我们被首批选拔（我们离校以后，又选拔了一批优秀者，保送到人民解放军部队）保送到科研单位的佼佼者，未来的前途一定会象银河般宽广，象彩虹一样绚丽！哪知到了1962年春夏，风云突变，厄运降临。国民经济跌到低谷，全国人民的生活越来越苦，国家不得不採取紧急措施，迅速精减机构，压缩人员，调整巩固，节约开支，共度难关。顿时，全国上下，立即‘掀起了一股上山下乡，下放农村的热潮。各单位都把紧缩机构，压缩人员下放农村作为压倒一切的头等政治任务来完成。我们科研单位也不列外，那段时间大会小会不断，天天开会学文件，谈认识，表态度。在那种形势下，对于我们刚进所，还没有什么专业知识的人来说，自然成了下放的主要对象。一想到很快就要离所下放了，又要回到原来偏僻的小山村，去继承祖祖辈辈未尽的事业一一当农民，我的思想斗争好激烈啊！想了很多很多，想得最多的到不是怕回乡吃苦，对于一个苦海里生，苦海里长的农村人来说，日子苦一点，咬咬呀，挺一挺，相信也能熬得过去。但是一想到心上人，怎么办？她的家境并不很富有，但毕竟是城里人，各方面条件比我家要好得多，她能愿意跟我到农村去吃苦受累吗？即使她愿意，我的良心安宁得了吗？真正爱一个人而不能让所爱的人获得幸福，还算什么丈夫？我想，好汉吃苦不连人，宁愿自己吃苦，也决不连累她，宁愿割舍这段长达6年多的恋情，也不能让她跟着我吃苦！然而，真要割舍放弃，又是多么艰难，多么难舍啊！ 在极其矛盾的痛苦中，我给她去了个长途电话，把已下放，很快就要离所回农村的事告诉她，意在看她对这事的态度和反应怎样？哪知她接到电话的第二天，瞒着自己的父母和家人，只说是到乡下同学家玩几天就回，风风火火赶了几百里路，从邵阳来到长沙来接我，一见到她我好高兴好感动啊！ 她来到长沙以后，我的好同事好朋友们，曾俊才、谢铁志、文志道、周砥华夫妇，他们都纷纷劝我们：＂你们相识相爱，交往这么多年了，相互都十分了解，干脆，你们在回乡之前，在所里把婚事办了算了。回到家里后，也好相互有个照应，不至感到孤独寂寞。婚礼我们替你们筹办，这年头，简单一点，举行一个婚礼仪式就行了，没必要去讲什么排场、风光了，你们看怎么样？如果同意，一切由我们张罗，你们一切都不用操心，只准备当新郎官和新娘子就行了。＂面对好朋友们这样热情的关心，我们当时真一头雾水，不知如何是好！一则，当时我们两人无一有亲人在场，我虽从小没有父母，但有对我特别关心长兄如父的大哥和兄弟，她父母双双健在，听说我已下放，这次从邵阳来长沙接我，是假说到乡下同学家玩的，如果骗着长辈，人生这么大的事这样草率，回去怎么面对亲人，何况人们常说：没有亲人参加祝福的婚礼是没有幸福的！再之，在全国人民正处在水深火热极艰难的特殊年代，我们也即将下放回到那水深火热之中，一个光人，一无所有，哪有条件，哪有资格奢谈谈婚论嫁？真是想都不敢想！他们见我们十分犹豫，左右为难，就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人人都困难，物质十分匮乏，即使有钱也买不到什么东西，你们不要顾虑婚礼草率窝囊，请放心，我们发动大家，一定要把你们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再之，非常时期，情况特殊，结婚后回去共同创业，白手起家，共创人生，这样更有意义！后来，在我好朋友们苦口婆心的劝说开导下，我们免強同意了。于是，他们兴高彩烈，分头展开婚礼准备工作：有的向科室和所里的有关领导汇报，争取得到领导的大力支持，在那种领导巴不得下放员工早一天高高兴兴离所，安心返乡的非常时期，自然一路绿灯，尽可能地给予支持，所办公室秘书邓文辉（部队转业的年轻人）同志立马开出去进行婚姻登记的介绍信，后勤人员当即对单人宿舍进行临时调整，空出一间只留下一张简单的木架单人床和一张小条桌的单人宿舍给我们作临时婚房，有的张罗写红对联丶横幅丶喜字，有的佈置洞房和婚礼仪式现场，有的陪我们到长沙市第四人民医院（在河西荣湾镇）作婚前体检，到岳麓区民政局领取结婚证，去长沙当时最好的影楼培罗蒙照结婚照，有的组织交谊舞爱好者们布置婚礼舞会现场，灯光音响……在有关领导的关怀和大力支持下，在朋友们的共同努力下，在很短的时间内，婚礼的一切准备工作，进行得意想不到的顺利和圆满，大家都非常开心！ 1962年5月18日，是我们铭刻在心永生难忘的日子。那天晚上，我们在长沙中国科学院矿冶研究大食堂（所里没有大礼堂）前二楼大会议室举行了极简单丶壮重丶而又非常喜庆的婚礼仪式，接着在大食堂举行了盛大而又热烈的婚礼舞会。婚礼仪式由我的指导老师廖明的丈夫丶矿冶所冶金室党支部书记孙安国老师主持，他是我们的主婚人和证婚人。那天，我的指导老师和冶金室的全体人员以及其他研究室我认识的朋友丶还有在长沙各高校知道信息的部分同学都参加了我们的婚礼。只见一块大大的四四方方的红绸婚礼签名单上写满了名字（很遗憾，这份婚礼签名单在后来的岁月里不知怎么弄丢了）。孙老师在婚礼上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为我们新婚祝福，并对我们以后的人生之路提出了殷切的希望，我对领导的关怀和在矿冶所期间及这次婚礼的筹备，朋友们的关心和鼎力支助表示了最衷心的感谢！简短的婚礼仪式过后，大家都进入婚礼舞会现场，开始了交谊舞会的狂欢……整个婚礼过程，除了没有披戴婚纱以外，其余一样不少，办得极其简朴，但是十分壮重、喜庆而热烈！从夜8点开始，至夜10点过后，大家才依依不舍地结束，十分圆满，我颇感欣慰！（没披婚纱的遗憾，后来我们都年满60以后，2022年春在广州拍了一套婚纱照得到弥补。可见我的美篇专栏文章巜最浪漫的事》 整个婚礼仪式结束以后，我们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所谓的＂洞房＂，只见门上贴着一幅红对联，窗户中间贴着一个大＂囍“字，单身宿舍的一端，横着一个极简的旧木架单人床，床上摆着与南下农民工无异的卧具，床边一张小条桌上摆着一个凭结婚证才能买到的上面印有＂囍＂字的红花铁壳新热水瓶和两个不大的花搪瓷杯，便是新房内的全部内容，面对家徒四壁，空空如也的＂新房＂，我俩相视苦涩一笑，情何以堪？新婚之夜，我俩相拥而眠，瞪着迷茫的双眼，互相看着对方，哪里睡得安宁？想到天蒼蒼，路茫茫，前途在哪里？脚下的路在何方？一片茫然……根本燃烧不起新婚的激情，什么事也没做，不敢想，也不敢做，就这样光着眼，开怀畅谈了整整一个夜晚！ 我们都年过60后，于2002年春在广州拍了一套婚纱照，弥补了新婚时未披婚纱的遗憾！ 完婚后的第三天，我们在几个好朋友的欢送下，怀着极其沉重、惆怅、失落的心情，离开这伤心的地方。想当年，我与一群风华正茂，青春焕发的同学们，满怀无限的兴奋和喜悦，怀揣着对美好未来的无限憧憬和希望，风风光光地来到长沙。而今就这样一事无成，一无所获灰溜溜地离开，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和笑话啊！这就是命运，这就是我莫测的人生！ 2019年在澳大利亚悉尼儿子家，安排我们飞黄金海岸旅游，摄于黄金海岸市内河畔 世事艰辛，人生无常。在变幻莫测的生命路上，我与老伴相识相知，相惜相爱，在无数个平平淡淡的日子里，相互搀扶，坎坎坷坷，跌跌撞撞走到今天，巳快60年了，多么漫长的时日啊！这近60年的感情，见证了时代的沧桑，人世间所有的喜乐哀愁，酸甜苦辣都已经历，近60年的风霜雨雪的洗涤与苍桑岁月的磨砺，使我深深地体会到，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能陪我们走一段路程的人很多，但陪我们走到生命结尾的人只有老伴，不管怎样，我要感谢她这一生的陪伴！现在，我们都已年过八旬，变成了皓首蒼颜的老者，本来可以安享晚年的幸福了，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福“。几年前，她巳开始＂海默＂，去年九月不慎摔伤左手，今年3月9日夜又突发脑梗，真是＂屋漏又遭连夜雨＂，对她雪上加霜，老天对她太不公平了。我们紧急送她到医院抢救治疗，已经两个多月了。虽然她的生命已经保住，但留下的后遗症一一左半身完全瘫痪，大小便失禁，卧床不起，现难以治癒。不过，在肉体上她现并不感到疼痛，清醒时仍能与我们简单交流，我已颇感欣慰了！虽然我们请了最好的护工照顾她，我完全可以不常在她身边看护。亲友们担心我身体会拖夸，劝我只要常到医院来看她就行了，完全没必要在医院日夜守护，长期这样身体会受不了拖夸的。但对我来说＂做不到＂，因为她对我太重要了。余生有限，我们能相伴的毎一分每一秒太珍贵了，分分秒秒我都舍不得离开她。只要在我能呼吸的每一秒内，我就要倾尽全力去爱护她，呵护她，我要让她有尊严地无痛苦地活着，不能再让她受一丁点儿伤害。我日夜守护在她身边，她的心里踏实，觉得很有安全感，很高兴！有一天晚上，我回家洗澡换衣，第二天早上来时，她见了我，很不高兴，问她认不认识我？她揺头！问她我昨晚没在医院里陪她，是不是有意见？她点点头。开始我喂她帶来的鸡蛋丶小笼包，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张口，表示拒绝，过了好久她才张口接受，可见，她很不願意我离开。每天，我给她喂水，一日三歺买来喂她，她清醒时，总陪她说说话，一起同儿女通通视频，聊聊天。下午陪她做了康复训练后，用轮椅推着她下楼走一走，坐在医院里一棵硕大的榕树下乘乘凉，吹吹风。夜晚睡前，给她在床上用手帮她左臂左腿按按摩，她还尚能活动的右手右脚常把被子掀开，我担心受凉感冒，总要几次起床给她盖盖被，我这样做，她觉得心暖，其他一切护工都做得很好，我都很满意！伴在她身边，我时刻能见到她，我心里也踏实。我在医院日夜守护她，晚上睡在她身边的小＂床＂上，虽不太舒服，现在都习惯了。若离开她身边回到家里去住，面对空洞洞的房子，没一点儿生气，反觉得有一种陌生感了，坐立不安，睡不着觉，作任何事都没心思，集中不了精力，一句话：很不习惯了！ 渺渺红尘，茫茫人海。相遇不易，牵手更难。同偕到老，难上加难。世事艰辛，人生苦短。我只想在这有生之年里，能与所爱的人喜乐相逢，安暖相伴，相惜相依，走到终老。唯如斯，吾悠悠此生方了无憾矣！ 2021年5月15日夜断断续续，写写停停，匆匆完稿于三亚人民医院内科16楼9病室陪护老伴病床边 飞墨尔本旅游时，参观澳洲墨尔本大学，摄于墨尔本大学校门 2019年秋在澳洲旅游时，摄于澳洲悉尼一别墅前 2002年夏在加拿大大儿子处，参观北美最大瀑布尼亚加拉 2002年7月1日加拿大国庆节，摄于渥太华国会大厦前广场 去年夏秋帶老伴回湖南，摄于在郴州的老屋 去年夏秋回湖南，摄于郴州市 去年回湖南，在郴州受到樊琼等同学热情接待。 今年3月9日夜突发急性脑梗，在三亚人民医院抢救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