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信: 从寒门到博导

冬夜品诗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nbsp;</p><p class="ql-block"> 我叫王文信,男,汉族,宝丰县大营镇二村人。1959年——1965年在北京大学数学力系学习,毕业后先后在石家庄、郑州、天津的高校任教,2004年退休,现居住在天津,颐养天年。从1954年外出求学离开家乡,至今已经六十七年了。但家乡的一草一木,儿时的伙伴,艰辛的求学历程,在我一个人独处、神思静闲的时候,轻轻地从记忆深处走来……</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童&nbsp; 年</p><p class="ql-block"> 我于1941年农历7月2日出生在素有“双城”之称的大营镇。父亲是大营镇清凉寺村人,准确说是清凉寺的封王村(座落在清凉寺村西的马王坡南面,现今早已不存在了)。传说当年宋徽宗率工匠来到清凉寺村建立汝窑,在后窑村建立实验窑,汝瓷试烧成功后才在清凉寺的汝窑正式生产。工匠就居住在封王村。到我们这一代已经是汝瓷的第13代传人。母亲的娘家是大营的潘家,父亲家十分贫穷,再加上老娘先天行走不便,所以我们就落户大营,居住在大营西街的一个小院里。</p><p class="ql-block"> 我们全家六口人:父亲,母亲,三个男孩,一个女儿,我排行最小。那时家里很穷,全家的生活重担都落在父亲一个人肩上,吃穿住很困难,更无钱治病。幼年得大病,就放在杆草上等死,断了气捆起来扔往野外喂狗。我小时候体质很差,经常有病。据说我总是巧遇杨青山,他懂点医道,总是说服家人,人没死透,不能动手捆,缓缓再说。我幼年一共上了三次杆草堆,每次都是在他的呵护下才没送命。家人都说我命大,能遇见贵人搭救。</p><p class="ql-block"> 我的命虽大,但不值钱。在两岁时,家里穷得实在没法过了,就把我卖了,卖价是一块银元和一升黑豆。我大哥王文华知道后,坚决不同意,把我又要了回来。关于这件事,我的三个侄女曾写成作文,在她们就读的许昌二高、七中和三中都得了作文奖。</p><p class="ql-block"> 母亲心灵手巧,手工制作的面条又细又筋道,很受欢迎。为补贴家用,母亲把面条擀好,我用一个小筐端着沿街叫卖,卖完才回家。冬天的一天傍晚,我又去卖面条,天色已经暗了,我还没回家。母亲放心不下,脚步蹒跚地外出寻找。发现我后,母亲没有立即上前叫我,而是在后面跟着我,看到我卖完了,才悄悄离开。家境的贫穷,使我认识到:只有刻苦学习考上大学,才是改变命运的唯一出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中华民国36(1947)年,大营镇(当时称八保)解放了。当时我只有6岁,啥也不懂。虽然参加了儿童团,只是跟着凑热闹。记得儿童团参加共产大地主冯开勤,我从冯开勤家里背一个对锤,放在大家公用的对锤凹内。</p><p class="ql-block"> 一天,儿童团长派我和陈保禄(现在新疆居住)去赵村送信,接信者当时正在养蜂,蜜蜂满天飞,吓得我们撂下信就跑。他追了几里路才把收到条交给我们。</p><p class="ql-block">现在想想儿童团的一些活动,挺有意思。虽然没有惊天动地的故事,但对于我的一生帮助不小。</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求&nbsp;&nbsp; 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48年春季,我上学了。学校是刚成立的大营小学,地址在镇区西北角白衣堂。当时1~6年级在一个教室里,老师是徐臣佳先生。说是上学,实际情况是既没有书,也没有教具,刚开始连黑板和粉笔也没有。天天只是背诵《三字经》和《珠算歌》,有时候学扭秧歌。一个多月后,添了很多先生和学生,1~4年级才各有各的教室。不到一年的时间,也有5~6年级了,还开设了体育课,篮球板是釘在树上。</p><p class="ql-block"> 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成立。镇上开庆祝大会,学校扭秧歌,看演戏,非常热闹。虽然先生和镇干部讲了许多,我也听不懂,记不住。回家后,大人们都说“毛主席坐北京了”,大人都把毛主席当成皇上了。我非常信任大人们说的话。</p><p class="ql-block"> 大概是50年底或51年初,学校扩大了,我们搬到南学(现山陕会馆旧址)上课。学校越来越正规了,除了学习书本知识外,还组织宣传队到校外去宣传,有唱歌的,扭秧歌的,演戏的,先生叫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慰问前线回来的伤病员。当时我大哥随军出国参加抗美援朝,所以我对军人有特殊的感情。一次,我从家里拿了4个鸡蛋(按规定拿一个)交到学校,除受到表扬,名字还上了学校的光荣榜。</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1953年春天,崔英晨先生告诉我们:“今年县中开始秋季招生。如果今年考不上,只好多上半年,明年再考;考上了,提前半年毕业。”在崔先生的亲切帮助下,我拼命地学习,考取了县中。但是,由于还差半年的学习,学校严格规定,没有给我们发放小学毕业证,所以我一生没有拿到小学毕业证。</p><p class="ql-block"> 县中在宝丰县城,距离大营50华里。那时没有公路,只有崎岖的乡间小路,来回100华里,仅靠两腿走。每周周六下午回家,星期天返校,当时我只有13岁,所以每次返校后,两脚总是磨出血泡。也许有人会问,不回家不中?确实不中,因为不回家没有饭吃。学校固然有食堂,每月伙食费5元左右,虽然我享受三等人民助学金,我家也没有能力每月都交伙食费。只好每周回家一次,背来粮食和柴草自炊。</p><p class="ql-block"> 所谓“自炊”就是自己做饭自己吃。具体来说就是十几个穷学生合租一间10平方米的小房子,房租均摊,一个人用几块砖头搭成小灶,能烧开水腾干粮、煮面条就可以了。当时其他学校有没有自炊现象,我不敢说,我是在宝丰县中亲身经历过自炊的一个学生。</p><p class="ql-block"> 1954年,我大哥从朝鲜回国到驻马店市,我也从宝丰县中转学到驻马店第一初中。(大哥王文华1947年5月从大营参军入伍,随刘邓大军参加了著名的淮海战役、解放南京、解放广州等战斗。朝鲜战争爆发后入朝作战,参加了上甘岭战役。当时,大哥在团政治部宣传科任副科长,和电影《上甘岭》中张连长的原型张计发、黄继光所在的六连连长万福来等是好友(这两个连均属45师)。1954年回国驻军在驻马店市,我在驻马店上学时,常去大哥所在的军营,有幸见到了45师师长崔建功、黄继光的妈妈等英雄人物。)1956年,由于学业优秀,特别是毕业考试全满分,我被保送进入高中学习。1957年初,我大哥调离驻马店,我只好从驻马店转学到许昌一高。这次转学给我带来两个极大的困难。</p><p class="ql-block"> 一是在驻马店高中外语课学的是英语,然而在许昌一高学习俄语,必须在20天的寒假时间赶学俄语,不然无法跟班学习外语课。二是驻马店高中没有开设机械制图课,而许昌一高已经开课半年了,也必须在寒假赶上。说实话,当时没有任何捷径,只有拼命。</p><p class="ql-block"> .尽管我足不出户潜心学习整个寒假,但开学后开始上这两门课,我还是根本听不懂。老师看不起,个别同学冷嘲热讽。不服输的我只有从零开始拼命地学,星期天同学们有看电影的,有打球的,有打扑克的,只有我在拼命地学习。两个多月后,我似乎能听懂老师在讲什么了。期末考试,机械制图课通过了,俄语我得了满分。改变了任课老师和绝大同学的看法,也遭到了优秀学生的嫉妒和排斥。</p><p class="ql-block"> 1959年高考时,我原打算能考取公路学院或铁道学院就很满足了。因为我曾受过每周步行百里之苦,在县中上学时就萌生了将来修建公路或铁路到大营的心愿。1958年,我听说宝丰——大营修公路,我特意赶回大营,参加了南门外——清真寺一段的修建。报考北大确实没有把握,后经老师和好友的鼓励,最后一次填志愿时,才冒昧地填写第一志愿是北大。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能够考取北大,这纯属意外,纯属侥幸。</p><p class="ql-block"> 由上所述可以看出,我的中学生活也是坎坎坷坷。别人学一门外语就够了,我必须学两门外语,特别是《机械制图课程》我吃了不少苦头,也受益匪浅。逼着自己自学总结出的一些方法,不仅对于升学有帮助,对于后来的研究工作也大有裨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 在北大学习和高校任教&nbsp;&nbsp;&nbsp;&nbsp;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考取的北大数学力系,学制6年。收到录取通知书,我当然高兴,然而路费成了问题。只好东借一点,西借一点,勉强凑够。开学前夕,二哥王文明亲自陪我去学校报到。入学后,虽然我享受乙等助学金,生活上勉勉强强过得去。大学六年,我仅回家三次。因为不能解决来往路费。</p><p class="ql-block"> 在北大,不仅生活上困难,学习上也困难。没有教材,也没有课本,听课只靠记笔记。特别是老师和教授来自五湖四海,东西南北口音都有,刚开始听课很吃力。学生来自全国各地,家庭条件各不相同。知识分子家庭和干部家庭的学生,家里有人指导;家庭富裕的学生,买一些资料和参考书。对于我这个父母不认一个字来自贫农家庭的学生,有时候偶尔能够从学校图书馆借到一点参考书,学习是多么艰苦和困难。我清楚地记得:在大一时,《高等代数》我还没学习结束,同班同学徐明耀(他是知识分子家庭的学生)已经在自学华罗庚定理(专门化课程的知识,相当于博士研究生的课程),这个差距有多么大呀!怎么能够缩小这个差距呢?只有像高中一样拼命地学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p><p class="ql-block"> 1965年,经过六年努力,总算是毕业了。我被分配到河北半工半读师范学院任教,此后又在河北交通学校、河北机电学院任教。1984年调到郑州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电子技术学院任教,1988年到天津的海军勤务学院任教。先后被聘为讲师、副教授和教授,文职4级,荣立三等功一次;曾被北京理工大学、北京工业大学等院校聘为博导,桃李布天下、军内外,有的成了将军。2013年,专著<span style="font-size: 18px;">《原子和分子薛定谔方程的严格解析解》由中国科学出版社出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刘海军整理)</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