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记

云之萍

今天是5月3号，我计划回家看看老妈。吃过早饭，打扮得美美的，笑着和老公儿子说声bye bye啦！就飘然而去。 幽默的公交司机 刚走出小区门口，我看到909公交在对面站点即欲离去，急忙边跑边向司机师傅招手。师傅点头，笑着等我几秒钟，我奔上车向他连声道谢。 “不用谢，熟人嘛。”他笑如春风。 “去哪里呀？” “回娘家去。” “娘家在哪儿？” “神策村。” “哦，这回我就知道我丈人家在神策啦。”车里的乘客哄堂大笑起来。我羞得脸红了，急忙从包里掏出手机扫码、付款。 “把手机再靠近一些，近距离亲吻一下，别离太远啦。”他一边笑一边大声说。 付了款，我赶紧逃到后边的座位上，怕他再开我玩笑。 车外，路的一半被挖开了，这几天鄠邑区到处修路，这半边挤得水泄不通，车在路上走走停停。司机师傅眼看着前方路况：向西的车一字儿摆开，性急的小轿车司机开着车左别右钻，倒弄得谁也动弹不得。只见公交师傅冲下车去，扮演起交警的角色来。 等他调度完毕，回到车上，又和旁边的一位女同志闲谝起来。 “我能看出车上哪个女人老公对她好不好。” “咋看？” “女人的脸，要是像刚蒸出的白馍，碱使得刚好，馍又白又亮，肯定是老公对老婆好。女人的脸，要是像碱使大了蒸出来的馍，酱油一样的脸色，绝对是老公对老婆不好。” 他旁边的女人听了，连连夸师傅总结得精辟。细思，的确如此。…… 车到了围棋寨，那位和他闲谝的女同志要下车了，只听他热情地说：“下午3:10分或4:10分，记得坐我的车，不见不散！”那微胖的女人乐呵呵地点头答应着下了车。 车快到一号路口，他故意扭过脸来：“回娘家的，请从前门下车，给予你贵宾待遇，也请捎去我的问候。”我笑着从后门下了车，向他挥手作别。 可爱老妈 吃午饭的时候，哥哥养的两条小狗站在餐桌旁边，一条小白狗，一条小黄狗，小白是小黄的孩子。它们俩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晴里满是清澈的光芒，满是渴望的眼神。于是，我将自己碗里的肉夹起来喂它们了。我妈看到了很生气：“嫑给狗喂了，你快吃。” 我依然夹肉块给狗吃。肉块喂完了，又夹面条给它们吃。两只小狗专心地吃，开心地摇动着小尾巴。 “我也爱吃肉，咋没见你把肉给妈听？”她是真的生气了。 “哎呀，医生不是叫你少吃肉嘛，狗不停地看我吃饭，我觉得它们是真的饿了。” “毛偏东西，不能惯坏了。等会给它们喂馍吃，你快自己吃。”天下的妈妈都觉得自己的娃好好吃饭才放心吧。 吃毕午饭，我们娘俩上炕午休。没过几分钟，妈妈已经像只老猫一样打起呼噜来。我躺着翻看短视频，欣赏一对六十岁的退休舞蹈演员夫妻的客厅互动视频，他们人美舞美，配合默契，真是神仙眷侣。不知何时，老妈也眼瞅视频，目不转睛，还发表了一番个人观点：“这两口子，要是都性格活泼爱唱爱跳，就能耍到一哒去。要是一个活泼爱唱爱跳爱说爱笑，另一个不喜表现，就拍不出这么好的东西。隔壁你拼肖嫂子成天在家学唱戏、跳舞，前几天她叫你联合哥给她拍视频，就被人家把泡儿闪咧。人家联合就不爱像她那么骚青么。”我无言，一笑而过，我妈呀，虽然是快九十岁的老太太了，心里一点儿也不糊涂。 3点了，我说想去白马河边转一圈去，今春雨水多，河边一定很美。结婚二十六年来，还从没有去村北边逛过呢。老妈一脚跳下炕，提个小马扎，说要和我一起去卖眼儿。好一个“卖眼儿”！你无非是想多陪陪女儿呀，我的可爱的老妈呀！ 踏上家乡路 我们一边走，我一边拍照，家乡的一草一木，我都喜欢。王姨院子里牡丹多么娇艳，付哥家菜畦边的芍药红得那么鲜美，沈嫂家院墙角的月季似油画般灿烂……啊，我嗅一嗅这朵花，真香！看看那一簇花，好美！我的两只眼睛简直不够用！妈妈跟着我，她不时地和人们打招呼，我只是见人点头浅笑，出嫁多年，好多年轻人我不认识，年纪大的自有妈妈应酬，我乐得一门心思寻找我的花花草草。 到了一号路上。啊！当年纤细的白杨树已长成参天大树，路两旁挺拔的杨树，像两排帅气的男子般英气逼人，青枝碧叶直向云天。向前往去，两行白杨枝叶相交，形成一道拱形林荫路，人走在路上，好不清爽！站在路上向西看去：麦田碧绿如毯，其间偶有四五棵松柏垂柳，绿叶如盖，柳丝如烟，几只燕子翩然舞动，长尾巴的鸟儿绕着麦苗里不知名的花儿啄食它的种子。再远处，白马河边的槐树枝头该挂满了串串小银钟似的槐花，做女孩时，眼望着哥哥把钩到的槐枝从树上抛下，那如雪的一片槐花飘落而下，向我飞来，甜甜的花香包围了我，我就觉得哥哥是盖世的英雄，我是误入凡尘的花仙子。想到这，我仿佛又闻到了那醉人的花香。 疯玩的学生 我们走一走就歇一会儿，毕竟妈妈是八十六岁的老人了，这两年身体不如以往。正走着，忽然，身后传来兴奋的喊声：“杨老师，我看见你了！”“杨老师，我们找你玩来啦！我天天到你家去看你来了没有呢。”啊，这三个小姑娘都是我教过的学生，不是一个村的孩子，居然各自骑一辆自行车向我们飞了过来。那个双手撒把的短头发的假小子叫杜恬彤的骑在最前边，扯着破锣似的嗓子，边骑边喊，仿佛我们已有八辈子没有见面一般。后边衣裙飞扬的，是白白净净的王韵诗，另一个，我已不记得她的名字，她骑到我跟前，只是羞涩地笑，那温柔地眉间，藏了淡淡地喜悦和思念。 此时，我们已经到了白马河大桥边，孩子们扔下车子，围着我又说又笑，又跳又叫。妈妈坐在桥边小憩，她们拉着我要下河去，说要比比谁的胆子大。从河岸往下看，一丈多长的石砌的堤坝，从这儿溜下去非磨破裤子不可，小姑娘露出屁股可不太雅观。一想到这儿，我不禁笑了。 “谁想下河？有胆就下去，我可以给她拍照留念。收假后学校的曝光台上，会留下你的芳容。你看，出名就这么简单。”听我这么一说，她们谁也不提下河的事了，杜恬彤捡起一颗石子，一猫腰使劲向河中心撇去。顿时，水面泛起圈圈涟漪。其他两个不甘落后，纷纷效仿。看着孩子们玩着“撇鱼儿”游戏，我也捡起一颗石子，参与游戏。水草里的鸟儿被我们惊得四散飞去，那白色的飞鸟迅速划过水面，飞向树枝，飞向远处，鸟叫声、欢笑声打破了白马河的安静。青青河边草，悠悠天上云，微微南来风，摇曳风中花，一定也被这清纯的笑声所感染，有谁会拒绝这天使般地简单地快乐呢？ 喜欢游戏是孩子们的天性。你看，她们又骑上车，顺着河边小路向东而去。向东不远处，河上有长长窄窄地一座长桥，两岸高高，河水清浅，长桥纤细如虹弯月卧波。三个女孩子要骑车从小桥上快速而过，没有相当的胆气和过硬的车技，是不敢挑战的。又是假小子杜恬彤一马当先，嘴里打着唿哨，飞一般冲过桥去，两腿一叉稳住车子，掉头来向其余两位挑战：“我量你们不敢过桥！”这两位虽然胆怯，却也不甘认输。于是一前一后奋力握住车把，拼命蹬车，也就过了桥。我为她们竖起了大拇指。说实话，我还真不敢骑车过这么窄小狭长的桥，心里好佩服她们。 静美家乡河 三个小姑娘骑着自行车在白马河堤岸小路上你追我赶，仿佛三匹小马在撒欢。我留恋这缓缓东去的清波，它在阳光下如碎银闪耀；我看不够这河边青青草，自由生长。暖风徐徐地吹，金色的蒲公英花如此灿烂，紫色的花儿含苞待放，这闪闪亮亮的野草，它已结了种子……啊，你抬头看，人们新栽的法桐密密地挺立，一株株玉立风中，每一片叶子都绿得发亮，绿得可爱。这一片新绿形成一面柔美的生机勃勃的叶之韵。我站在这美丽的叶之韵面前，沉迷了，陶醉了，痴呆了，不忍呼吸，不能迈步。大自然用神来之笔为我描绘了这幅灵动的静美画卷，我痴痴地欣赏着，不愿离去。 “老师，你以前没有来过这儿吗？你怎么不停地为花草树木拍照呀？”我无法回答孩子的提问，我只想用手机记录这令我着迷的自然之美。 　　意外的相逢孩子们又回到大桥上疯玩起来，甚至用咬了一口的苹果去“撇鱼儿”。我怕她们的爸爸妈妈担心，就劝她们快回家去了。我和妈妈也踏上归途。 刚进村，我被一户人家满院的蔷薇所吸引，凑过去轻嗅它的香。我很喜欢这小小淡红的蔷薇花，经常用它插花来装点我的房间。我喜欢它的淡雅的红；喜欢它的精致小巧；喜欢它的令人舒服的香味。正当我像恋人一样欢喜地欣赏这满院的盛世美颜时，主人从屋里出了，手里端着一盒饼干，身后的小男孩端着一把椅子。啊，是我今年正教的杨旭辉，这是他的家！让座，喝茶，谈孩子的学习，时间不知不觉已到了6点钟。告别的时候到了，孩子和家长是那样的热情，不善社交的我心里暖乎乎的，嘴巴却说不出感谢的话。 最美是乡情 想着自己出门一整天了，先生和儿子在家不知午饭怎么凑合的，就归心似箭。妈妈为我早早装好了自己种的几种绿菜，又说要去叫堂兄送我到车站。我最怕给别人添麻烦了，就求她别这样。几步路，我走过去更舒服。 “以后要是晚上睡不着，就来跟妈睡。”我答应着，出门西去。 “你走过去就没车了！”一个女人的焦急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没事没事，我可以打电话叫他来接我。谢谢你提醒。”我边走边扭头回答。这才看清是以前的老邻居，她向我急步走来：“妹子，我叫我娘家兄弟把你送到车站去，他刚把我送回来，我听见你跟我姨说话哩。” 说话间，一辆白色汽车已停在我身边，车里一男一女两张胖胖的笑脸如春风般温暖。恭敬不如从命，嫂子一片好意不可拂逆。 “还有3秒就变红灯，后边正好有周至到户县的车，冲，停到它前面！”女胖纸像将军指挥若定，男胖纸如士兵冲锋在前。完美完成任务，漂亮！ “谢谢你们，我陌生的朋友。再见！”我向他们挥手致谢。 再见，生我养我的土地；再见，我家乡的亲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