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文/大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图/慕容小意</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说起来这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将近年关了，我兴冲冲地驱车去置办年货，可就在调整后视镜的时候，无意中发现，镜子中的自己竟有了男子一样的喉结！</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禁不住哑然失笑：难道处于更年期的我，真的要雌雄合一了吗？可转而又觉得不然：这个年纪的女人的雌激素值是在每况愈下，可也不至于会分泌大量的雄性激素吧？</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手不住地摩挲着突起的地方， 联想到近期有些嘶哑的声音，有些憋闷的感觉，心里便有些惴惴，购物的兴致也抛到了九霄云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几位家人的陪同下，我来到本地的三甲医院就医。大夫打手一摸，立马得出了结论：嗯，是有东西！只见家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脸色凝重了起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夫的笔在检查单上刷刷刷地写着，我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p><p class="ql-block">“大夫，啥……啥病？”家人的声音明显打着颤儿。</p><p class="ql-block">“先去做B超，做了再说！”大夫不容分说地递过单子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仪器在脖子上缓缓地滑来滑去，我紧张地捕捉着大夫脸上的蛛丝马迹。可大夫的面部表情平静如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拿着一纸写有“甲状舌管囊肿”的报告书，忐忑不安地回到诊室，低眉顺眼地立在医生跟前，那样子活像在等待最后的宣判一样。</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夫的手慢吞吞地从一行行的数据下面滑过，这可让我这个急性子有些心焦如焚了：“大夫，你就先说我还能不能活吧？”大夫从眼镜上方抬眼瞅了瞅我，乐了：“哦，别紧张，是个良性肿块，多因焦虑不安、情志不舒所引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样子啊！”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一边把一颗揪着的心妥帖地送归原处，一边喜滋滋地收拾东西准备和大夫告别，可大夫却随即开了一张住院单：“必须做手术！想年前做还是年后做？”一席话让我顿时又呆若木鸡……</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虽然和大夫有了年后手术的约定，但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或许还有别的办法，比如导流，比如微创……可查阅了大量的医学资料，结果却并无二致：只有手术才能根治！</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想到术后的脖子上会留有一道有碍观瞻的疤痕，心里便有一万个不情愿！所以手术计划一拖再拖，从天寒地冻捱到了春暖花开。可这个囊肿近来却有越长越大的趋势，因压迫到了气管，那种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的憋闷感觉也愈发明显了！无奈，只好痛下决心去除顽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手术日期敲定后，首先把两只狗宝安顿到妹妹家寄养。它们已与我朝夕相处了多年，看到载着它俩的车渐行渐远，不觉竟感受到了依依惜别的滋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大堆该做的不该做的检查，终于做完了！我躺在通往手术室的推车上，一边看着头顶上淡蓝色的天花板向后急驰而去，一边用打趣回敬着家人的嘱托：“不紧张，不紧张，我叫‘不紧张’！”</p> <p><br></p><p>手术待候区内，载着近二十个病号的推车一溜儿排开，蔚为壮观！护士们在车子之间来往穿梭着，忙碌着，一派繁忙的景象。</p><p><br></p><p>一位护士前来点滴术前营养液，我便趁机拜托她：“姑娘，你能不能跟麻醉师通融一下，少打点麻药？我这人脑子简单，打多了我怕会变得更傻；再一个，让主刀大夫把刀口缝得好看一些，我还不老呢！”没承想，这番话竟把姑娘惹得花枝乱颤：“哈哈，阿姨真逗，你这可不是小手术！”</p><p><br></p><p>忽然，临床的大姐开始“嘤嘤”地哭泣起来，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呢，我要没了可咋办呀？” 低咽的哭声让我猛地意识到：是啊，再过一会儿，我也要“任人宰割”了，万一有点闪失，我眼睛一睁一闭，人也很可能走了呀！想到这儿，好像身上有痛点一下子被戳中了一样，心里便有了千千结，禁不住地凄惶起来。</p><p><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想到去年过50岁生日的时候，自己还在感叹：蓦然回首，已是半生！可现在想起了一个哲人的话：“人生是一场长达百年的马拉松，50岁只走了一半，另一半行程才是真正的人生！”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是啊，虽然我已远离花季,可我还想在变老的时候变得更好呢：我想精进摄影技术，拍出更多养眼养心的作品；我想继续阅读那些在琐碎的日常中带给我温暖的文字；我想一如既往地自驾旅行，多多欣赏不一样的风景，体会不一样的风情……要做的事情还有那么多，若生命在此戛然而止，自然是心有不甘呐！</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最让人牵挂的是家里的两位耄耋老人了！年迈的她们一生中饱经生活的磨砺，含辛茹苦地把孩子拉扯成人，实属不易！如今，娘亲与婆母，一个晕得厉害，一个喘得厉害，可我却常常因各种牵绊，分身乏术，不能时时与她们一起住在平常的日子中。老人步履蹒跚、踽踽独行的身影依稀就在眼前，想到有可能不再陪她们一起慢慢变老，心里不免五味杂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孩子现远在海外求学，虽已成家，但养育孩子的计划尚遥遥无期，我这含饴弄孙的心愿还能得偿吗？——孩子，原谅为娘的曾望子成龙心切，可现在我只想对你说：一切尽心即可！别人只关注你飞得高不高，只有为娘的关心你飞得累不累！要记得，世上最温暖的地方是家，最牵挂你的人是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而我最愧对的莫过于家里“那口子”了。为了让家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你苦心经营自己的事业，用并不伟岸的身躯撑起了这个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而我却不是有似水柔情的女人！唉，悔不该对你没有温柔以待，稍有不如意之处便要和你急赤白脸地一争高下；也不该在你应酬客户喝得酩酊大醉时，没有及时奉上热茶，还情急之下野蛮地又挠又掐；更不该在结婚纪念日，因你捧回的不是鲜花，而是一束俗不可耐的塑料花时，指责你的迂腐木讷……人生无常，或许这次一个转身就是天涯，唯愿与你继续牵手的人会真心地疼惜你、包容你吧……</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醒了，醒了！”声音似从遥远的天际飘来。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恍惚之中，一位护士姑娘在俯身问我：“阿姨，你真的是51岁吗？我怎么咋看你也不过38岁呀！”心下窃喜，正要有所表示，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脖子也被箍得不能动弹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麻药劲一过，刀口处便由隐隐的痛变成了锥心的痛。喉咙处已肿得没有了一丝缝隙，口水都已难以下咽，不断地从嘴角漾出来！嗓子又干又痒，像有羽毛在拂来拂去，可又不敢剧烈地咳嗽，生怕将伤口撕裂。颈托的束缚让身体严重受限，辗转反侧竟也成了一种奢望！那种难以言表的痛楚，直让人感觉生无可恋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天两次的雾化，及大量抗生素的跟进，终于让术后三天滴水未进的我，喝下了第一口米汤！可米汤中不慎掺入的三颗米粒儿，却卡在喉头上，咳不上来，咽不下去，折腾了个百爪挠心、面红耳赤！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已憔悴得难堪，回想起三天前被人夸做年轻的话，恍如隔世一般！</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盯着吊瓶里的水缓缓地滴落，一次次地激起小小的浪花，我也思绪翩迁：作家史铁生曾这样说：“生病的经验是一步步懂得满足！发烧了，才知道不发烧的日子是多么清爽；咳嗽了，才体会不咳嗽的嗓子是多么安详；生出褥疮只能歪七扭八地躺着时，才看见端坐的日子其实多么晴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是啊，人们往往在身体不适的时候，才怀念起身体无恙时的美好；在失去健康的时候，方领悟到健康才是真正的王道！可人在旅途，为生计奔波，我们往往把金钱、名利、地位……作为了忙于追逐的目标！而恰恰是为了追求这些身外之物，让我们付出了身体透支的代价！人们辛苦地打拼，归根结底是为了美好的生活，“身体是本钱”固然是老生常谈，可健康缺位了，你还是人生的赢家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病了才知道反省，世界少了你还是世界，你少了自己就没有了一切”，这是湖南卫视的汪涵生病后的感悟。他从无名小卒成为令人望其项背的当红主持，其间所付出的努力不是常人所能想象。而他功成名就时正是被病魔击倒时！汪涵的感悟令人警醒：是啊，在繁华尘世间行走，生活总有满足不了的欲望，可只有健康的活着，你才能家庭和乐，才能陪伴孩子长大，才能赡养父母老去……所以，人生能笑到最后的，不是赚钱最多的，位置最显赫的，而是能健康地守望生活与岁月的点滴幸福的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是啊，谁能预料明天与意外哪个会先到？烦恼无数，想开就是晴天；繁华三千，看淡即是浮云！所以要学会用淡淡的心过淡淡的日子，春到了看花开，秋来了扫落叶，健康的活着，真诚的爱着，用心的守着，且行且珍惜，手握已有的简单和快乐，抬头能看见蓝天，低头能闻见花香，这才是最幸福的味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终于盼到了出院的日子！步出医院的大门，有柔柔的清风拂面，有温煦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被病榻囹圄了多日的烦绪不觉已遁迹，明朗、愉悦的情感在心间滋长、荡漾！经历过病痛的我，真真地体味到了“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间，便是人间好时节”的妙处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转身看到了一直陪侍在侧、须臾不曾离开的家里“那口子”，突然间心头充满了柔情蜜意，于是乎向他绽放了从未有过的如花笑靥。不料这一举止把人家惊了个满地找牙：“啧啧啧……，这手术真把脑子做坏了呀……”😊</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写于2018年4月）</p> <p class="ql-block">留评精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