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怀念原抚顺挖掘机厂老厂长金征</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80年代,笔者正值青春年少,担任了长达9年的老抚挖共青团领导工作。其时,我有幸耳闻目睹了金征厂长这位英雄的传奇,并有幸在他的麾下为母厂的生存振兴而战。</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我,激情飞扬的誓言,家国天下的情怀整天在周身涌动,自以为自己拥有的是奔流的江河,心中涌满了“常人难以望我项背”的自许与自豪。</p><p class="ql-block"> 但当今天写起金征厂长,真正了解了他的青春、他的故事、他的人生抉择,我才知道“情怀”这两个字是多么的深邃,自己“少年不识愁滋味”的自诩是多么轻狂和浅薄。</p> <p class="ql-block"> 金征,老厂长金作江的儿子,在1972年父亲骤然倒下时奉调回城入厂。作为老抚挖德高望重的老厂长的儿子和大学毕业高材生的他,并没有凭父亲的影响“一步登天”,到厂机关舒适的岗位工作,而是拒绝了组织的照顾安排,从一名钳工做起,从班组、车间干起,从一台台挖掘机的研制、生产的攻坚克难开始,从与工人摸爬滚打在一起的日日夜夜开始,由连年的先进生产者、技术骨干,成为深受职工钦佩和爱戴的技术专家,与工人们水乳交融的工厂优秀的领导者。</p><p class="ql-block"> 在整整14年里,金征历任挖掘机售后技术服务队副队长、装配车间技术副主任,14年后临危受命,成为老抚挖又一代厂长,接过了父亲曾用生命和心血捍卫的旗帜。</p> <p class="ql-block"> 值得我们注意的是,上世纪80年代的老抚挖,从开创共和国工业史诗的传奇和辉煌中一路走来,依然像一列不知疲倦的雄伟的列车,在工业轨道上风驰电掣地前进着,但进入上世纪80年代的这条轨道,正是由国家统购统销的计划经济时代,向完全的市场化轨道转换的过程之中,老抚挖这座曾经的国家直属央企,这台巨大的共和国国企专列,在这陡然转轨的艰难路程中,也承受了前所未有的颠簸和重大考验。</p><p class="ql-block"> 金征厂长在这个艰难转换的历程中,与老抚挖伟大的工人阶级同甘苦、共命运,奋力捍卫了父辈们的光荣传统,延续了老抚挖的光荣和千万职工的福祉。 </p><p class="ql-block"> 他是万千职工拥戴崇敬的又一代老抚挖领导者的光荣,是值得你我深深崇敬的君子,真正用家国情怀书写的,大写的人。</p> <p class="ql-block"> 写在老抚挖《大事记》里金征厂长的简历,是档案化的表述。</p><p class="ql-block"> 金征,1943年生人,汉族,原籍为辽宁省海城县。1968年11月毕业于辽宁大学历史系。曾任中学教师。1972年8月到抚顺挖掘机制造厂工作。1975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先后任技术员、车间副主任、厂长助理、厂配件公司经理等职。1986年3月任厂长。1997年7月任副厂长、抚顺挖掘机制造厂(崛起集团)副总经理、党委常委。2015年病逝。</p><p class="ql-block"> 而金征厂长的故事,需要以系列来记叙。自本篇起,笔者将陆续分享给读者朋友们。</p><p class="ql-block"> 首先,让我们从他的选择说起。</p> <p class="ql-block"> 之一 家与国的选择</p><p class="ql-block"> 老抚挖一代元勋,老厂长金作江在1972年8月20日不幸因病倒下了。</p><p class="ql-block"> 当时,他的独生子金征正在新宾县下乡。饱含热泪风尘仆仆赶回向父亲告别的金征,抑制着痛失慈父的巨大悲痛,在家属讲话中周到地感谢各级领导、工人师傅们,面对父亲的英灵,立下了要像父亲一样为党忠心耿耿、兢兢业业的工作,直到生命最后一息的誓言。</p><p class="ql-block"> 在这家的大厦倾倒,急需他回来支撑的选择关头,金征作出的选择,依然是听党安排,继续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p><p class="ql-block"> 而此时城里的金家,只剩下一位常年生病的母亲,和母亲的父亲、金征年迈体衰、风烛残年的姥爷。</p> <p class="ql-block"> 这次,带着痛失老厂长的悲痛、怀念,对其家庭面临如此危难的担忧焦虑,按照工厂将下乡子弟抽调回城、安排入厂工作的规定,老抚挖党政领导班子以组织的名义,不容选择地立即将已结婚的金征和妻子抽调回城。</p><p class="ql-block"> 金作江的老战友、厂革委会副主任庞秀峰告诉金征,这是你必须服从的党的安排,这是你必须将父亲热爱的事业继承下去的选择。</p><p class="ql-block"> 自此,金征走进了父亲为之奋斗一生的工厂,时年29岁,比父亲金作江走进老抚挖的29岁,只晚了一年。</p> <p class="ql-block"> 按照老抚挖党政领导的安排,想把金征安排在厂党委办公室工作。</p><p class="ql-block"> 但是,从未为私事找过领导、求过人的金征,听到这个安排后,却焦急地领着妻子陈秀云去厂领导家里拜访。他的要求是下到基层工段、班组去当工人,从基层做起。他反复去找父辈一样的厂领导庞秀峰,以子侄辈的名义再三恳求。最后,逼得庞秀峰只有答应了。</p><p class="ql-block"> 金征,于1972年8月被分配到装配车间,成为一名普通钳工。</p><p class="ql-block"> 这位辽宁大学历史系毕业的高材生,实现了常人看来不可理解、谈不上华丽,甚至是非常“傻”的“转身”。</p><p class="ql-block">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这个选择,是金征用生命为代价作出的选择。这也是老抚挖党政领导不同意金征下车间当工人的原因。</p> <p class="ql-block"> 为了解这个选择,我们有必要了解金征的童年,他的母亲、他的爱情和婚姻,我们才会理解什么是真正的情怀,什么是真正的信仰。</p> <p class="ql-block"> 之二 母亲的爱与传奇</p><p class="ql-block"> 金征的母亲名叫于稚心,是海城一个穷苦家庭出身的女性。他的姑姑带着弟弟——也就是于稚心的父亲(金征的姥爷),嫁给了海城一位山西的富商、开明乡绅的儿子。但于稚心的这位姑姑一生未育,所以对弟弟成婚后有的这个女儿爱如珍宝,视若己出。</p> <p class="ql-block"> 于稚心嫁给金作江后,金作江正在沈阳奉天工业大学读书。于稚心是“穷家富养”的女孩。她高挑漂亮,聪慧灵秀过人,但身体弱,干活不在行,性格也很倔强,因此不太受婆婆的待见,所以心情一直很抑郁。</p><p class="ql-block"> 生下儿子金征后,于稚心身体不好,金作江就带妻子去检查,请日本医生作了妇科手术。她病愈后,医生提醒金作江夫妇最好给他们的儿子作一个检查。结果医生告诉金作江夫妇“你们很不幸。你们的儿子(金征)患有二尖瓣缺损、心血反流的先天性心脏病”。</p><p class="ql-block"> 因此,金作江夫妇,特别是母亲于稚心,对自己的独生子金征爱如生命。</p> <p class="ql-block"> 金征自小性格坚韧倔强。他知道自己有先天性心脏病,但并没有怏怏不快和消沉。在实验小学读书时,体弱多病的他时常感冒发烧。冬天上学时,母亲怕他感冒,就把棉衣送到学校,但金征在放学的路上,竟一路拎着棉衣不穿,到家后一言不发地交给母亲,以这种方式告诉母亲不要再往学校给他送衣服御寒。</p> <p class="ql-block"> “儿行千里母担忧”,后来,当金征考取了辽宁大学历史系,在沈阳读书时,母亲于稚心因为担心有病在身的爱子,忧思成疾,以致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患。她曾在大风雪的夜晚,不顾一切地赤脚冲下楼,焦灼地要去沈阳去寻找看望她日夜担忧的爱子。</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母亲,病孩子的母亲,深爱着儿子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 这是金征厂长珍藏的自己大学校园的照片。</p><p class="ql-block"> 大学时代的金征,信奉荀子“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道理,顽强地以“野蛮其体肤”的斯多葛精神,磨练和强健自己的身体。</p><p class="ql-block"> 他每天参加足球运动等体育锻炼,并坚持在学校的洗手池洗冷水澡。有一次回家,他从辽大步行走回了抚顺,用了整整一天。</p><p class="ql-block"> 由于持之以恒的高强度锻炼,金征的体魄变得强健了,很少感冒发烧,也为他此后数十年超强度的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p> <p class="ql-block"> 怀念着,无论走多远,也永远珍藏着自己梦中的校园。</p><p class="ql-block"> 大学时代的金征厂长与同学们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于稚心是旧时代的家庭妇女,只上过两三年学,字认识的不多,但聪慧异常,有令人惊叹的敏锐的判断力,思维缜密,也有超常的预见力。这与他的父亲的基因不无关系。他的父亲过去给家里的生意管账,写得一手漂亮的蝇头小看,打得一手好算盘。在老抚挖住宅区新村院里与女儿、女婿一家共同生活时,老人功夫不减,还常用算盘记账,记下左邻右舍借钱、还账的往来账。</p><p class="ql-block"> 于稚心自己订了一份报纸,每天听收音机里的广播,对照报纸听《报纸和摘要》节目。日积月累,她对国家大事,特别是对政治的嗅觉非常敏锐。1957年“反右”运动开始前,她就反复提醒丈夫金作江要谨言慎行,避过了灾厄。</p> <p class="ql-block"> 金征酷爱读书,高工资的父亲金作江从不吝啬给儿子买书的钱,金征由此购买积攒了大批古籍和中外名著。当“文大”山雨欲来风满楼“,“反四旧”即将开始,“知识越多越反动”的调子越来越高,于稚心立即把儿子买回的“毒草”都焚毁了,也把自己珍藏的一件件华美的旗袍都染成了黑色。</p><p class="ql-block"> 金家祖上是名门商贾之家,积蓄丰厚。于稚心为了避祸,毅然忍痛割爱将部分珍藏的首饰和银元盖上垃圾倒掉。这都让后来的“造反派”找不到任何把柄。</p><p class="ql-block"> 听说血气方刚的儿子金征参加了大学生派别在沈阳中山广场的公开辩论,于稚心忧心如焚,立即与在自己的家庭生活的父亲(金征的姥爷)返回老家海城,并拍急电到学校,假称自己病危。</p><p class="ql-block"> 接到电报的金征急急赶回老家,就被母亲“软禁”起来,从而避过了政治风险和流血的武斗。</p> <p class="ql-block"> 于稚心秉性善良。“文大”开始,厂领导被“洗澡下楼”,从楼房赶到平房。丈夫金作江由于所谓的“历史问题”被关进了“牛棚”。因金作江在工厂崇高的威望和于稚心的为人,没有被抄家。但在当时的政治气候下,没有邻居敢帮助她搬家。有一位干部毅然站出来,带着5、6个半大孩子帮助她搬了家。</p><p class="ql-block"> 于稚心感激不尽,塞给每个孩子5元钱(相当于当时徒工月工资的1/3)。当年,她丈夫金作江的月工资是国家定级的200多元。积蓄丰厚,一向知恩图报的她出手也极为慷慨。</p><p class="ql-block"> 后来,这位干部随着老抚挖“援建三线”大军调到泸州去了,她直到晚年还念念不忘这位恩人,嘱咐孙女小冬一定要记住这位好心人。</p><p class="ql-block"> 1979年,在丈夫金作江去世7年后,于稚心去世,时年只有60多岁。</p> <p class="ql-block"> 之三 无畏的爱情</p><p class="ql-block"> 金征清秀俊逸,英俊帅气,性格开朗、乐观幽默,禀赋才智过人。他爱好广泛,也是学校的数理化尖子,直到晚年,还可以给儿子和女儿“炫技”,将牛顿三定律、欧姆定律、焦耳定律倒背如流。在中学时,他是学生会科研小组的组长,曾带着同学们做成了火箭模型。那枚火箭可以飞升5、6米高,飞行30多米。</p><p class="ql-block"> 中学时的金征吸引了不少女孩的目光,但她们却因为两条原因望而却步。 </p><p class="ql-block"> 一是金征的家庭出身是中农,这是当年可以“亦正亦邪”的出身成份;他矢志求知报国的父亲金作江,曾是伪满国高和日本奉天工业大学的高材生,这在当时是极为沉重的政治包袱,父亲因此在十年动乱中饱受了批斗和摧残。而且金征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这又无疑是女孩们望而却步的原因。</p><p class="ql-block"> 青春年少的金征,被一双秀美聪慧的女孩的眼睛牢牢地吸引住了,这双美丽的眼睛也向金征投射出了挚爱的光芒。</p> <p class="ql-block"> 这位女孩名叫陈秀云,与金征是1957年到1958年的初中同学,到高中又是同学,后来成为金征的妻子,老抚挖子弟中学的英语教师。</p><p class="ql-block"> 熟悉陈秀云的亲友和学生,都慨叹她美了一辈子。她中上身材,峨眉凤目,白皙清秀,是具有古典美的标准的美女。性格和善沉静,乐观而坚定,谈吐直爽且幽默。</p> <p class="ql-block"> 中学时的陈秀云是女同学里最为出色的一个,是高中团支部的组织委员。她美丽清秀,且品学兼优,学习成绩上佳。学校有重大活动,总是由她作为学生代表登台讲话。</p><p class="ql-block"> 她文艺出众,能歌善舞,而且体育天赋出色,是学校400米、800米中跑跑道上飞奔的“羚羊”,校运动会上场斩金夺银的女子田径健将。<span style="font-size: 18px;">她家里兄弟姐妹共9人,三姐陈秀兰是著名的体育健将,曾去大连参加过运动会,与苏联运动员同场竞技并夺得冠军。</span></p><p class="ql-block"> 金征深深地喜欢上了这美丽多才的女孩。陈秀云也心仪了这位英俊帅气,才华横溢的男生。</p><p class="ql-block"> 二排右一为陈秀云。三排左五为金征。</p> <p class="ql-block"> 陈秀云与金征一个是佳人才女,一个是帅哥才子,两人暗自心仪。在金征考取了辽宁大学历史系、陈秀云考取了沈阳师范大学英语系,两人同去沈阳读书时,确定了恋爱关系。</p><p class="ql-block"> 陈秀云的父亲是抚顺煤矿电机厂技术精湛、有名的工人技师陈元,该厂的技术老总孟津平与金征的父亲金作江是同学。孟津平时常向金作江介绍陈家的为人。</p><p class="ql-block"> 当得知儿子爱上了女孩,金作江向金征问起陈秀云的为人、在同学里的人缘,听儿子近乎完美、满分的介绍后,金作江高兴地认可了儿子未来的配偶。金征与陈秀云结合在了一起。</p><p class="ql-block"> 金征和陈秀云的爱情,是倾心相爱最完美的诠释。</p> <p class="ql-block"> 陈秀云是外柔内刚的女性,性格刚毅洒脱,但性格内敛、沉静。</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姐妹喝酒时,平时深藏不露、至少有一斤酒量的的陈秀云,竟直接把最小的妹妹“撂倒”了。 </p> <p class="ql-block"> 陈秀云幽默诙谐地形容她选择金征,有“两不顾一牺牲”。即:不顾金征的家庭出身和父亲所谓的“政治问题”;不顾金征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自己家里姊妹多,“宁可牺牲我一个,成全金征一家人”。</p><p class="ql-block"> 嫁为金家妇后,陈秀云被誉为“钢人”,相夫教子,照顾婆婆和婆婆的父亲两位老人,为金征、家庭和子女奉献了一辈子,也爱了金征一辈子。</p><p class="ql-block"> 金征和陈秀云的爱情,常常令我想起诗人曾卓的那首《有赠》——</p><p class="ql-block"> “一捧水就可以解救我的口渴,</p><p class="ql-block"> 一口酒就使我醉了,</p><p class="ql-block"> 一点温暖就使我全身灼热,</p><p class="ql-block"> 那么,我能有力量承担你如此的好意和温情么?我全身颤栗,当你的手轻轻地握着我的。我忍不住啜泣,当你的眼泪滴在我的手背。</p><p class="ql-block"> 你愿这样握着我的手走向人生的长途么?</p><p class="ql-block"> 你敢这样握着我的手穿过蔑视的人群么?</p><p class="ql-block"> 在一瞬间闪过了我的一生,</p><p class="ql-block"> 这神圣的时刻是结束也是开始。</p><p class="ql-block"> 一切过去的已经过去,终于过去了,</p><p class="ql-block">你给了我力量、勇气和信心。</p><p class="ql-block"> 你的含泪微笑着的眼睛是一座炼狱。</p><p class="ql-block"> 你的晶莹的泪光焚冶着我的灵魂。</p><p class="ql-block"> 我将在彩云般的烈焰中飞腾,</p><p class="ql-block"> 口中喷出痛苦而又欢乐的歌声”。</p> <p class="ql-block"> 金征和陈秀云深爱了一生。</p><p class="ql-block"> 他们的结合和婚礼,也堪比《牧马人》和《天云山传奇》描述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 之四 在乡间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1968年,金征和陈秀云在沈阳大学毕业了。当时,他们像那个年代所有热血沸腾、满腔理想抱负的青年一代大学生们那样,选择了上山下乡,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渴望到农村广袤的土地去发挥才智、施展作为为祖国作贡献。</p><p class="ql-block"> 金征作为独生子,是可以留在城里不下放的。他是大学毕业生,而且有金作江这样一位老抚挖德高望重,功勋卓著的厂长父亲,可以直接安排进老抚挖工作。但是,金征毅然选择了像成千上万的知青一样去下乡。</p><p class="ql-block"> 他们与很多大学生被分配到抚顺新宾县的头道砬子村,等待着二次分配。</p> <p class="ql-block"> 那时的金征和陈秀云不仅已确定了恋爱关系,两个心心相印的恋人也已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关心金征的村里的乡亲关心时常“催婚”。半年后,金征和陈秀云在大石砬子村领了结婚证。</p><p class="ql-block"> 村部要分给他们一所大房子,但却被金征拒绝了,他领着新婚妻子搬到了一位孤苦老人“老三头”居住过的屋子作为了新房,——如果那也算屋子的话。</p><p class="ql-block"> 这座“新房”在村里最偏僻的山边,是座四面漏风的草坯房,没有电灯。野猫、野鼠经常光顾,窗户残破,门板老旧,寒风冷雪随着挂着破旧的窗户纸的窗棂和门板上的洞呼啸着刮进屋里,陈秀云每天晚上都要“拆东墙补西墙”地搬动破旧的门板掩门。</p><p class="ql-block"> 由于这里有野猪和狼等野兽出没,村里还给金征和陈秀云“量尺”,根据他们的身高、臂长为他们做了两把猎枪防身。</p> <p class="ql-block"> 下乡时的金征,每天就是早早下田与农民一起劳动,腰上系一条草绳,不惜劳力、汗流浃背地劳作,抢着干农活。用村里人们的话说:“这个青年人除了戴了副眼镜,真看不出来是个大学生”。</p><p class="ql-block"> 后来,金征、陈秀云和下乡的知青们一道,被抽调到清原县集中培训。培训结束后,要由县里统一分配到各村去。</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在等待分配的日子里,陈秀云非常着急,她急的是如果不向镇里提出要求,她和金征很可能被分配到不同的村里,在这偏远的乡间天涯一方。更令她焦急的是,金征就是不好意思找管分配的人开口。</p> <p class="ql-block"> 当时陈秀云已怀孕几个月,不参加作间操。县里负责大学生分配的同志姓翟。他知道了陈秀云的情况后,决定把陈秀云和金征一同分配在新宾县到南杂木中学任教师。</p><p class="ql-block"> 这位姓翟的同志是个好心人。南杂木中学临近铁路,坐车方便,陈秀云如果生产临盆,可以就近坐火车回城进医院。</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在这隐士般的茅屋里,两个年轻人在昏暗的油灯下,为学生们批改作业,备课,在艰苦的生活里驰骋践行着理想和浪漫主义。他们就像苏联影片《乡村女教师》里的瓦尔瓦拉那样,无畏乡间生活的艰苦、恐惧,成为乡亲们尊敬爱护的人,孩子们最敬爱的老师。</p> <p class="ql-block"> 同时分配到南杂木中学任教的,有三位大学毕业生,包括北大、清华的毕业生,师资力量强劲。用陈秀云的话说,“那是南杂木中学的黄金时期”。</p> <p class="ql-block"> 多年以后,金征仍然和陈秀云一道去探望村里的乡亲。</p> <p class="ql-block"> 带着他们的孩子,去患难时的房东奶奶爷爷、叔叔婶子家认亲,去缔结下一代的友情。</p> <p class="ql-block"> 追寻那充满纯真的理想主义、奉献情怀的青春岁月。</p> <p class="ql-block"> 追忆在艰苦而浪漫的日子里,那青春少年时相从到永远的爱情。</p> <p class="ql-block"> 金征也曾与父亲促膝长谈,讨论过是否回城的抉择。秉承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一腔热血的他告诉父亲,新宾这个村子需要大学生,这里朴实的孩子们需要有文化的教师。老厂长金作江沉吟片刻,赞许了儿子的选择。</p><p class="ql-block"> 这种日子,随着父亲金作江的去世而不得不结束了。</p><p class="ql-block"> 等待着金征和她的妻子的,是父亲深爱着的工厂,是更不平凡的日子。</p> <p class="ql-block"> 那是火热的工厂生产和生活,是一座共和国母厂的召唤。</p> <p class="ql-block"> 是奋战在酷暑严冬,捍卫着母厂的荣誉和尊严,用生命保护千万名职工身家幸福的战争。</p> <p class="ql-block"> 是奋力打开市场,南<span style="font-size: 18px;">征北战,忘我地</span>谋求职工福祉的金色征程。</p> <p class="ql-block"> 是用永生的挚爱,直到最后一息仍在践行的誓言。</p> <p class="ql-block"> 是与最劳苦的工人群众水乳交融、患难与共的深情,是结发夫妻相濡以沫永恒的爱情和亲情。</p> <p class="ql-block"> 图为金征厂长晚年时,亲手用手工制作的挖掘机模型。就像抚摸自己的孩子,熟悉它的每一寸发肤身体。</p><p class="ql-block"> (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