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所向

张继强

历史上云南的南方丝绸之路和茶马古道两条道路，造就了云南相似却又有本质区别的两个历史文化品牌。本来这两个历史文化品牌有无限资源的潜力和张力，它们各自的概念和历史脉络都十分清晰；但自从茶马古道被商业和娱乐界热推、并申报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成功后，这两个古代交通体系就一直被有意无意搅在一起，成为云南一个学术上的笑话和痛点。

将南方丝绸之路打包在茶马古道上申报国保单位，有着让老祖祖跟孙孙姓的误差。担心这个误差露馅闹笑话便努力隐错，端口部门和相关砖家集体扯网屏蔽南方丝绸之路的概念出现，所谓＂一个谎言要用十个谎言才能掩盖＂；但是也始终有一部分文化自觉自强自立自信者，一直坚持开展着南方丝绸之路的相关工作。直到习近平总书记两次到云南考察都提到南方丝绸之路，并在四川考察时，明确了南方丝绸之路的起点在成都，南方丝绸之路在云南才开始冲破人为屏障，重新被人们直视。按理说这是天大的好事；但是，有人好像习以惯之忽悠、糊涂、转向，即时地将茶马古道攀附到南方丝绸之路上。这种娱乐式的伪学术思维，对当前一时一地确实有砸成一锤子买卖的效果，但这种极端的利益本位的历史观和方法，导致学术上笑谈成分极重，最终结果是地方历史文化品牌受到损伤，品牌的穿透力、影响力、吸引力不会增加反而会减弱，尤其是品牌的认可度、美誉度都会大打折扣。举个例子来说，乱七八糟一锅粥炖煮，的确满足得了一时的口福之快和饱肚之需，但时间长了，既便是味蕾精英也会被渐向麻木，把辣椒吃成黄瓜。

国家＂一带一路＂倡议提出的历史文化支撑是数千年沉淀下来的丝绸之路开放、包容、多元的文化特质，包括北方、南方、海上三条丝绸之路文化理念上的相同、相通、相融。云南要与伟大的＂一带一路＂倡议融入互动，在南方丝绸之路的认识上，就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糢糊和混淆，固执地把南方丝绸之路与茶马古道搅在一起，不仅犯了另起一调的错误，也会给外界加注云南＂蛮荒＂印像更充足的理由，最终把云南拽回＂夜郎＂自大的原点上。现实中，云南只需真正搞清并坚持南方丝绸之路一直是中原文化的边区触角、是输出接纳大道的本源、是云南民族团结进步的根源、是南亚东南亚文化圈形成的历史文化纽带；能够做到这一点，就会让云南山水人文资源在＂一带一路＂实施过程中大放异彩，也才能真正让云南与当前长江经济带建设拴紧系牢，云南人民飞在空中的幸福才会落地。

相反，如果再一如既往地掩没南方丝绸之路或者说混淆南方丝绸之路概念，体现出来的都是云南有一部分所谓学者缺位、缺识、缺责、缺修养、缺担当，甚至是为斗米之利而为之的拙劣行径！本来茶马古道就是茶马古道，南方丝绸之路就是南方丝绸之路，两个品牌前者有地方特色，后者与中央政策、云南的定位规划楔合，顺意而为、简单实惠，何必混淆上下视听，搞得云南无有所向呢。

南方丝绸之路与茶马古道的区别：

一是时间上：南方丝绸之路普遍的认可兴起于公元前四世纪（有据的历史还可追溯到6万年前），茶马古道普遍说法兴起于明朝。当然也有些砖家，不断把茶马古道兴起的时间向前推，用臆想的方法把两条路的历史重叠，在此过程中也不断地呈现着常识性笑话；所以茶马古道以及附着的云南历史学术调侃成份也就越来越重，它的学术概念也就越来越戏说化、娱乐化。这种情怀式的学术，长期看对茶马古道的品牌也是有害无益。

二是空间上：南方丝绸之路一直是条国际、洲际之间的大通道，是东南亚南亚、中西方之间的文化走廊；茶马古道是条国内区域性道路。从＂一带一路＂倡议提出来之后，把两者混淆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一带一路＂的历史文化背景是国际间的民心相通认同工程，茶马古道从来都只讲国内区域间故事。把国际问题与国内问题端在一桌上谈，用心何在？现在不是大唐，更不是大宋朝代。精准正确地打好“南方丝绸之路＂品牌，与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与＂一带一路＂呼应互动，才是地方应该在经济、社会、政治上地全方位担当和贡献，才是地方发展的长久之计。

三是存在的形式：南方丝绸之路在国内是条具有综合功能的官道，汉代以来，一直由国家开挖铺筑养护保通，其历史与现实的意义侧重在于国家边疆的稳定与安全；茶马古道一直是条民间商道，其创造的商业奇迹是其价值所在。

四是存在和名称出现的时间相差大。＂丝绸之路＂的概念是在100多年前出现的。1877年，德国地质地理学家李希霍芬在其著作《中国》一书中，把“中国与中亚、中国与印度间以丝绸贸易为媒介的这条西域交通道路”命名为“丝绸之路”，这一名词很快被学术界和大众所接受，并正式运用。

其后，德国历史学家郝尔曼在20世纪初出版的《中国与叙利亚之间的古代丝绸之路》一书中，根据新发现的文物考古资料，进一步把丝绸之路延伸到地中海西岸和小亚细亚，确定了丝绸之路的基本内涵，即它是中国古代经过中亚通往南亚、西亚以及欧洲、北非的陆上贸易交往的通道。随着时代发展，丝绸之路成为古代中国与西方所有政治经济文化往来通道的统称。

＂茶马古道＂是在30多年前出现的。它是以木霁虹老师为首的＂茶马古道六君子＂通过艰难实走探访后，提出来的以普洱为起点，向国内不同方向输送茶叶的道路。

由此看出：两个交通体系存在至少相差2000多年，名称出现也相距100多年。

五是两条路的总体方向不相同：南方丝绸之路总体方向是东西向，茶马古道总体方向是南北向。两条道路在大理交叉，形成了大理＂亚洲文化的十字路口＂现象。如果两条古道在大理是重合关系，那＂十字路口＂概念无从而来，这是小事，大理多元开放的文化特质就无法找到根脉是大事。

正因为有这些实质性区别，杨慎、方国渝、木霁虹等代表性学者专家才没有将两条路归为一体。两条路第一次混淆是茶马古道申报国家国宝单位时，保山的南方丝绸之路段永昌道莫名其妙就变成茶马古道（其中故事很戏剧，四川的王小川老师给时任省长写过信，也得到了解释，当地也做了些纠错措施），但还是引起学术界一片哗然。现在保山彻底转向了，开始开展南方丝绸之路申报世界遗产工作。

知错而改是良势，有病不医没有活路。

地方小做不了大事，但南丝路对云南来说是全局大事。我所生活的永平县一直在做南方丝绸之路研究工作，客观上是因为永平只有南方丝绸之路穿境而过，与茶马古道没有关系，以永平古县名＂博南＂命名的＂博南道＂是南方丝绸之路上最重要的一段，历史遗留和典籍都非常丰富；主观上是永平县即时准确地找到了主动融入国家“一带一路”倡仪的切入点，也迅速与“一带一路＂倡仪互动融入，并采取了具体的措施。事实上南方丝绸之路也的确是云南融入国家＂一带一路＂倡仪的最好抓手。可是很多年以来，学术上的＂南方丝路＂的概念总被商业炒出的＂茶马古道＂屏蔽着，几乎出不了永平县。很长一段时间，商业和影视娱乐业强力助涨着云南关于古道的学术风气，这就给很多决策端口带来了许多障眼之物，导至理念上的偏向，决策上的失误。

＂茶马古道＂固然是云南的一个文化品牌，但＂南方丝绸之路＂就不仅仅是一个文化品牌的概念了。云南人只有通过后者的发展脉络才能厘清云南数千年的发展史，才能看清云南的现状，才能规划好云南的未来。如果继续把二者混为一谈，不仅会贻笑大方，还相当于把云南的两个历史文化品牌二选其一，丢掉一个。尤其是大理，始终代表云南文化的洱海流域文化特质形成与南方丝绸之路息息相关，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也是值得骄傲和借鉴利用的历史文化资源。从某种角度看，治理洱海的水文，其实是实实在在的进行人文治理。要看清这一点，就必须从大汉王朝（包括后汉）直到清朝的大理与中原王朝的往来关系、以及云南在全国版图上的地位等方面去了解。所以对于大理人去讲茶马古道，相当于丢了西瓜（丢了明朝前大理的所有历史）、捡起芝麻（捡起了一个现实中的热点话题打卡刷存在感而已），这是极其短视的行为；也相当于端着大理的饭碗去干别人家的活，茶马古道的主体部份必竞是别人家的，大理人蹭着跟着别人去玩、去应和讨好，是文化极其不自信的表现。

更何况，这还是个审不清国家政策方向的垢病表现。

当然，痛惜之余，我也开始高看本来低婑的自己和家乡，那怕被淡化掩没也一直坚持做着南方丝绸之路的事。

（此文多段被隐匿，全文也不知能存活多长）

2021年10月19日，重发此文，是因为太懂云南、太爱祖国，在天灾人祸、世界大变局之季，负重之感与日俱增。真希望被隐藏的段落，被隐藏者善意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