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隐隐约约还记得儿时祖母经常念叨给我们的一个“曲儿”（谜语）：“一个船，三尺宽，里头坐个呲牙官，脚一踏，手一搬，踢里哐啷都动弹。”——谜底就是织布。</p><p class="ql-block"> 生产队时的妇女们白天上工干活，晚上还要在昏暗的油灯下，不是搓捻子纺线，就是上机子织布。儿时的我偶尔会帮着搓搓棉花捻子，有时会学着大人的样子纺线（实际上添乱），经常是在嗡嗡的纺车声或者哐嘡哐嘡的织布机声中进入梦乡。</p><p class="ql-block"> 那时在农村，一家人身上穿的、炕上铺的盖的，都要自己动手，所以纺线织布是家里每个妇女的必修功课。但要把棉花变成布，在农村是一项繁琐而系统的大工程，需要经过纺线、浆线、打筒子、经布、织布等一系列劳动才能完成。纺线、织布可以由个人完成，但经布这一关键程序则需要多人的密切协作才能完成——因为经布要掐算尺幅线头数、计算长度、穿绳（把所有经线从中穿过，再把纬线织进去的设备）、刷布、穿铮等才能上机，这些工作需要一群人配合，所以经布往往是左邻右舍甚或一条街上妇女们的集体劳作，也是我儿时喜欢围观的重大活动，承载了童年的许多欢乐。经常呆在一旁，看着一排缠满棉线的竹筒整齐的转动，一丝丝棉线被一只灵巧的手牵动、延伸，拾好“交”，被挂在楔好的木桩上，成为一股，这就是“经布”（因为需要不断来回走着牵引棉线达到设计好的长度，我们这里就有了把人不停来回走动的情况叫做“经布”的说法）。完成以后，又需要两人配合从细密的“绳”缝中一条条穿过，再架上一个两头有十字木条的圆形木棍——“盛子”，经过刷理，整齐的缠在上面，完成刷布卷布的程序，这时我们能做到活计就是给大人递上用荻子秆做的盛子棍儿和包谷皮折成的“页子”，把缠绕的经线一层层隔开。把经线刷顺卷好，还要穿上能够分交的“铮”，重新穿上“绳”，才能搭到织布机上，用梭子牵引纬线，进行织布的程序。如今经布织布已经省去了搓捻子纺线的环节，现成的的良线又光又结实，只要打好线筒子就行，用着很方便。</p><p class="ql-block"> 儿时司空见惯的劳作，随着时代的变迁已经逐渐被历史的风尘掩盖，已经很少见到织布的场景，手工土布也成为一种低调而“稀欠”的奢华。</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老家还有几个坚持着这件事情的婶子嫂子。主持经布的嫂子我们叫“勤姐”，已经七十岁了，虽然没念过书，但干净麻利，思路清晰，手底下出活快，又热心，一条街上的婶子嫂子们都喜欢和她合作，由于经常一起干活，互相帮忙，所有人都是义务参与，既分工明确，又协作紧密：有专门的“会计”帮着掐算花色线条数量，有人砸橛插钎穿筒子，有人把守两端防止跑线掉头，有人帮着分交处理“突发情况”……这个过程犹如一架自动运转的机器，有条不紊。</p><p class="ql-block"> 上周回老家，见到勤姐和几个婶子嫂子刷布，拍了几张图片，询问是否还经布，并希望再次经布时提前告知。周六晚上，嫂子打来电话，说周日准备“干活”。于是周日早上驱车回家，回味了一把儿时的记忆，顺便拍摄了这些难得的场景作为记录。</p> <p class="ql-block">“硬劳力”帮着砸橛</p> <p class="ql-block">专业“会计”一块掐算花型线条数量</p> <p class="ql-block">各司其职，插钎子穿筒子</p> <p class="ql-block">再三核算线头数量</p> <p class="ql-block">丈量尺寸，确定将来布匹长度</p> <p class="ql-block">定位</p> <p class="ql-block">拾交</p> <p class="ql-block">齐心协力</p> <p class="ql-block">步入正轨</p> <p class="ql-block">领线的竹筒子已经有了包浆</p> <p class="ql-block">院子里老母鸡悠然自得</p> <p class="ql-block">羊在院子后边自在的咀嚼</p> <p class="ql-block">穿绳</p> <p class="ql-block">这个环节需要按照设计好的花型线头数量，逐一穿过竹制或者钢丝制成的“绳”缝，考验脑力、眼力</p> <p class="ql-block">需要几个人轮换接力才能完成</p> <p class="ql-block">穿交</p> <p class="ql-block">架盛子</p> <p class="ql-block">刷布</p> <p class="ql-block">刷布过程中还要随时处理断线、跑头等突发情况</p> <p class="ql-block">均匀用力，保证两边松紧适度，这样将来织出的布才能平整</p> <p class="ql-block">卷布也是力气活，因为另一头有“配重”</p> <p class="ql-block">摇摇纺车亲身感受一下</p> <p class="ql-block">织布常用的几件家什</p> <p class="ql-block">一段小视频，记录辛勤劳动的过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