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小时候石蛤蟆对我们来讲是一种屈辱,街坊邻居同学经常会拿这个绰号挖苦讽刺甚至是侮辱我们,那时候户口本上母亲的出身—资,父亲的出身—贫民。小时候最怕填出身,小学红小兵三年级才加入,初中红卫兵就没有加入,虽然初中入学曾担任班长(好像不到三个月),担任文艺委员(不到一年),小组长(一直到初中毕业),也没有加入红卫兵,没有带过红卫兵袖章,那时候好羡慕人家左胳膊上带的红卫兵袖章,直到高中毕业,考上大学了,才填的共青团员申请表。石蛤蟆在那个年代带给我们的是耻辱和伤害,可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骂我们。</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记忆中姥爷家的胡同,姥爷给我的印象,高大威武,慈祥和善,拄着一根文明棍,记忆中来过我们家,那时候很小,隐隐约约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姥爷家在孝妇河岸的西侧(应该是吧,我掉向),博山饭店南边一条胡同里,据说叫石家胡同,这个不是特清楚。从孝妇河这一侧进胡同,左右两侧高墙,看不到院子,一进胡同右侧第一家据说是母亲的叔伯七哥家,没有进去过。右侧第二家是二舅家,一个高台上去,进大门后,迎面是影屏墙,进院正前方三间房子,正中再上高台是堂屋,八仙桌,两把太师椅,两侧各有一间房子,应该是卧室,进门右侧有两间低矮的平房,像储藏间,我和父母还有二妹曾在那里借住过一段时间。胡同左侧只有一个入口,像大宅门那样,胡同深窄黑瓦白色高墙,进去拐来拐去是各个入口,第一个入口是大舅家,高台上去,也是屏风墙,右侧是一栋二层小楼,楼梯在里面,木地板。进正门也需要上台阶,记得大妗子坐在八仙桌的太师椅上迎接我们,大妗子的样子特像电影里的宋庆龄。一个籫,头发黝黑发亮,印象里,总是微笑,不露齿,说话细声细语。</p><p class="ql-block">胡同右侧第三家,也是高台上去,屏风墙,右侧一大间,同样的是八仙桌太师椅,不同的是室内直接看到床,这是小舅家。小舅家左侧还有两间低矮的平房,好像是厨房和储物间。</p> <p class="ql-block">这是大姨,这些孩子都是大舅家的表姐们,大多数比我妈大。</p> <p class="ql-block">博山饭店是姥爷解放前经营的饭店,解放后,公私合营,姥爷无条件交给博山政府,据母亲说,姥爷还交了很多经营的东西,具体的母亲也不是特清楚,那时候她在周村女子学校上学。姥爷有三个女儿三个儿子,据母亲说,母亲在女孩中排行老三,后来男孩女孩排行也是第三,所以舅舅家的孩子都叫母亲三姑。大姨解放前嫁给了国民党军官,后来得了肺结核去世(母亲说她咳血而死,说是肺结核),二姨最漂亮,抗日战争时期的一个正月十五,二姨和邻居姐妹们去看灯会,被日本人吓着了,具体怎么吓着的,母亲小也不知道,现在可以想象得出,回家就一病不起,十几岁就去世了,母亲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姥爷拿她特宝贝。舅舅们都不能和姥爷老娘一起上桌吃饭,母亲可以。</p><p class="ql-block">据母亲的闺蜜,后来是我们的二婶回忆母亲时说的,那时候母亲上学,放学后,进门有人端着洗手盆,洗完手都是白毛巾擦手,说母亲特干净,一派大小姐作风。</p> <p class="ql-block">这是二妗子和大表哥大表姐</p> <p class="ql-block">这是小舅和小妗子和贞子表姐</p> <p class="ql-block">姥爷有三个儿子,分别是大舅,二舅和小舅。大舅二舅都比母亲大,小舅最小。三个舅舅都没有继承父业,姥爷让他们学习读书。大舅解放后在商业局担任一个股长,二舅小舅都是老师,后来wg他俩都没有做老师了。</p> <p class="ql-block">大舅当时在商业局工作,wg期间被红卫兵揪斗,隐隐约约记得,有一天晚上,大舅慌慌张张跑到我家,说有人有人要打他,斗他,受不了来妹妹家躲一躲,隐隐约约记得,父母把我放到奶奶屋子里,父亲临去世前和我聊天说起这件事,说那天大舅逃跑到我家,因为爷爷解放前是地下党,解放前牺牲(这事父亲和叔叔年轻时一直找组织解决,因为爷爷的联络人都去世了,一直没有落实),奶奶的娘家在马公祠(至今我也不知道马公祠在哪儿),父亲和大舅说好,晚上先藏我们家,第二天一早父亲把他送到马公祠,没想到后半夜大舅被抓走了。后来和母亲聊天时,母亲问我,人死亡后毛发直立是怎么死的?我当时回答母亲应该是及其痛苦与恐惧。</p><p class="ql-block">小时候每逢过年,母亲都会买好糕点让我和妹妹去老娘家走亲戚,初二回娘家。那时候去老娘家是一种负担,母亲不愿意去,我们也不愿意去,但是必须去,每次母亲都叮嘱我们,到那里不要说家里困难的事情,一定说吃的好,不要在那边吃饭,因为母亲嫁给了当时穷困潦倒的父亲,虽然出身好,但家里特穷,姥爷在世时曾经常接济父母,姥爷去世后就没有了依靠,舅舅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境一直非常好,我们相对差一点,但是比起其他家庭,那个年代还是好一点的。后来母亲说她不愿意娘家人为她担心。</p><p class="ql-block">每次先到大舅家,大妗子慈眉善目,但总觉得不亲,我们匆匆放下东西就走。然后到二舅家,也是匆匆放下,那时候二舅家的大表哥兰子大表姐,菊子二表姐还有一个不爱说话的表姐,还有和我差不多大的芬子表姐,倒是和和气气问东问西,给我们糖果点心吃。</p><p class="ql-block">然后再到小舅家,印象中,小妗子和小舅最亲和,小妗子每次必须让我们吃东西,小舅总是坐在桌前闷头不吭声,偶尔问问他三姐咋样?贞子表姐像我们的亲姐姐。还有勇子表哥,强子表弟。</p><p class="ql-block">二舅性格最好,大大咧咧,那时候也挨斗,他性格好,被斗完就跑我们家,到家就喊母亲“三妹饿死我了”,每次吃完了,都说做的是啥?每次都说有时间教父亲做菜,二舅活的最长,七十多岁肺心病去世的。记得小时候过年,二舅就来我们家教父亲做酥锅,做豆腐箱,父亲的做菜技术是跟二舅学的。</p><p class="ql-block">小舅老实憨厚,被斗被整,下煤矿,拉煤,最后肝硬化,肝性脑病去世,据母亲说去世时才四十出头,留了三个孩子,小妗子靠看自行车艰难的拉扯他们成人,强子表弟学习最好,后来贞子表姐勇表哥强子表弟的孩子都品学兼优,都大学或研究生毕业,分别在北京济南等地工作。小妗子和母亲最好,父亲去世后,小妗子几乎每周都来看母亲。至今弟弟妹妹还给小妗子过生日。</p> <p class="ql-block">现在淄博有石蛤蟆饭店,大家都在篡写石蛤蟆来历。母亲在世时,曾问过母亲,石蛤蟆来历,母亲说其实是日本鬼子给起的绰号,但是也有说法,据说早年间,姥爷只是开了一个小的门头小吃店,经营博山包子(博山水饺),小本生意,能养家糊口而已,据说有一天博山来了一群金发碧眼的人,说好听不懂,来到姥爷的门头,姥爷对谁都特和气,看到这些怪物,就好酒好菜伺候,走的时候,这些人留下的钱,姥爷不认识。(推算那个时候应该是德国人来山东建设的时候,像博山火车站,博山到秋沟的桥,济南火车站等)。再后来博山发大水,姥爷的铺面在孝妇河西侧的高台上,博山那场大水淹了很多铺面,姥爷的铺面没有任何损失,反而洪水退去姥爷的铺面门口堆了好多锅碗瓢盆的窑货据说还有元宝之类的,姥爷收拾起来,扩大了门面,就是后来的博山饭店,再后来传说是那些金发碧眼的神送的。现在想来应该没有神,但是这种神话传说,也是让人们积德行善,修善果。姥爷发达了,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来了,因为姥爷的铺面门口有一个石头做的蟾蜍,所以日本人给起了绰号石蛤蟆。wg期间成了我们耻辱的称呼,谁都可以这么骂我们,现在又有人以此为经营的品牌。也是对姥爷的品牌传承吧。</p> <p class="ql-block">希望石蛤蟆这个品牌,名副其实的经营,口碑相传,品德相传。</p> <p class="ql-block">以下是引发的评论</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这是二妹朋友圈的感慨:</span></p><p class="ql-block">小时候最大的阴影就是别人拿我姥爷的外号骂我们,最害怕就是填父母的家庭出身,我母亲就是因为姥爷在我们村里抬不起头来,也是因为姥爷是资本家,母亲堂堂一个淄博一中高材生愣是被生生剥夺了升学的权利。偶尔看到别人在朋友圈发的我大姐写的我姥爷的事,这50多年的阴影终于走出来了。更能体会到母亲是多么的不易……</p><p class="ql-block">这是小妹的感慨:远去的碎片记忆,虽已模糊不清,但伤痛和抹不去的苦涩仍记忆犹新,是小时候最不愿让外人提起的。这是我大姐记忆中的姥爷,我对姥爷的了解和记忆是碎片式的,是来自母亲对姥爷的回忆讲述,小时候的我像是听故事,于母亲而言,那是母亲对姥爷无尽的思念……</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这是一个资深老博山人做的评论:终于有石家后人揭开了这层幕布,石蛤蟆,是一个带有悲剧色彩的故事。</p><p class="ql-block">我曾采访过石光武(我大舅)的女儿石志琴,就是第三张照片最靠近大人的那位,初衷原想系统的报道一下石家的故事,让人们了解“石蛤蟆水饺”的来龙去脉,也因为我大姐曾和石光武同事,知道一些先前的信息,所以感觉素材真实丰富,能满足写作的需要。</p><p class="ql-block">随着交流话题的深入,一出悲剧的画面逼真的展现在面前:石光武的遭遇我是知道的,但还有个石光学(我小舅)更是可怜,没能躲过那场运动。</p><p class="ql-block">曾经的河滩,熟悉的石家胡同,给石家人提供了养家糊口的地理优势,这里曾卖过小吃,给过往人一个打尖的歇脚之处,也曾拉起箔障开了戏园子,石家人靠勤劳,过成了一大家人家。</p><p class="ql-block">但,最终我还是放弃了写作的念头,不想在字里行间让石家人继续流泪。</p><p class="ql-block">作者的母亲曾是电表厂的,如此说来,电表厂就有两个石家的女儿(不是石家两个女儿,是姑和侄女)在同一单位,只不过后来调走一个。</p><p class="ql-block">石家胡同,孝妇河边上一条藏着故事的胡同,去电影院,西寺,炉神庙,桑园,没少走。</p><p class="ql-block">这个资深老博山人为什么不愿意揭开石蛤蟆家人的伤痛,也是我回避的一大篇幅内容……[流泪]</p> <p class="ql-block">另一个评论,这个人似乎是亲戚:小时候,经常去老姑父家玩,即作者文中的二舅。作者的二妗子是我姥爷的亲妹妹,我们喊老姑。作者提到的芬表姐、兰表姐等,我们喊表姑。我们和老姑最小的女儿(作者没有提到,叫燕。)是同龄人,在一起玩的最多。记得老姑体弱多病,走的也较早;老姑父则是高大健壮的,爽朗豁达的性格,是个热心肠。记得老姑父酥锅做的最拿手,每逢过年,老姑父都亲自来神头丈母娘家,帮助老姑的娘家人做酥锅,每年如此。娘家人也对老姑父形成了依赖,过了小年,家家开始备料,只等着老姑父来张罗做酥锅。老姑父来了以后,伴着爽朗的笑声,出这家进那家,挨着指导,亲自配料,至今老姑父口头传授的调料比例我还记忆犹新。记得每年老姑父来的这一天,姥娘家的大院子里喜气洋洋,欢身笑语里充斥着年的味道,很热闹!这一天,姥娘家满院里都飘着酥锅醇香浓烈的味道,很诱人!我们等啊盼啊,在院子里边疯玩边等着品尝美味的酥锅!印象中这样的场景年年如此,直到老姑去世,老姑父年事也高,才逐渐来往稀少。现在想来,已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但老姑父做的酥锅的味道却清晰地留在了记忆里,仍然令人回味。</p> <p class="ql-block">特信介入博山饭店及石蛤蟆商标后又作价十万转给热力公司,这个操作使得名牌老字号步入尴尬境地,之后一系列的纠纷操作,更是令人遗憾。按照相关法律法规,老字号的传承并不是仅转让商标就可以拥有老字号,它更需要明确的/师承不间断的/尤其是对老字号品牌保护做出贡献的传承主体,比如张三与某老字号从无关系,抢注(或受让)这个商标,但是不能说就是老字号传承者,且不能对外宣传这个老字号与他有关系(类似最高法都有判例),所以石家后人如果提出异议,单就传承角度,就可以叫停这个老字号!。。总之,不论何因素,博山的这个老字号坎坷经历,希望带来反思,鉴之而不复哀之!</p><p class="ql-block">这是赵煮会长的留言[抱拳][抱拳][抱拳]作为石玉璞(我姥爷)的长外孙女,感谢淄博人对姥爷创下的品牌的怀念[抱拳][抱拳][抱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