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我童年的农村记忆

空心木头

逢年过节,我在潮州西湖漫步,不经意地,看到大街上手拿糖葫芦叫卖的农村人,我迅速走上前,买下好几串糖葫芦。其实,在当今美食满城的生活中,糖葫芦并不适合我的口味,可我还是喜欢吃,吃的不只是味道,更多的是浓浓的乡村回忆。也就是说,在我的人生中,糖葫芦留在我深深的童年记忆中,记载着我生活在农村的成长岁月。 记忆中,我童年的命运,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美好,我在家里是长子,自小就家境贫穷,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我父亲的心中,一直想把锻炼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div> 我八岁那年,就已经跟母亲下地干活了。夏忙里,骄阳似火,我还稚嫩的小手,便拿起一把沉沉的镰刀,开始割时,胳膊酸痛极了,手上满是血泡。当我想歇口气时,我看见母亲不停地在收割,汗水淌过她的脸;我又想起了坐在老屋中,在等我们回家的爸爸……<br>  我是家里的男子汉,该为家里分忧解愁。我不能歇!我又狠命地干起来。母亲在右边,我在左边,两个人比赛割。有时我一口气割下一大片,比母亲还快呢。<br></div> 十五岁时,我就能塁得很高很漂亮的草垛,我还学会了扬晒稻谷,在凉风习习的谷物上,谷粒被我撒成一条金色的带子,飘在蓝天上;我也学会了大人般的犁地,用嘹亮的鞭子回荡在晴空里……<br>  除了做家务和农活,我还养了一大群鹅,还得利用课余时间去做些卖瓜卖菜的营生。有了钱,爸爸就可以多吃一些好菜好饭;有了钱,母亲就可以少一些负担;更重要的是,有了钱,就可以交上我下一个学期的学费。<br> 命运啊,你是一柄重锤,砸粹了我童年天真的梦想。我十五岁那年,父亲的右腿是在建筑工地上摔伤了,那一年我还不大懂事。大约是家庭经济困顿的缘故,和我一样大的孩子经常欺负我。那次,我被饱打了一顿,哭着回到家。父亲看着嘴角淌血、哇哇大哭的我,额上暴起了青筋。他一把仍开拐子,大声地对我说:“哭,哭有什么用,男孩子要有骨气!”父亲的话象山一样重。<br><div>  父亲用一只脚立在红彤彤的斜阳里,象一尊不屈的石雕像。从这一天起,我知道做一个男孩子,要学会坚忍不屈。<br></div> 大年三十,我把铁勺子伸进倜倜的糖浆里搅动着一串串白白的热气迫不及待跑了出来,不一会儿,甜暖的气息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弥漫着。我掉过头来,问父亲:“我做的糖浆甜不够?”<br> 我的父亲坐在一张旧藤椅上,浊黄的电灯光将他的身影投在了后面的土墙上,黑沉沉的象一个阴郁音符。他用鼻子狠狠地吸了吸空气,说:“够甜了!”<br>  够甜就可以做糖葫芦了。我站起来,到屋外取白天从山里摘的野果子“山里红”。<br> 大年初一的早晨,天气特别冷。我推着自行车走出了家门。车上载着一架子糖葫芦,火红火红的模样象一树怒放的梅花。在那些充满过年喜气的乡村里,我穿街过巷叫卖着糖葫芦。<br>  我收着一个个零角钱,望着乡亲们舔着嘴唇吃的有滋有味,我沉思了。那年,我十七岁了,放花炮,闹着要新衣服的日子早已不属于我了,上苍给我的是一种沉甸甸的生活。我必须用自己的双手,去打开一扇属于自己的幸福之门。从年初一到十五,我穿行在花炮声、欢笑声和锣鼓声中,终于为自己赚足了交学费的钱。<br> 后来,我长大了成熟了,我发现,童年的苦难并没有压倒我的意志,苦难往往是最好的老师,苦难的生活使我一天天地成长起来。直至我考上大学,找到理想的工作,在城市了有了自己的家,我仍然忘不了儿时那些糖葫芦的滋味。<div>  那些带着浓浓乡土味道的甜甜的糖葫芦,我想象着父亲母亲难得的笑脸,总觉得甜蜜的生活是可以自己创造的。顿时,我觉得我生活着的农村,便如口中的糖葫芦一样,变得有滋有味起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