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塘行记》

恰同学少年

1每到一个新地方工作，我都要游赏一番当地的名胜，心方足；今年春上，我来到了苏州，先去的名胜是山塘街。 2去的那天，淅淅沥沥的春雨送我去山塘，去到便云收雨停，晴阳在天了，这里是市中心所在地，给我最大的不同是，这里不论宅第还是店铺，都是白色的马头墙，黑色的瓦面，而且低矮窄小，朴素古拙得像一幅水墨画，这是我去过的广州、深圳、武汉、郑州、南昌等所不曾看到的。 3山塘街的入口，有一座牌坊，正面书：“山塘胜迹”，背面书：“路接阊阖”，牌坊的前面是唐少傅白公祠，大门的两侧为八字形的砖墙，左镌“山塘始祖”，右刻“乐府诗神”这祠是纪念白居易的，提到白居易，首先想到他是一位诗人，一位大诗人，是位于诗仙李白，诗圣杜甫之后的诗魔或诗王，他在诗歌方面的主要成就是开创通俗易懂，明白晓畅的新乐府诗，然而他不仅仅是位诗人，他还是一位心忧天下，关心民生疾苦的好官，“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这是他在《卖炭翁》中所写的，在唐宝历元年，白居易出任苏刺史，有一天他去虎丘游胜，看见山塘河道淤塞，便发动民工，疏浚河道，河中淤泥筑成长堤，东起阊门西至虎丘，连绵七华电器里，故称：“七里山塘到虎丘”，山塘街为白居易建始，故又称白公堤。4白居易去世后，生生不息的粉丝们沿着他的足迹慢慢走来，苏东坡来了，唐佰虎来了，康熙爷乾隆爷祖孙俩也都来了，做着天朝上国美梦的乾隆，还不忘记在人间烟火最旺的山塘街头，立一块镌刻着“山塘寻胜”的御制碑，以证明自己来过，康乾盛世早已随风而去，但这块碑依旧完好无损地驻守人间天堂，静看着这里每天络绎不绝，形形色色的游客。5万千的游客，可能淡忘了千年前的白居易，但他们淡忘不了这里的粉墙黛瓦的深深庭院，淡忘不了这里的悠悠古道，淡忘不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桥一水。悠长洁净的石板路的两傍，是鳞次栉比的店铺，一盏盏红灯笼垂挂于檐下，散发着古色古香的味道，有卖果品点心的、有卖金银玉器的、有卖复古衣服的、有卖云吞粉面的……生活大杂荟，应有尽有；街上行人，更是形形色色，有老人、有小孩、有白富美、有矮矬穷、有大摇大把的阔佬、有拿碗问钱的乞丐；叫卖声、议论声、笑声、脚步声、声声入耳，不论什么人，在这里都获得了快乐，今天不凑巧，前面的古戏台没有演出，不然就乐翻山塘街了。 6古戏台坐北朝南，前面是长方形的广场，供观众看戏，两侧是厢房，现僻为书店，和照相馆，戏台呈正方形，十五六平方，分上下两层，下层用玻璃窗遮住，上层四周有一米多高的雕花木栏板，前面的两根廊柱上挂着一幅对联：顷刻间千秋事业，方寸地万里江山。这副对联虽平白如话，但能以小见大，最耐人深思是戏台的顶上功夫，前面两条戗脊翘角凌空，出挑深远，如鸟展翅，檐前的滴水饰有瑞草图案，短短的中脊两头立有龙头大吻，造型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很多游客以戏台为背景进行自拍或他拍，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谁人不爱戏呢，有的人爱看别人出丑的戏，其实别人也在看你，戏每天都在自导自演着，演得受不受人喜欢是个人的问题的事了。 7行走在山塘街上，倏而传来橹声的欸乃，山塘街边就是山塘河，为了看河，我登上了通贵桥，这桥是始建于大明弘治年，重修于大清光绪的古石桥，为单孔花岗岩质，桥上的石阶开有线纹以防滑，经过几百年的践踏，现已上了包浆，油光锃亮了，在桥上可以看到，山塘人家的房屋后面的墙脚，就是在河中垒石砌起，临水而居，这不是中国版的威尼斯水城么，绿色的山塘河水慢悠悠地流去，河岸的杨柳随风飘舞，河中几艘穿梭的乌篷船是做生意的，花三十元钱便能让你过一把瘾，船上载满了红男绿女，艄公戴着斗笠，披着簑衣在船头摇橹，波散船去，消失在河湾深处，山塘河还生了许河子河孙，这里水道纵横交错，守卫着这片这净土，那里有河那里就有桥，半塘桥、青山桥、绿水桥什么的，长长短短，平平拱拱也近十座。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有资格对外地人说，有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长。 8走过了被僻为AAAA级景点的街段，再往下走就是天堂之下的人间了，这里的房屋依旧是粉墙黛瓦的色调，但已低矮了许多，街道也狭窄了许多，游人也冷清了许多，还有一些残砖烂瓦，对街而开的小店小铺卖些茶叶蛋、花生米、地瓜干、香葱饼、针头线脑之类零零碎碎，来赚些油盐，显得颇为小资，还利屋檐下的隙地用泡沬箱、胶盘、陶缸种些小葱、小蒜、油菜之类；七八十岁的老婆婆戴着老花眼镜，坐在斑驳的木椅上缝缝补补，晚归的学童们在追逐欢笑，傻头傻脑的大肥猫在路边懒睡，绿荫深处满地残红，沿街再往下走就是五人之墓，普福禅寺，李鸿章祠虎丘山等景点了。9街边是墓，让人感到出奇，这五人之墓原先是明朝天启年间恶贯满盈的九千岁魏忠贤之生祠，后有五义士领导苏州市民与魏忠贤作斗争，最后被捕就义，在魏忠贤被崇祯收拾后，有义绅捣毁魏忠贤生祠，葬颜佩韦、杨念如、马杰、沈扬、周文元五义士于废基下，明代文学家曾作有《五人墓碑记》来歌颂他们，这篇文章我在高一时学过，对着义士们的合葬墓，现在还能诵出几句来。再往下一点的李鸿章祠大门虽建造得很高大，但门可罗雀，对于前人的是非功过，后人是爱憎分明的。 10步至吴中第一名胜的虎丘景区的大门时，已停止游客进入了，在门口可看到云岩寺塔的颓貌，斜而千年不倒，实在是一个奇迹，苏东坡在游虎丘后，发出这样的感叹：“过姑苏，不游虎丘，乃欠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