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生”乎！“深”乎？</p><p class="ql-block"> 远上寒山石迳斜，</p><p class="ql-block"> 白云深（生）处有人家。</p><p class="ql-block"> 停车坐爱枫林晚，</p><p class="ql-block"> 霜叶红于二月花。</p><p class="ql-block"> 这是唐朝诗人杜牧的一首名诗。杜牧有“小李杜”之称，以绝句见长，他的这首诗《山行》诗脍炙人口。但是，困扰人们的是他这首诗的第二句中的第三个字究竟是“生”呢还是“深”呢，连专家学者们都两字各表，莫衷一是。前几年的中学课本一口咬定是“生”字，如今的教课书和权威工具书又说是“深”了，但模棱两可，注明“另一说生”。也就是说，究竟这个字该是“生”合适呢，还是应该是“深”字更对呢？无定论，两者皆可之！</p> <p class="ql-block"> 作为一个普通读者，常喜欢涂鸦写字，而杜牧的这首诗常是练笔较多的，从毛笔字的书写角度讲，“生”字要比“深”字更简单顺手些，所以，过去的我常写“生”字，但后来，我细细琢磨，觉得这个字应该为“深”字才对呀，绝对不可能为“生”字。</p> <p class="ql-block"> 我的一孔之见是：首先据我查，从历史上看，早期宋代版本书上大都是“深字”，明清以后的版本才出现“生”字。</p><p class="ql-block"> 其次是，从读音上看，古代读音“生”字和“深”字不同，其韵母并非都是现代拼音的“en”，“生”的韵母似乎是“an”。如果是这样，那无疑“深”字更合适押韵和平仄，如用“生”字，就不对了。</p> <p class="ql-block"> 再有，从杜牧诗的特点看，他写诗，逻辑性强，很强调因果关系。例如他写《清明》诗，为了证明那位行路人确实“欲断魂”，不但写天气雨纷纷，还要写人在雨中走，路泥泞难行，还要写他是外乡人不认路，前不靠村后不靠店，又饥又渴又累却不知何处有吃喝的歇脚的，最后打听牧童告诉他还远着呢，在那遥远的杏花开之处才有，所以，那人真的要“欲断魂”了！那么这首诗也一样，为了突出一个“晚”字，更为了衬托那“红叶”，他从第一句第一字就开始进行逻辑铺垫。</p> <p class="ql-block"> 他告诉我们，主人翁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且是上高山（寒山），山石路，高低不平有坡度（斜），那么他要去的目的地是何处呢？第二句实际是指明是山里那云深处的那家朋友家。他的目的地绝不是枫树林，那里只是路过无意中看到却又被这美景吸引住、害他停车观赏以致“晩”的路景！这“晚”字是双关语，并非仅仅是象网上说的为了形容晚秋或夕阳映红，最主要是说晚到了目的地或者也可认为是返回时很晚了！都是那迷人的枫叶害的，连累他！“坐”字就是“连累”的意思，只有远和深才能铺垫“晚”字，所以作者步行是到不了的，只能坐马车或驴车，第三句交待了乘车而往，说明“远”，步行太累赶路会耽搁！即便如此也仍早不了，更是那比二月鲜花更美的枫叶还是使诗人忍不住停下车来欣赏这红叶……。我们不得不为杜牧用如此高超的手法来衬托红叶之美而叫绝！这便是这首诗最大的亮点。但从整首诗看，“诗眼”是“晚”字，因为，其它一切说辞、包括红叶之美，都与“晚”构成了因果关系。</p> <p class="ql-block"> 网上的翻译煞有介事地说，一个“生”字写的很生动，意思是能看到云雾在山间缭绕，这种描写使人觉得非常生动，所以不由分说认定是“生”字。这完全是从自我认为的好的动态猜想去联想的，却不知杜牧诗的特点，他只是借景说事，说事才是他的关注点，写景只是借用而不多作考究，所以这有违作者的逻辑思维，也违背“生”本身的意思。诗人既然一上来就说“远”和“高”，那么在那高远的丛山峻处定是到处云舞缭绕的，他怎能独独看到某点具体某位置云生起来呢？因为那隐居山林者之家的位置应该是很具体的，只是丛山中一点，哪能泛泛而指呢！但如果用“深”字表达，那完全可以是一种泛指，杜牧写诗的章法也往往使用泛指法，不重景的细描，显而易见“深”字更能体现高山间广多云雾缭绕，与且高且远相呼应和一致。</p> <p class="ql-block"> 从整篇诗意讲，“深”不可见，才与“远”相呼应，这就是作者要强调的“深远”，路况又不好，最要命的是那诱人的枫叶，耽搁他更晚了，“晚”是这首诗的诗眼着眼点，如此这般，不“晚”才怪！而那迷人的红叶是亮点，太让人向往了！</p><p class="ql-block"> （山水•随笔于2019年2月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