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知青回忆录《风萧萧兮易水寒~走向广阔天地(上)》</p><p class="ql-block"> 1969年元月四日(农历11月16日)，又是一个阴霾的日子。至今我仍没弄懂:为何我每次远行，天气总是那样阴郁？好像老天也在同情我的遭遇。</p><p class="ql-block"> 一早，匆匆吃了几个饺子，我将早已准备好的行李拿出来，再次检查了所带的东西。至今，我仍还记得当时所带的东西:一床棉被、一张垫被、一顶蚊帐(用一张被单包成一个大背包丿；另外，还带了一个大木箱，里面放了一支牙刷、一个脸盆、几件换洗衣服，以及我十分喜爱的几十本书、一个日记本和一些零星的小东西。</p><p class="ql-block"> 那天，是弟弟阿湘送我去的学校，一部小木板车将全部家当拖走了。</p><p class="ql-block"> 当我们快走出文艺路口的时候，就听见前方锣鼓喧天……</p><p class="ql-block"> 等到我走出文艺路口，看见学校门前的韶山路红旗招展，一排排披红挂绿的客车正停在路旁。那里已站满了不少送行的人，许多人的眼睛是红红的；还有一些人举着红旗、横幅、标语和毛的画像，站在客车旁边；横幅上写满了:热烈欢送同学们到广阔天地战天斗地！向知识青年学习！向知识青年致敬！……等一类标语。</p><p class="ql-block"> 不久，一声汽笛长鸣，汽车徐徐启动。从此，预示着我们将别离生活十几年的长沙城。顿时，在汽车内外，父母送子女的叮咛，儿女辞别亲人的告别声，都湮没在一片哭海中……</p><p class="ql-block"> 车厢里还有几个女同学抱着一团嚎啕大哭，另外有少数几个人面对车厢暗自流泪……</p><p class="ql-block"> 当时，远行的我们与父母兄弟姐妹的哭泣声，猎猎飘动的红旗，构成一副悲壮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别場景。在一刹那，我的胸襟也涌上一股悲意……</p><p class="ql-block"> 不过，当汽车开出长沙不远，也不知道是谁先从离别亲人的悲伤中清醒，唱起:“到农村去、到边疆去，革命青年志在四方……”。</p><p class="ql-block"> 于是，歌声的感染力止住了大家的泪水，接二连三便会汇成齐唱。一会了，整个车厢群情振奋，此起彼伏，变成歌的海洋。一种对未来战天斗地生活向往，吸引着我们奔赴广阔天地。</p><p class="ql-block"> 汽车沿着起伏不平的沙石公路向北、向北、一直向北驶去…… </p><p class="ql-block"> 经过两个小时的颠簸，大家都很疲倦了，再也没有刚开始那个火热劲头了。这时，坐在客车上的人大部分已是昏昏欲睡……</p><p class="ql-block"> 大约在中午12:00，汽车好不容易驶进汨罗县城关镇。</p><p class="ql-block"> 60年代末的汨罗县城，还真不如现在的一个小小村寨豪华、漂亮。</p><p class="ql-block"> 当时，在火车站前广场的十字路口附近，有一个小小的国营饮食店，它就是汨罗县城为数不多的几个饮食店。走进店铺我买了一碗肉丝面，端起碗吃了一口，那味道实在不敢恭维~就不想吃了，可又不得不吃。因为，你若不吃，出了县城就再没有饮食店了。那样，整个下午就只能饿肚子了(事前，我己问过司机，到我们今晚的目的地沿途再没有饮食店了。)</p><p class="ql-block"> 饭后，我们继续新的行程。汽车沿着蜿蜒的公路向前。放眼望去，公路两旁农舍散落其间。总会见到公路边有小孩子光着脚在路上走，还有几个则骑在水牛背上~构成一幅旧日农村牧归图……</p><p class="ql-block"> 汽车沿着起伏不平的山路上下颠簸，此时，大部分同学都已安静下来，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但我知道大家的心情和我一样并不平静，谁都没有心思浏览窗外的景色。被毛扫地出门了，面对茫茫的前途悲从心来，心里总会有几许忧心，在为即将到达一个完全陌生的异乡而发愁……</p><p class="ql-block"> 这时，坐在车厢的我朝窗望去，沿途全是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原野处处呈现一派枯黄、衰败的景象，冬日湘北的农村，到处都是一块块露出禾兜的冬水田及一堆堆的干稻草垛……</p><p class="ql-block"> 荒凉、萧瑟的景象，徒然使我的心情莫名悲凉起来……</p><p class="ql-block"> 傍晚，汽车总算到达当晚我们临时休息的客站~岳阳县九中。</p><p class="ql-block"> 在学校的地坪前，送我们到农村插队的刘初崖老师(兼教导主任)与当地领导办好了移交手续。随后，当地领导给我们做了一个简单介绍。这时，我们才知道岳阳县九中到西边黄沙街火车站还有四里路，而我们下放地方是往东的荆州公社，它属岳阳县.黄沙街区管辖。而荆州公社离黄沙街区(即黄沙街火车站)有十六里，而我们下乡的天龙大队离公社又还有八里。这样算来，今后，我们若回长沙要走二十多里路且不能误时，才能搭上那趟唯一往返长沙一武汉281列车。</p><p class="ql-block"> 不久，当地领导给领队学生公布了各自小组分配大队名单，基本都是按大家事先约定小组安置。原《红中会》、《红造会》、《井冈山》等几十位造反派组织成员，全部分到荆州公社.天龙大队。</p><p class="ql-block"> 傍晚，当我站在学校门前朝四面望去，视野中看到的是一个个馒头似的小山丘，小山上看不到树，光秃秃的露出深红色的红壤。当时，我心里就在想:难道我们就要在这样一个荒凉的山区度过我们的青春吗？一阵深深的寒意袭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p><p class="ql-block"> 云鹰</p><p class="ql-block"> 上篇完</p><p class="ql-block"> 2005.6.4初稿</p><p class="ql-block"> 2021.5.10再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