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载多少记忆的大红口缸

宁

　　初夏来临，院子里的蔷薇又开二度了。

　　在门口已经谢了半个多月的银桂树丛中又找到一小串开着的桂花，难怪会不时闻到微微淡淡的桂花香，这棵桂花树真是四季花开不断。

　　柠檬树从好多年前开始结果起就没有断过，金黄的大柠檬一直挂在树上，不断地开花结果，煞是喜人。

　　绣球花、多肉、不知名的小花竞相绽放，百香果藤爬满院落，辣椒又开花了，绿油油的橘子挂上枝头，处处缀满果实，丰收在望。

　　今年小桃树开始结果了，眼见几个小桃子一天天在长大，不知结的果实可不可以吃。

　　各种花草藤曼也在不断开放和向上攀爬，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昆明鲜花开四季名副其实。

　　记事起，家里就有一个“毛主席万岁”的大红口缸，透过斑驳搪瓷可以看出年代不短了，在我们家可以算文物了，每每看到它就会引起多少回忆。

　　带盖和把手的口缸在文革时期是常用喝水吃饭用具，有大中小之分，外形是一样的，很单调，且几乎家家都会有。

　　文革开始，刚刚上小学，看见高年级学生戴着红领巾从身边走过，就会想自己马上也会戴上红领巾。

　　红领巾是红旗的一角，幼儿时就盼望能够戴上红领巾，成为光荣的少先队员。

　　轮到我入队时，全国取消了少先队，改为红小兵。

　　我是第一批加入红小兵的，那时能够戴上红小兵的臂章是何等光荣的事，等到恢复少先队时，我已过了戴红领巾的年纪，没能戴上红领巾成了我终身的遗憾。

　　当年，我家住在火车站对面，看着高年级的哥哥、姐姐们戴着红卫兵袖套、背着三横压两竖的背包、列队领取钱和粮票后，踏上北上的列车，心中羡慕无比。

　　后来，看到毛主席在天安门广场接见红卫兵纪录片时，才知道他们是去大串联，沿途与各地红卫兵交流文化大革命经验，最终串联到北京，汇聚到天安门广场接受毛主席的接见。

　　天安门广场人山人海，全是红卫兵，当毛主席出现在天安门城楼上时，广场顿时陷入欢呼和红色的海洋，红旗飘扬、宝书挥舞、“毛主席万岁”的口号响彻云霄，毛主席向红卫兵不断挥手、舞动军帽，从楼东走到楼西，红卫兵们纷纷流下激动的泪水，我也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那时，希望赶快长大，到北京见毛主席。

　　文革时，毛主席的威望达到顶峰，“毛主席万岁”的口号响彻中华大地。

　　相信经历过文革时期的人，一定不会忘记自己高呼“毛主席万岁”时的激动心情。

　　1976年9月10日还是11日中午，新闻广播里忽然传来哀乐，有了周恩来总理和朱德委员长逝世的经历，知道又有一位伟人离世，当播音员沉痛地向全国人们哀告毛泽东主席逝世时，似乎天之将倾、万籁俱寂，唯有哀乐回荡天空，人们立马陷入悲哀之中，多少人失声痛哭，山河同悲......。

　　这个大口缸是家里唯一的一个大口缸（直径和高度都在14厘米左右），小时候家里外出买熟菜、去食堂买菜或米线店买米线都用它，因为有盖方便就一直被我带在身边。

　　睡莲也发叶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开花了。

　　那时是计划供应，每人每月有25斤~42斤不等的定量粮食（成年居民每月是25斤，有工作的人根据工种确定），2两菜油，一斤肉，一年有一丈二尺布票，还有线票等，煤也是定量供应（不够用的会到山上砍一些树枝杈来贴补）。

　　买米要粮票，买杂粮要杂粮票（米和杂粮的比例是1.5：1，我们这里不习惯吃面粉，所以面粉和玉米、豆子、红薯等是杂粮），买肉要肉票、买油要油票、买布要布票、买线要线票，总之主要的家庭需求基本要票才能买到，自由市场东西很少，很多东西有钱也买不到，何况大多数家庭都钱不多。

　　记得每年除夕，食堂会聚餐一次，粮食关系在食堂的职工可以凭票买一份荤菜（有好几样荤菜，每样一小点），我会拿着大口缸去食堂买回半口缸多一点的荤菜，家里再配上几个蔬菜，一家六口吃顿有荤菜的晚饭就算过年了。

　　邻居家有七个孩子，只有父亲工作，每人25斤的粮食不够吃，每顿饭都限量。

　　一天下午邻居家妈妈打老五，说她偷偷煮面条吃了，老五不承认，被打得更厉害了，原来她妈妈外出回来发现锅里有没洗干净的面条。

　　1978年我考上大学，就把大口缸带在身边，学校食堂在宿舍和教室之间，一把不锈钢勺和大口缸就是我的全部餐具，早中晚三餐都用它。

　　早上用它买早点，边走边吃去教室，吃完接点冷水盖上盖子摇动几下，大口缸就干净了（几乎没有什么油水，很好洗）。

　　中午下课又带上它直奔食堂买午饭，边走边吃回宿舍，午休后又带着它去上课或自习。

　　下午再带着它去买晚饭，男同学基本都一个书包一个碗（或口缸），女生宿舍在食堂旁不用带着碗上课，就这样三点一线伴随我度过了四年大学生涯。

　　那时生活比较困难，物质也不丰富，每周四下午才能吃一次肉，而且千篇一律的是腌菜炒磨肉。

　　打菜时，厨师一把大勺舀上半勺腌菜炒肉，晃一晃抖掉一些才倒给我们，估计有这个经历的人都会非常不满厨师晃晃大勺的行为。

　　上午第四节课基本都是在饥肠辘辘中度过的，有位老师经常拖课，后来遇到拖课，有同学就会趁老师不注意偷偷地敲一下碗提醒，几次之后老师再也不拖课了，下课铃响立即宣布下课。

　　大四时，国家经济明显好转，食堂取消肉票，顿顿都有肉卖，可限于财力，虽然每份四毛的肉，许多同学还是不能天天吃。

　　毕业后到工厂工作，吃饭在食堂，大口缸还是我的吃饭工具，上下班都带着，一日三餐全靠它，饭后会用开水涮一涮，把带着些许油星的涮缸水当汤喝了，学着周恩来总理这样做，一点不浪费。

　　由于使用的时间长了，不小心口缸会摔掉地上，底部掉瓷的地方锈通了，舍不得换掉，请设备车间的同学帮助用铜焊好继续使用。

　　直到我调离工厂后，在家里吃饭，菜饭分开，大口缸才闲置起来。

　　由于大口缸承载了我们家的许多记忆，数次搬家都没有舍得丢掉，收藏在家里留作纪念。

　　每当家母回忆起过去时，就会提及这个大口缸，不久前问起它来，提出要要回去。

　　不知是睹物思故，还是什么原因，送给她后才几天又不要了，也不好追问原因，大口缸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大口缸与现在的杯子比就普通多了，加上搪瓷摔掉很多，确实没有美感可言，可上面的“毛主席万岁”五个大字却内涵丰富，经历过文革和困难时期的人一定会体会深刻。

　　今天的社会进步真是太大了，以前买肉希望越肥越好，现在可以顿顿吃肉了，减肥又成了一种时尚。

　　纵观世界，凡是国家困难、社会动荡、经济落后就会被人欺负，人民就会受难、社会前进的步伐就会停滞或者倒退。

　　真要好好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大家齐心协力，利用好这次疫情给我们赶超世界的机会，让我们的国家再快速发展十至十五年，中国就会稳居世界前列，相信人民的生活又会上一个新的台阶。

　　我家的这个大口缸也是文革及以后历史的见证物，我将继续把它保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