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贾政委，我的老师和战友！

耿伟

我有一个特殊的群，就是“察尔森战友”。    今天突然有个讣告：“家父贾玉新因病抢救无效，不幸于2021年5月7日上午8点06分与世长辞，享年86岁。家父不幸逝世，儿悲痛欲绝，亲视含殓，家父安祥离世。戎马生涯三十载，清廉正气度一生。谨此泣告。贾勇、贾兴、贾和。2021年5月8日。”    贾玉新，是我的特殊战友。他原来是老家的武装部领导，后来到察尔森水库当政委，就成了我的领导。他和我父亲是朋友，就很关注我的成长。他突然辞世，让我深感失去了一位忘年交、一位好朋友，心里很是悲伤，就写了这个美篇。    这是我在东北老家的一个特殊记忆。那是我18岁中学毕业，下乡当知识青年的时候，苦于没有抽调的机会，转年春天，老爸发现我如果去察尔森出民工，就能去团部抄抄写写，会发挥出我写作的长处。这样在人们害怕到很远的地方，想躲开艰苦的修水库背景下，我到了察尔森扶余团部，分配在政工部门办报写稿。    当时政工组长叫李志刚，对我很偏爱，常常谈话指点。张副组长是北京知青，抽调上来直接管我们办报。他很严格很认真，我的写稿任务定量每天必须完成。编辑叫胡振斌，很帅的小伙子，我俩配合挺默契。还有一个被称作“刘大学”的刘秉喜，是最厉害的笔杆子，大材料是他写，我只负责抄。可抄来抄去，我也试着会写了点，就帮着他干活，减轻他的压力。“刘大学”也教我，我俩就常常讨论写稿的窍门。后来从察尔森回老家扶余后，‘刘大学”分回三岔河，还时常到我家来，吃饭聊天。   那时贾政委分管我们，他身材魁梧，声音洪亮，又戴着一副眼镜，一身草绿色军装，佩有一把五四式手枪，释放着儒雅的军人气质，风度潇洒，不同寻常。每当他站在高高的山上，给漫山遍野的民兵讲话，那真是器宇轩昂，既煽情鼓劲，又十分风趣，不时地引起响彻云天的笑声。他常常具体给我们下达任务，写稿的事情越来越多。我要抄材料，还要去工地采写稿件，挺忙。    当时的团长官最大，叫沈平，脾气也大，就是不和我发火，因为我是个小年轻，和他儿子一般大小，不够挨训的资格。我听说他写的字谁都不认识，没人敢给他抄材料，就觉得好笑。一次通讯员拿来一张纸，上边写的是任职名单，要报给扶余县革命委员会。我一看，字都认识啊。我就来抄写，全是正方字，横平竖直。沈团长很喜欢，这就成了我的专职工作。多亏他不常写，任务不多。多说一句，沈平团长后来当了扶余县委书记，见到我总是笑着问这问那。副政委孙英勤是县文化局长，文字运用娴熟，他儿子是我中学同学。副团长王智富天天读书，是县里专供，灰色封面的《王明传》《张国涛传》，白色封面的《布拉格之春》，他看完了也允许我看一天。    贾政委在写材料上是大手笔，在水库山野里他也是意气风发，常常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他那种才情，那种无畏困苦的精神，那种演讲的感染力，让我们很崇拜他，他就更加喜欢谈论写稿件的奇闻轶事，我写了稿就直接找他改，然后听他讲一番，相当于吃小灶，念研究生。    先是新闻消息、现场新闻，他把我的稿件常常改得就剩几行字。告诉我写清楚时间、地点、什么人、什么事、为什么，这是5个“大脖溜”。他说全世界记者都要懂，其实是“W”。后来他说我写稿总是那么个套路，词汇也有点太少、干瘪，逼着我写鲜活点。他说这水库滚滚人马几万人，每天都有新鲜事儿。    写计划、写总结报告，提炼观点和经验，就比较难了。都是贾政委列好纲目，“刘大学”刘秉喜执笔，我打下手，写好了贾政委就给罐头吃，还可以摸一下他的手枪。 　　在这个水库工地，要拦坝上千米长，汛期洪水如脱缰野马，也很吓人很危害。我在那里七八个月，算是能写两下了，还在二期导流抗洪时入了党。后来也是因为这些条件，入选抽调到白城地委知青办的名单。    以后的岁月里，我上大学、读研究生，分配到黑龙江日报，又到深圳特区报，一路走来到退休，命中注定写稿为生。    有一年，我去澳洲看望读预科的儿子，想起写稿的起点在察尔森，就写了一首打油诗，是描绘贾政委的，他看了却欣喜若狂，说我还算是个有心人。 后来贾政委到深圳来，住在十里银滩海边，我带老记者黄昌海、齐霁等专程去看望他，他还提前在饭店订了桌，贾婶和他家的孩子都很高兴，大家欢聚一堂。 察尔森战友搞了个群，大家都喜欢贾政委的高谈阔论，也会谈起高秀敏，那个在察尔森学会演戏的小品明星，当时是个胆小的女孩子，谁知她后来上春晚演技征服了全国观众；还有她的启蒙师傅吴广，真是多才多艺也很帅，可前不久告别我们了，消息突然，让人疼心；吴广的老伴孙慧萍因为最漂亮，当时是报幕员，人很善良很热情；还有那位侯涟碧，是县里新城戏剧团男一号，饰演郭建光，在察尔森水库当文工团长，每天早上领着演员们正规练功，我喜欢看；我们战友里苗根源后来是东北师大画家教授，高贵平也曾在师大学习，那时我们一起去活动，如今他也是美术大师了；李智是高秀敏的察尔森恋人，二胡拉得炉火纯青，我俩中学时很密切，一齐学的二胡，我的师傅是县剧团的，但考上沈阳艺术学院失联了；何庆魁当时写剧本挺神秘，我偷着去看他的稿，就是一行“高高山上白云飘＂，后来我看高秀敏是“白云＂，赵本山是‘黑士”，就会笑着联想察尔森时的小何，这些都成历史了。 可这些转眼就过去了，今年86岁的贾政委走了，我心里空落落的。人真的是如此脆弱？岁月真的如此残酷？回想着过去的日子，怀念着我的老政委，泪就不知不觉流下来。你的笑声、气魄、风度，仿佛还留在那座高高的山梁上，留在我的心里，像闪动的电影。贾政委，您无牵挂地走好，我们怀念您啊，泪又流下来...... 《想你贾叔，我的老师和首长》耿伟1975年的那个早上，我去朝阳村知青下乡。转眼间42年啊，好像是一场梦境时光。历经乌兰草场，察水工地的沸腾景象，那里给我留下特殊记忆，那里是我梦升起的地方。一幅你我的合影照片，勾起我那无尽的回想。当年你挥手演讲英姿轩昂，那气势让青年人激情荡漾。是你让我抄写材料，我才学会按体例去做文章；是你教我整理纪要，我才知道把重点段落写亮。我只是个懵懂青年，许多事超出我的极限能量；可就是这每天写稿，你把我提早带入文字海洋。青山依旧，绿水绵长。我在百度搜寻那察水工程，却回不到出发的那个晚上。侯连碧刘志忠去哪了?许多人的面容模糊了。可察尔森战友的特殊印记，是我们最引以自豪的荣光！我在没有雪花的城市奔忙，也眷恋青春时的美好印象。贾勇多年未见了，记得你小号吹得声音嘹亮；贾兴你还集邮吗，当年你指挥乐队成了偶像；贾和你今晚休班？心脏手术专家你名传四方；贾婶是贾家功臣，你让我感受到母亲的慈祥；贾叔你是个榜样，八十高龄仍有战士的渴望！辗转南北，激情荡漾：是那蹉跎岁月的负重锤炼，让我像钢铁般坚强；是那二期导流的生死考验，给我活下去的力量！人生苦短，倾诉衷肠：我感恩你啊，贾叔，我的老师！我很想你啊，贾叔，我的首长！(2017年元旦写于澳洲布里斯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