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保姆情结”论艾青诗歌的艺术特征》

锁月

＂此作献给天下千万个大堰河般情怀的母亲＂

图片摄于2021-5-9母亲节

2023-4-3公开刊发于美篇

　　艾青是新中国诗坛的一位极为杰出的诗人，他成长的环境、经历、以及时代变迁的熏陶，使他在诗歌的创作上有着别具一格的特点。他的诗注重写具体感人的事物，采用丰富的意象表现等手法，透过诗人抒发深沉、忧郁的情感，让人联想、发挥、捕捉诗人的笔下人物。他的诗质朴、深沉、细腻、凝练，他的诗展示了散文诗的美，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的诗具有强烈的时代感。

　　我读艾青的诗，是从《大堰河——我的保姆》开始，我就爱上了“大堰河”，爱上了艾青的诗。艾青的诗让我读懂了旧中国的黑暗、新中国的崛起与一个诗人的命运紧紧相连。艾青诗歌艺术上的美与诗人的一颗忧国之心、爱国之心燃烧在一起，他把个人的悲欢融到时代的悲欢里，反映出现实的生活画面，反映最底层的劳苦大众的心声，为民族呼唤，为民众呼唤。这也正是他成功、成名的魅力。

　　一、艾青诗歌的艺术风格

　　风格是作家的创作个性在一系列作品中表现出来的艺术特色。古今中外有成就的诗人，作家，都为创造个人独特的而又为人们所喜爱的艺术风格进行了不懈的努力，形成了自己的艺术特色。在新中国的诗坛上，艾青就是极为杰出的一位。艾青的艺术风格具有强烈的时代精神，感情自然平淡而又真诚强烈，极具鲜明的抒情个性和奇特的表现手法。艾青的诗，往往较多地把个人的悲欢融合到时代的悲欢里，反映自己民族和人民的苦难与命运，反映现实的生活和斗争，从而比较鲜明地传出时代的呼唤和人民的心声。

　　（一）强烈的时代感

　　《大堰河——我的保姆》【1】、《我爱这土地》等诗都是艾青强烈的时代感的杰作。

　　艾青背叛了他出身的阶级，而与养育他的那个阶级成为兄弟，在《大堰河》中，诗人以他独特忧郁、深沉、真挚的感情，把旧中国黑暗中生活的劳苦人民的代表“大堰河”的形象描绘得出神入画。

　　一个地主儿子与保姆的关系转化为母亲爱乳儿的关系。大堰河虽贫穷、粗陋，但她善良、勤劳、淳朴、本份“始终含着笑”；她毫无保留的付出，劳作养家，连乳汁也给了地主的儿子；然而这个世界只给了她贫困，“几尺长方的埋棺材的土地”，“一手把的纸钱的灰”。

　　大堰河的结局悲惨，但她的善良、慈祥、勤劳集中了女性的美德——诗人写出了“大堰河”高贵的灵魂，高度的赞美劳动人民；写出了具有强烈时代感的诗歌。

　　通过大堰河，让人们看到旧中国农民的悲惨，看到许许多多的大堰河的命运，强烈的发出了时代的呼声，更深广了当时社会的意义。

（二）丰富的意象表现

艾青在《我爱这土地》【2】这首诗里虚拟自己“是一只鸟”的形象，展开诗人的情怀，借助鸟的种种愿望来表达诗人爱祖国的真挚情感，接着用他擅长的排比手法，意象的表示诗人心中所要表达的观点：“土地”被暴风雨吹残，“河流”是悲愤的，“风”是激怒的，“黎明”是温柔的。

　　鸟儿歌唱的四个对象中，“土地” 是核心，其次是河流、风和黎明。

　　让人联想到当时的年代，祖国山河破碎，国土沉沦。但是诗人满怀激情和希望，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明天——“黎明”，并指出是“温柔”的。

　　“———然后我死了，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诗人以献身的精神，追求光明与希望，顺理成章的承上半部分，放开奔放的激情强烈的呼唤：“为甚麽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诗人直接抒发了满怀的激情和忧患。

　　艾青以这两句诗，抒发了那个时代中华儿女的共同呼声，在那个阴冷的年代，这是所有爱国知识分子对祖国的爱最真挚的表白。

　　艾青是土地的歌者，“土地”是他诗中出现最多的两个意象之一（另一个是“太阳”）。“土地”象征着生他、养他、而又多灾多难的祖国。对“土地”的热爱，是艾青作品咏唱不尽的主旋律。

（三）极具鲜明的抒情个性

艾青的成名作《大堰河——我的保姆》是一首抒情诗。诗人开门见山的点出了“大堰河”与“我”的特殊关系。在诗中，艾青用抒情的手法回忆了“大堰河”悲苦一生的经历：

“你的被雪压着的草盖的坟墓，

你的关闭了的故居檐头的枯死的瓦菲，

你的被典押了的一丈平方的园地，

你的门前的长了青苔的石椅，

大堰河，今天我看到雪使我想起了你。”

反复的排比描述了一连串的事物，从情景交融的感觉境界中抒发了诗人“乳儿”对“大堰河”的同情及深厚感情与崇敬。

　　“今天我看到雪使我想起了你”，“爱我如爱她自己的儿子般的大堰河”，“大堰河”养育了“乳儿”成长，“乳儿”是在“大堰河”的怀抱里长大的，她把最伟大的母爱毫不保留的奉献给了“乳儿”，成长后的“乳儿”也把最美好的爱给了“大堰河”，诗人在诗中无数次的呼唤着：

“大堰河，是我的保姆。

她的名字就是生她的村庄的名字，

她是童养媳。

大堰河，是我的保姆。

我是地主的儿子；

也是吃了大堰河的奶而长大了的，

大堰河的儿子。

大堰河以养育我而养育她的家，

而我，是吃了你的奶而被养育了的。

大堰河啊，我的保姆。”

　　诗的结尾，诗人再次呼唤：“大堰河，我是吃了你的奶而长大了的，你的儿子。我敬你！爱你！”以极具鲜明的抒情个性，描绘出人类那份最美好的母子情，句句催人泪下。

　　二、艾青诗歌的艺术手法

　　艾青曾说：“一个伟大的诗人，他不仅在题材所触及的范围上有广泛的处理，同时在表现的手法以及风格的变化上有丰富的运用”（《诗论·诗论·创造》），诗人也一直在创作手法方面用深厚丰富的诗意蕴涵更深切地展示如水般的美丽柔情。艾青很注重艺术手法的新颖性，他说：“形象孵育了一切的艺术手法：意象、象征、想象、联想……使宇宙万物在诗人的眼前互相呼应。”（《诗论·诗论·形象》）在这几种艺术手法中，艾青特别注意象征手法的运用。他认为“象征手法同‘象征派’是两回事。象征的手法是诗里不能排斥的”（《诗论·谈诗》）。诗人常用象征手法影射事物，对真理进行暗示和譬比，创造了无数鲜活的意象。

　　在《大堰河——我的保姆》这首诗里，艾青引用大量的数量词组作尖锐的对比，例如：

“同着四十几年的人世生活的凌侮，

同着数不尽的奴隶的凄苦，

同着四块钱的棺材和几束稻草，

同着几尺长方的埋棺材的土地，

同着一手把的纸钱的灰，”……

　　“几十年”、“数不尽”、“几尺方长”、“几束”、“一手把” 数个数量词组对比出“大堰河”悲苦的一生——历历在目的展示在人们眼前；一个活生生的“大堰河”让人们联想到旧中国有着多少千千万万个“大堰河”啊！用数量词做对比，把旧中国的黑暗、诗人强烈的悲愤突出在尖锐的对比中。由此可见，艾青诗歌的艺术手法屈指一数。

　　艾青还擅长反复排比来叙述事物并借此表达出诗人的同情、抒发诗人的情怀。例如：

“你的被雪压着的草盖的坟墓，

你的关闭了的故居檐头的枯死的瓦菲，

你的被典押了的一丈平方的园地，

你的门前的长了青苔的石椅，”

……

“在你搭好了灶火之后，

在你拍去了围裙上的炭灰之后，

在你尝到饭已煮熟了之后，

在你把乌黑的酱碗放到乌黑的桌子上之后，

在你补好了儿子们的为山腰的荆棘扯破的衣服之后，

在你把小儿被柴刀砍伤了的手包好之后，

在你把夫儿们的衬衣上的虱子一颗颗的掐死之后，

在你拿起了今天的第一颗鸡蛋之后，”

……

“我摸着红漆雕花的家具，

我摸着父母的睡床上金色的花纹，

我呆呆地看着檐头的我不认得的“天伦叙乐”的匾，

我摸着新换上的衣服的丝的和贝壳的钮扣，

我看着母亲怀里的不熟识的妹妹，

我坐着油漆过的安了火钵的炕凳，

我吃着碾了三番的白米的饭，”

……

“她含着笑，洗着我们的衣服，

她含着笑，提着菜篮到村边的结冰的池塘去，

她含着笑，切着冰屑窸索的萝卜，

她含着笑，用手掏着猪吃的麦糟，

她含着笑，扇着炖肉的炉子的火，

她含着笑，背了团箕到广场上去，”……

大量反复排比句，生动的描绘出了“大堰河”的勤劳、善良、淳朴、宽厚、本份。一个“大堰河”的形象高大再现——至今还令人敬仰。

　　诗人通过反复排比叙述，将自己对“大堰河”特有的深情淋漓致尽的表现了出来，强烈的悲愤和同情突出在反复排比中。

“同着”四十几年的人世生活的凌侮，

“同着”数不尽的奴隶的凄苦，

“同着”四块钱的棺材和几束稻草，

“同着”几尺长方的埋棺材的土地，

“同着”一手把的纸钱的灰。

　　一连五个“同着”，让人们一目了然的看见了大堰河把自己的一生给了这个世界，可是这个世界在她生前只给了她“四十几年的人世生活的凌侮，”“数不尽的奴隶的凄苦”。大堰河死后，这个世界给她的是“四块钱的棺材和几束稻草，”“几尺长方的埋棺材的土地，”“一手把的纸钱的灰，” ……

“大堰河，今天你的乳儿是在狱里，

写着一首呈给你的赞美诗，

呈给你黄土下紫色的灵魂，

呈给你拥抱过我的直伸着的手，

呈给你吻过我的唇，

呈给你泥黑的温柔的脸颜，

呈给你养育了我的乳房，

呈给你的儿子们，我的兄弟们，

呈给大地上一切的，

我的大堰河般的保姆和她们的儿子，

呈给爱我如爱她自己的儿子般的大堰河”。

一口气的九个呈给，将此诗推向高潮——诗人将最真挚、最深沉的爱，献给天底下最可敬、最可亲、最伟大的母爱——大堰河！

　　三、结语

　　艾青的作品一般是通过具体物象的描述和描写太阳、火把、黎明等有象征性的事物，表露出艾青对旧社会的黑暗和恐怖的痛恨和反抗，以及对黎明、光明、希望的向往与追求。

　　从读《大堰河——我的保姆》到解析艾青的诗歌艺术特征，我选读了艾青大量的诗，其中有众所周知的艾青代表作《大堰河》，《我爱这土地》、《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太阳》、《他起来了》，《北方》、《向太阳》、《黎明的通知》、《光的赞歌》等等，也有一些不起眼的山水小诗如《冬天的池沼》等。其中有20世纪三四十年代他出版的诗集，有20世纪50年代他直接表现新生活及建设者的诗作，有20世纪70年代末复出后，他诗思如涌的新作。

　　艾青的诗，从咏叹民族命运，呈现出忧郁、感伤逐渐转向到悲壮、高昂。他的诗，渴望光明、寻求真理，写实与象征交替，想象和感受独到，讲究哲理。艾青的诗，朴素、深沉、凝练、注重通过具体物象的描述并超越物象而升华，特具时代感。

　　诗歌作为中国文学的一支流派，在文学领域中和每个历史阶段中都在发挥它的积极作用，为不断前进中的中国文学添砖瓦，在国际诗坛上添上她那笔夺目的绚丽。

　　古今中外有成就的诗人、作家，都为创造个人独特的而又为人所喜爱的艺术风格进行不懈的努力，为形成自己的艺术特色；艾青正是这方面杰出的诗人。

　　活跃在诗坛上的诗人们，通过解析艾青等前人名作好诗，可以更拓展诗歌的视野，继承诗坛艺术精华，将诗歌的创作和艺术更丰满。

　　我从无意的读诗到有了爱诗的冲动、从虚心的学诗到激情的写诗，真正的体会到：读了一首好诗，不亚于看了一部好的小说和一片好戏剧、好电影。

　　本人作为一个正在学习《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生，通过对艾青诗歌的了解，更开阔了诗坛眼界，对我国的诗歌更了解，更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