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孤儿别论

海天

这里是山西盂县藏山，春秋时期属晋国。

晋国时期这里曾发生过一个极其悲壮惨烈的故事。《史记》有记载。葛优主演的电影《赵氏孤儿》是也。

故事从头说起。

晋襄公七年（公元前621年）。

国君晋襄公去世， 主持国事的卿大夫赵盾，以国运多难太子夷皋年幼为由，欲立襄公的弟弟雍为国君，雍当时正在秦国当人质，赵盾派出使臣去秦国迎接他准备承袭王位。太子的母亲闻讯后，抱着太子到朝廷哭诉：“先君何罪之有？太子何罪之有？你为什么要背弃先君的遗言，弃嫡子反而跑到外边另找国君呢？你把太子置于什么位置？”她抱着太子又到赵府门前磕头痛哭：“先君把这个孩子嘱托给你，曾对你说过‘这孩子成了材，我就是受了你的赐予；不成材，我就怨恨你’。现在先君刚刚去世，言犹在耳，你却要废掉他选定的太子，你对得起先君吗？你对得起晋国的社稷吗？”赵盾本是官二代，继承其父爵位主政才两年，政治根基并不稳固。他本想通过立君这事，扩大势力，巩固地位，没想到遭太后势力的强势施压，进退两难。迫于太后势力的压力，赵盾只好改弦易张，背弃了已经迎立的雍，再次改立太子夷皋为晋国君，是为晋灵公。灵公即位之后，赵盾又以国君年幼无知为借口，更加独揽晋国的大权。随着灵公的逐渐长大，少年灵公对赵盾的不满与日剧增，所以，处在青春期逆叛的他，就自我放纵，专门与赵盾唱对台戏。史记上说，晋灵公经常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他在高台上用弹弓击打街边行人取乐，打得人们头破血流，四处躲避。有一次，赵盾上朝途中，碰到一帮宫女抬着一具断臂尸体去抛尸，赵盾急忙追问事由，宫女怯怯地说，因厨师没把熊掌煮烂，灵公发怒命令杀死了他。赵盾面见灵公进谏，灵公根本听不进去。灵公逐渐长大成人，也担心赵盾权势过大，威胁自己的王位，意欲先除之而后快。就派鉏麑刺杀赵盾。鉏麑潜入赵府，见赵盾的住处极其简朴，他正跪拜在神灵前为晋国虔诚祈祷，祈求上天保佑晋国国泰民安，便退出来叹息道：“杀死忠臣老天必将受到惩罚；违背君命也是死罪。”说完头撞槐树身亡。当初，赵盾常在首山打猎，曾看到桑树下有一个饿极了的人。这个人叫示眯明。赵盾给了他一些食物，他只吃了一半。赵盾问他为什么不吃完，示眯明回答：“我已经为人臣隶三年了，今天要回家看望母亲，也不知母亲是否还在人间，要把剩下的一半留给她老人家。”赵盾看他很孝敬，又给他一些饭菜。不久，示眯明做了晋君的厨师。灵公陷害赵盾，一计不成又施一计。晋灵公十四年（公元前607年），灵公假意宴请赵盾，在宴会厅埋伏士兵，准备杀死他。示眯明知道后，怕赵盾遭遇不测，借上菜之际，悄悄示意赵盾已陷入险境，赵盾会意，借机离去，此时伏兵还未集合好，灵公情急之下就先放出一条恶狗扑向赵盾。示眯明眼看赵盾被恶狗扑倒，冲到恶狗前面，双手抓住恶狗双腿，将狗撕成两半。灵公见恶狗被杀，立刻指挥埋伏的士兵追杀赵盾，示眯明挺身而出，横立中央，挡在士兵前面，阻止士兵追击，赵盾问示眯明为什么救自己，示眯明说：“我就是桑树下那个饿汉。”赵盾于是得以乘机逃脱。赵盾逃跑后，赵盾同父异母的弟弟赵穿，立马跑到晋灵公面前，向灵公表示忠心和决心，要彻底与赵盾划清界限，坚决与其断绝一切关系，并自告奋勇捉拿赵盾，灵公竟然相信了赵穿，委以重任。赵穿瞅准时机，在桃园杀死灵公，迎回赵盾继续主持国家大政。赵盾派赵穿从周京迎来襄公的另一个弟弟黑臀，扶他即位，这就是晋成公。赵氏家族一向尊贵，赵盾平时待人宽厚慈爱，很得民心。而灵公年纪不大又奢移，人心尽失，所以杀死他比较容易。此事发生后，晋国的太史董狐秉笔直书，记下真实的历史事件：“赵盾杀死了自己的国君。”在朝廷上传给大家看。赵盾说：“杀国君的是赵穿，我没罪。”太史说：“你是正卿，你既没逃出晋国国境，又没有回来诛讨作乱的逆贼，不是你是谁呢？”赵盾无言以对，只能背负弑君罪名。晋成公在位七年去世，儿子继位，这就是景公。这个时候赵盾也已去世，其子赵朔承袭爵位。晋景公三年（公元前前597年）赵朔娶了晋成公的姐姐为夫人。

晋景公三年，有人检举赵盾弑君之罪，景公决定追溯查办这宗历史大案，命屠岸贾负责。屠岸贾原先受灵公的宠信，与赵盾不和，到景公的时期，他做了司寇也即全国司法系统的首长。屠岸贾以惩治杀害灵公的逆贼为由，给全国所有高级干部讲话：“灵公被弑，赵盾虽然不知情，但仍然是逆贼之首。做臣子的杀害了国君，他的子孙却还在朝为官，这还怎么能惩治罪人呢？请各位诛杀他们。”屠岸贾把矛头直指在当时大权在握的赵朔。持反对意见的韩厥说：“灵公遇害的时，赵盾在不在现场，我们的先君认为他无罪，所以没有杀他。如今各位将要诛杀他的后人，这不是先君的意愿，而是随意滥杀，随意滥杀就是作乱。”屠岸贾不听那一套，誓言对赵家追查到底。韩厥劝赵朔赶快逃跑。赵朔不肯，他说：“将军若能保全赵家的香火，我死而无憾。”赵朔连夜送妻子到王宫躲避，嘱生儿取名武。屠岸贾带兵攻袭赵氏的下宫，杀死赵朔及赵家男女老幼300多口人，对赵氏家族施行灭绝式的大屠杀。过了不久，赵朔的妻子生下一个男孩。屠岸贾闻讯后，到宫中去搜查，欲斩草除根。赵朔妻子把婴儿放在裤裆里，祷告说：“赵氏如若灭绝，你就哭吧；如若不会灭绝，你就不要出声啊。”果然，在屠岸贾搜查的时候，婴儿竟然没有出声。韩厥怕再来搜查，联络内侍从宫里将赵氏孤儿放入提篮偷偷带出宫外，交给赵家好友程婴藏匿。屠岸贾没有搜查到婴儿，却打探到孤儿已经送出宫外的信息，随即在全国展开大搜捕，他通告全国：一凡收养赵氏孤儿者灭族；二凡举报孤儿者赏千金；三若十日内没人交出婴儿，全国同庚男孩一律统统处斩。程婴赶快找韩厥、公孙杵臼商量对策。公孙杵臼问：“扶立遗孤和死哪件事更难？”程婴说：“死很容易，扶立遗孤很难啊。”公孙杵臼说：“赵家待你不薄，你就勉为其难吧；容易的事由我来做。”他们商定以假换真，用程婴刚出生的孩子顶替冒充赵氏孤儿让公孙杵臼带上山藏匿起来，然后由程婴去告密，来保全赵氏孤儿。（史记是另一种记录：程二人谋取他人婴儿负之，衣以文葆，匿山中）。过了几天，程婴跑到屠岸贾那里告发：“我程婴没出息，我告诉你赵氏孤儿藏在哪里。”屠岸贾不信，程婴说“我的儿子也是刚出生，我只有揭发了公孙杵臼和赵氏孤儿，才能保留下自己的亲骨肉啊。”屠岸贾带兵跟随程婴去缉拿公孙杵臼。公孙杵臼假意骂道：“程婴，你这个不知廉耻小人！为了金钱出卖我。”他抱着婴儿大叫道：“上天哪！赵氏孤儿有什么罪？请你们让他活下来，只杀我杵臼一个吧。”屠岸贾当场摔死孤儿并杀死公孙杵臼。程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骨肉和朋友被杀，心如刀绞，强忍悲愤，求屠岸贾说：“我已领了赏金，也救了自己的孩子，看在与公孙杵臼多年交情的份上，请让我料理他的后事吧，以减轻我的罪责。”屠岸贾准，程婴含泪埋葬了自己的孩子和公孙杵臼。赵家两位义士，一个舍子，一个舍己，忠烈千古，感天动地。之后，程婴所到之处，人们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他卖主求荣。程婴只好怀抱赵氏孤儿，开始了东躲西藏的流浪生活。他们从晋国都城曲沃逃到几百里外的边境盂山。在盂山，程婴悉心照顾赵氏孤儿，待其长大后，教他读文识字，教他骑马射箭，告诉他的悲惨身世，鼓励他发奋努力，报仇雪恨。赵氏满门抄斩过了十五年的一天，晋景公生病占卜，占卜的结果是赵氏家族冤魂不散做怪入体。景公问韩厥，韩厥知道赵氏孤儿还在世，便乘机说：“赵家世世代代辅助晋国，建功立业，从未断绝过香火，只有当年君主您命屠岸贾查处赵盾，屠岸贾背离您的旨意，灭了赵氏宗族，使他们的后代子孙在晋国断绝香火，晋国人都为他们的冤屈悲愤，可大家敢怒不敢言，所以在占卜时就显示出来了。希望您考虑考虑为赵家平反昭雪吧！”景公问道：“赵氏还有后代子孙吗？”韩厥就把实情完全告诉了景公。景公召见赵武，此时的赵武已经长大成人，而且文武双全。景公就把原属赵氏的封地和爵位复赐给他。赵武奉命逮捕了屠岸贾，诛灭了他的家族，终于报仇雪恨，洗涮了赵家的冤屈。程婴认定自己任务完成，就对赵武说：“当初下宫事变，人人都能赴难，我并非不能去死，我只是想先扶立赵氏的后代。如今你已经承袭祖业，长大成人，恢复了原来的爵位，我也要到地下告慰公孙杵臼和那些死难者去了。”赵武啼哭叩头，诚恳地说：“我三生三世也报答不完您的救命之恩，难道您忍心离我而去吗？”程婴说：“公孙杵臼先生认为我能完成难事，他自己选择容易的事，他先我而死；如今我不去复命，他会以为我的任务没有完成。”说完拔剑自刎，寻公孙杵臼和儿子去了。赵武悲痛欲绝，为程婴守孝三年，春秋祭祀，世代不绝。后人为记念程婴，将盂山改名藏山。

这是《史记》的故事。

在司马迁的笔下，公孙杵臼、程婴们忍辱负重，奋不顾身，肝脑涂地，竭尽忠诚。太史公虽然记述了一个凄美的故事，窃以为在哲理上却漏洞百出。

史记笔墨之间褒赞赵盾是良臣，贬抑灵公为昏君，似为叙述故事铺垫了合理的情节，还用浓墨重彩描述了晋国国民和赵氏家臣对赵盾的忠义，按道理赵盾及其后代必定应该也是对国家对国君忠贞不二的楷模才对了，更何况还有前国君的临终嘱托呢！然而事与愿违，晋国国君昏庸无道，致使国运衰败，完完全全是赵盾的故意使然，赵盾才是一个篡权谋国的恶臣。其实这个故事里蕞悲催的人物是灵公之母，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撒泼打滚外，没有任何功德和本事，格局决定了结局；再一个就是灵公本人，胸无大志，骄奢淫逸，以恶怼恶，民心尽失。最后晋国即为灵公翻案，就应斩草未除根，未尝不后患无穷也！

历史不能假设。假如当时斩草除根了，哪有后面的赵简子、赵襄子，哪有赵魏韩三家分晋，更不会有赵姬及嬴政……，中国历史肯定就是另一个模样。这是题外话。

历史就是这么诡异。

有人说历史是一门科学，是科学就不可能背离自然法则。自然法则是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没有对错是非，没要高低贵贱，没有仁爱残暴，唯有你死我活。赵氏孤儿一案，就活脱脱演绎了一回自然法则。这才是给予我们的启发。

明明铭刻着“千古榆抱槐”，可是导游非说该树已经有300年树龄，呵呵，哪个真来哪个假？也许，这就是天意，假话再怎么涂抹，也不好变成真的。

榆树抱着槐树长，谁主谁次还是相互倾轧？互拥共生还是你死我活？事实上槐树已死榆树枝繁叶茂，挺有寓意的，是不？呵呵，是不是更像赵家篡位的故事？

山西巡抚曾国荃题写的匾额，他哥哥更有名——曾国藩

墨池变成垃圾池

墙壁上的故事连环画

明朝万历年间的整石祭台。

春秋时期？“观音菩萨的化身”？“历经苦难修成佛道”？能不能认真点？严肃点？文化单位，文化人嘛，能不能不要这么搞笑？藏山景区，你以为观音菩萨直播呢？

佛祖修道未成功，有人拿来顶冒名。

藏山救孤演绎多，哪路神仙都能行？

佛祖释迦牟尼修行悟道的时间，大概在我国春秋时期，与孔子处于同一时段，而藏山故事比孔子还早，佛教传入我国的最早记载，一般公认西汉末东汉初。佛祖和藏山故事相差好几百年呢。

我去，这都可以是四星旅游景点？明明是有史记载的重大事件，怎么就非得整来整去整成一个山寨版才舒心呢？唉！

后人感叹程婴救孤育孤的事迹逐渐演变成求子之地，看来还很灵验。

“义博云天”还是义薄云天？老胡意思是博，不是薄。有道理，虽然在那个特殊年代一张大字报，老舍就被批倒批臭了，被斗后回家拒绝开门，一时想不开自沉湖底，但毕竟一直还是称呼谁谁的妻子嘛，再后来还荫蔽有年一直吃着老舍的余粮。

呜呼，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朋友家丁？

字好字坏，题词都爱。

颠三倒四的，这管理不是一般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