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河洗澡

月落无声

　　我们队靠在江边，这条江叫做金沙江。我家后边的山背后有一个湾，叫毛领湾。

我们从小就在毛领湾学习游泳。我的游泳教练当然是我的哥哥些以及那些比我大的人。湾里有几个沱沱，沱沱边的水不深，有很多沙和石头。我们就趴在沙石上学习游泳，水只能淹到我的背。

　　有一次落大雨，沟里涨大水，我跟着我哥哥他们去我们队的伍家湾的那个沱沱头去游泳。那些比我大的10来个人一起挤到10多个平方米的沱里，他们尽情的疯尽情的耍，一会儿扯大把一会儿钻水汨子一会儿打水仗……我还没有学会游泳，就只有坐在沱沱边的大石头上干羡慕。

等他们玩够了，全都起到大石头上晒太阳的时候，我就一个人慢慢的靠着边趖下水去，我的脚踩在水下的地面慢慢的向深一点的地方挪动。起初，水淹没了我的颈子，再淹没了我的头，后来把我高高举着的手都淹没了。我下水的时候想，只要谁淹没了我的手我就转身往回走上坎。结果，我在水里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完完全全地迷失了方向，气我已憋不住了，有两口水灌进了我的肚子里。我想，我死定了。

突然，有一只脚在我背心处猛烈地登了我一下，我浮出了水面，我赶紧上岸。我的心一直在咚咚咚咚地跳。我看看水里，水里没人。我问石头上的人，他们说他们没有下去。着伍家湾的沱水很深，听说在这里已淹死了好几个人，就埋在这不远的湾湾里面。想着想着，我的心更慌了，我抱着衣裤就一个人从小路上回家了。

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去过伍家湾。

　　后来，我学会游泳了。

有天刚一放学，我一个人就跑到金沙江边。那个时候金沙江涨洪水，在我们鲶鱼溪的金江小学下有一个很大的沱，起码比一个标准的足球场宽多了。江水漫进了鲶鱼溪里面，留下了一个约200个平方米的碛坝在河中间。这里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回水沱。从岸边到碛坝估计有100多米。我把衣裤脱了，把书包甩到岸边，就从岸边向着碛坝。游着游着我感到实在是没有多大力气了，但我竟然已经下水，我就绝对不能回头，回头更会耗费我更多的力气。我硬着头皮，继续向前。十米、五米、三米……回水的冲力实在太大了，我发现我已经没有办法游到碛坝了。我被回水冲到了碛坝外面，离碛坝还有一米远。外面就是大江，河水十分湍急，声音就像打雷。我想这次是绝对没有谁会帮我了。我就这样等死吗？不！我铆足所有的力气，拼着老命，头向着碛坝，心里默默的喊了一声“老天呀，救我呀？“我的脚踩到了一点河沙，我上岸了。我在碛坝上坐了下来，起码足足过了三个钟头，我才下水往回游。

那天，河坝边一个人都没有。整个金沙江就我一个人在那里游泳。

我发誓，我再也不到金沙江里游泳了。

　　1983年的夏天，我去会仪公社粮管所去转好粮食到就读的高中学校后，我走到萝卜石，就看见上水班船从屏山开出来了，我在岸边奋力的奔跑，我想赶在班船到我们队的小鲶溪那里下水去投浪子。

当我气踹嘘嘘汗流浃背地跑到小鲶溪的时候，班船还没有上来。

我迅速的脱掉衣裤，向着河中间的水经处游去。船来了，浪来了。一个浪子将我抛在浪峰……突然，我的左脚抽筋了。为什么会这样呢？怎么办？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我的父亲，他从来不到金沙江去游泳，他说他有一次去游，刚游到河中间，就有一条大鱼向他冲来，他拼命地游了回来，抱着衣服就跑了。莫非，老天没有让我的父亲在此丧命，现在要我来代替我的父亲那一劫吗？

我用力把左脚打抻，头侧一面在水里，一只脚用力蹬两只手用力划，两分钟，我就游到了岸边。

我抱着衣服就往家跑了。

这动作，这心情，估计和我父亲当年抱着衣服跑有惊人的相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