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故事《小蚂蚁找家》连载之十六

绿鸟巢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16、回家路上</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主人突然出现在人群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黄狗也跟来了。他的出现,在人群中又引起一阵骚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从拥挤的人群就断定:主人是无法挤进来的。尽管黄狗不停地吼叫,但他的声音却变得越来越远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见不到主人和黄狗,我几乎失去了耐心。我学着黄狗的样子,在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我心想:“人们为什么总围着我们看着我们,他们还在等什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忽然想起妈妈说过的话,:“人类总是慢腾腾地活着,一生中总是用不完的时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因此,我要带着孩子们从这里爬到月亮门。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给孩子们,她们都支持我。黑黑们愿意做先行蚁,石蛋们和豆豆们则愿意在后面搬运尸体和照顾幼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很快地排成一条线,人群也随之留出一块狭长的空地,他们似乎知道我们要往北面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黑黑们总是在前面寻找过去我们曾经留下的气味,在纷杂的气味中分辨出最捷径的路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爬在最前面的是大黑黑,她向前爬了一会儿,她还要爬回来。看来她很担心我。因为我缺少一条后足,我每向前爬一步,身子总要重新调整一下方向,再爬。现在靠她们在前面拽着我,我才能爬得快一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但是,前面一旦遇到障碍,大黑黑还得马上爬上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前面也是一条沟,这对于我们搬运尸体的孩子来说,越过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是黑黑们还是有很多办法:她们先爬进去,咬碎棱角上的土块,这样在后面的孩子就很容易爬上去。不过也有的孩子掉进去半天也爬不上去。于是黑黑们又迅速地拥到沟底下,似乎用身休把沟填平。看来不那么容易,一次堆起又落下,又一次堆起,还不够高。后来又爬过来几个黑黑,她们忽然像被摔倒似的,六足朝天,仰在上面,这时她们更像演杂技的老手,准确无误地把我们一个一个地蹬过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后面搬运尸体的孩子们,她们相比之下更辛苦,一般都是俩个孩子搬一个尸体,但她们配合得相当默契。当前者搬运一段路程,觉得累了,就停下来。等后来者爬过来,两个伙伴面对着面,前足和触角相互触摸了一会儿,然后相互握住对方的足节,好像在说:“看我的!看我的!”这时前者向后倒退一步,后来者优雅地转过身来,咬住尸体的一端,让尸体保持竖直的状态;然后她扬起头,稳稳当当地向前爬。而前者仍然跟在后面,她神色泰然,就像自己一直在搬运。前方稍有不慎,她马上跟上去,有时容不得商量,抢过尸体就往前爬。</p> <p class="ql-block">拐过学校,我们闻到了一股臭烘烘的气味,这气味让我们迷失了方向,我们绕来绕去的还是没有爬过去。过去我趴在黄狗身上只是一跳而过,现在我往底下拱拱,原来是一堆垃圾,是多少年积攒下来的垃圾。这时我想起妈妈曾经说过,过去这里原是一片芦苇塘。说是芦苇塘,其实并不全是芦苇,也许是上天的安排一切都安排好了:为河里的鱼准备了蒲草。因为蒲草味道很多,且又白又嫩,正适合鱼儿的口味;为了水鸟儿准备了大片的芦苇。因为芦苇生长在水中,长得又高又密实,风吹不进来,雨又打不透,水鸟儿就选在这里筑巢,为我们昆虫准备了野菜和花。我们家就在河坝一根蒲公英下面,因为蒲公英的根需要我们松动土壤,而蒲公英为我们也提供又香又白的汁液;为人类准备了大片的稻田,他们把河水引进盐碱地,从此芦苇塘外面长出金黄色的稻子。人们种地,打鱼,挖菜,割柴草,样样都不会耽误的。这些安排,没有一丝刻意的痕迹,仿佛大自然原来就是这样的。后来,人们在这里开始建房子,只要有人住,一切一切都改变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在两边的人群带领下才绕了过去。两边的人群一直跟着我们走。他们一个挤着一个,就像密集的树林,嘈杂的声音就是树叶被风吹得哗哗地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些人被挤倒下了,但他们也不会压着我们,而是双手拄在地上,让我们从他们身下爬过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不过,凡是人群刚刚撤离开的地方,又很难找到我们曾经留下的气味。比如人们随手丢下的烟头和纸屑,还有的人随地吐痰。烟头和纸屑被他们捡走了,但有一口痰正吐在我们要经过的路线上。我们围着痰不敢再动了,一直等到大黑黑从痰里钻出来,才辨明了方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当我们爬过去,看到大黑黑却停在一旁,她两根触角被痰粘到一起了,任凭她怎样扭动也分不开。前面是离不开她的,当前面又慢下来的时候,她连滚带爬地又追上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所经过的路线,必须要涂抹我们身上的气味,这个气味是不允许别的气味污染,否则后面的孩子就跟不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随着与月亮门距离的缩短,我们变得越来越有希望了。围观的人群似乎知道我们的目的地。他们闪在一旁,不断地为我们鼓掌加油。甚至有人早已经跑到月亮门,从那边不时传来咚咚地敲门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当我们爬到月亮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工厂的大门紧闭着,人们都拥挤在大门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先到的大黑黑又爬回来找我。我俩头挨着头碰一下,原来我俩想到一起了:爬进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条路在拥挤的人群脚下迅速地让开。我们从大门底下的缝钻过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工厂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院子里仍然摆放着装得鼓鼓的编织袋。刺鼻的怪味,让我们只待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嗅觉,大家东转转,西拱拱,不知家在哪里。这时我头贴在地上,向孩子们发出聚集的信息素,孩子们才慢慢地向我这面聚拢。最后我们抱在一起,就像飘浮在水面上那样抱成一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门终于被人群撞开了。人们一进入院子里,就让他们大吃一惊。他们捂着鼻子走到厂房,走到仓库,走到所有的地方,然后,他们又围在我们的周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人们对我们的所作所为完全理解了。他们真的应该感谢我们,一个比他们不知小过多少倍的小蚂蚁,居然挽救了他们的孩子,他们的生命,他们的家园,他们的土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个人弯下身来,把一条薄薄的纱巾铺在我们的前面。我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完全理解这个人的意图:她是在保护我们,先把我们包起来,然后再想办法送我们回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阵急促的喇叭声从外面传过来。我们听出来这是工厂主的面包车。然而迎接他的是愤怒的人群,人们一面呼喊着,一面敲打着面包车的外壳。车慢慢地倒回去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直到天黑,校园内外,人群还没有离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鞭炮又一次响起,这比人群的呼喊声不知大多少倍,也许这才是他们内心想发出的声音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