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故乡记事

昆仑巅@

　　故乡，其实与处所的大小、贫富没有根本性关联，它更关乎一个人自我情感的渗透与凝结程度，个体精神寄托其中的安稳舒适度。

　　这些年，客居他乡谋求生计的我，越爱忙中偷闲往老家跑了，老家年迈的父母是我永远的牵挂。从小看着秦腔长大的我，越发迷恋上秦声秦韵了，秦腔的腔调总能勾起浓烈的乡愁。时下，眼里看着适婚年龄的女儿，脑子里想着耄耋之年的父母，心里面念着已过天命之年的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感叹，日月如梭，人生苦短，人是老了。

　　这些天，单位教育整顿需要报个表，表里要填写老人情况，才让我彻底搞清了父母的实际年龄。说句心里话，妻女的生日，我记得相当清楚，但父母的年龄，我是比较模糊，难免心生愧疚。是啊，自从穿上这身警蓝，公事就比较繁忙，日子是聚少离多，家国忠孝难两全，很难长久陪伴父母，更谈不上给父母养老尽孝。在我查阅户口时才知道，家父今年86岁，家母今年81岁。眼下，我两个老人的年龄，算是家族中和村里面的高寿老人了。当然，这是父母德配位善当道，因果渡今生的结果，父母高龄是自然的事情，心里面就快慰了许多。常言：父母在，家就在；父母好，家就好。

　　谷雨前两天，恰逢双休日，我再次翻过关山，回到韩店镇试雨村老家，这个我长大以后想回去，却再回不去的故乡。晚上，睡在留有我胞衣痕迹的土炕上，品着家乡特有的罐罐茶，回忆起童年悠悠往事，在脑海中像过电影一样，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白天给父母干的农活，我工作后就再没干过。晚上我和父母进行了长谈，讨论了生老病死等生命本源话题。我用少得可怜的时间和行动，真情陪伴了古稀之年，每日里言语顶碰不断，却依然相依为命、相濡以沫中艰难度日的椿萱大人。

　　我老家里，原本是安了水暖炕的，父母也许是害怕水暖炕费电，或者用不惯水暖炕等其他原因，父母最终放弃了使用水暖炕，至今依然在烧土炕睡觉，但农村睡土炕烧柴草是问题。烧炕柴草这件事，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当我看到院里堆放的玉米杆能做燃料后，翻出家里的铡草机，父亲帮母亲喂草，我铡草堆草苫草，折腾了三个多小时，铡完了所有玉米杆，人虽然累的周身痛，心理面却快乐者。

　　晚饭期间，我发现父亲气短，问老人家后得知，他最近经常会这样。我当时就很着急，父亲去年昏倒过几回，短期住院治疗后有所缓解，今年以来身体状况很不好，经常是昏昏欲睡的样子，我把情况电话告诉了身为医护的妻子，妻子说大概是心脏上的问题，嘱咐我买上些强心药试试，我就开车到韩店镇去买药，走到半路上发觉堵路了，我索性去水洛城买药。在去县城买药的路上，我又想到了小时候，由于家里卫生条件差，我患上了非常严重的胆道蛔虫病，年头节下粘点荤就犯病，我一犯病就苦了大人，在我的记忆中，是父亲摸夜路背着我上医院，是父亲给我找医生抓药治病。晚上在县城买药回去晚了些，父母便有些责怪的意思，父亲便执拗着不吃药，后来在我劝说下勉强吃了药。第二天，母亲告诉我说药有效果，我心里便踏实快慰了许多。

　　在看如今，父母两个人像熟透了的粮食，身体有病了，牙齿松动了，走路蹒跚了，生活起居都是问题，日常做饭吃饭都是大事情。古语云：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所以，逢年过节或者休息，每次回到老家，就想着给父母做顿饭吃。这个星期天，让母亲和好荞麦面，我亲自用心用情操作，经过柔面擀面切面等程序，一碗劲道十足的舌尖上美味———荞麦面节节就端在父母面前，看着父母吃着我做的荞麦面节节饭，我心里满足极了。实话说，如今生活好了，吃碗荞麦面节节很平常，但放在缺衣少食的饥饿年代，只有到每年的寒衣节，才能吃碗给先人送寒衣的荞麦面节节。

　　我有时想，母亲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她大抵是俗话说的个水命人，平时养啥花活啥花，看似稀松平常的令箭、对对红、绣球、吊兰等绿植，经过母亲上手侍弄，就会泛滥成灾。这些花给亲戚邻居们送了不少，但还是招来了父亲的怨言和不满，说花盆占领了房子空间，给生活起居造成了诸多不便。但在养花上这件事上，我是随了母亲喜好，像母亲一样爱养花草，自然就站在母亲这边，作为母亲宠着的小儿子，极力帮着母亲给父亲说好话。临回华亭前，我见天气已逐渐变暖，就把十几盆花草搬出室外，好让绿植沐浴阳光雨露，重新绽放出繁华来。虽然我在搬花时，不小心闪伤了老腰，导致后来行动不便，我是身体疼痛心里却充实着，但愿我今后能为母亲多搬几次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