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求您了,别关机!

伍旭东

<h5><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b></h5><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span><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爸,您走了整整12年了……不知道天堂里有没有WIFI,能不能听到儿子写给您的这首歌。但我相信,只要亲情不掉线,天堂永远有信号。想您的时候,儿子会开启“亲情呼叫转移”……</b></p><p class="ql-block"> <b>—— 题 记</b></p><h5><br></h5><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p> <p class="ql-block">  清明时节的雨,是断肠人的泪,是杏花村的酒。把泪滴进酒里,便种下了这绵绵的思念;把酒掺入泪中,才酿就了这浓浓的哀愁……</p><p class="ql-block"> 7年前的清明,那正是风飘飘、雨潇潇,哀思悠悠、悲情渺渺的季节。在一位作曲家朋友的鼓励下,我鼓起勇气端坐在电脑桌前,平生第一次创作歌词,写了首怀念父亲的歌——《爸爸您去哪儿了》。</p><p class="ql-block"> 其中,歌词里有这样一句:“爸爸您去哪儿了,您的电话怎么关机了?”</p><p class="ql-block"> 在不了解内情的朋友看来,这句歌词怪怪的,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其实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歌词中提到的那个“电话”,是我与父亲间的一个生死约定。</p> <h5>  </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早晨散步,偶遇一老者,身材魁梧,身板挺拔,头戴鸭舌帽,㡌檐下留出一圈银色短发,身着灰色羽绒服、藏青色咔叽裤,脚穿褐色运动鞋,尤其走路的时候,步伐沉稳,右腿稍有些瘸。那神态,那步履,酷似我那逝去的父亲。于是,我默默地跟了很远很远……我知道,我想父亲了……</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由本人作词、刘翔作曲、陶奕江演唱的这首怀念父亲原创歌曲《爸爸您去哪儿了》,请朋友做成MV后,感觉还挺像那么回事。片头有十几秒钟广告,不长,感兴趣的话您可点开看看。</span></h5><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p> <p class="ql-block">  上世纪80年代初,父亲的厂子里,仅有一部老式摇柄电话。印象中,当兵前10年,我与父亲仅通过一次电话。</p><p class="ql-block"> 想不起那次是因为什么急事,才打的电话。只记得我在西单电报大楼排了几小时队,等电话从北京连通到湘西那个老厂的时候,话筒里父亲的声音,已细得跟嗡嗡的蚊子叫差不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厂子里的这部电话,安在厂部办公室,由一名姓向的秘书管着。那时职工居住比较分散,最远的距厂部有两三里地。</p><p class="ql-block"> 好在向叔叔是个热心人,无论谁家来了电话,他第一反应就是推开窗户,朝外大喊:“老张,你喊一下模型厂间老李,让他快来办公室接电话!”</p><p class="ql-block"> 很快,厂区里此起披伏的喊声,由近而远,一家一家往下传,直到找到老李为止。</p><p class="ql-block"> 在那个“通信基本靠吼”的年代,这种信息传递方法虽然原始,但却让人颇为温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家离厂部有一里多地,而且一路全是坡道。后来从父亲来信中知道,那次我打电话时,全家人正在吃饭,得知消息,父亲撂下饭碗就往办公室跑,等跑到电话机旁,已经气喘如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p><p class="ql-block"> 从那以后,我再不敢给家里打电话了,有什么急事就拍电报。</p><p class="ql-block"> 不过,与写信相比,拍电报要贵得多。写信贴一枚邮票8分钱,拍电报每个字一毛钱。正因如此,不是迫不得已,一般不拍电报。即便要拍,电文内容也是越简短越好。有些事电报说不清楚,就只能写信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年,我在南京上军校,离毕业还有半年时间,我在参加训练时意外受伤,右踝关节骨折。医院先是对我进行人工复位,虽痛得我满头大汗,却以失败而告终,最后只好决定实施手术治疗。</p><p class="ql-block">&nbsp; &nbsp; &nbsp; 父亲得知消息,急着要赶到南京来看我,后经家人劝阻才作罢。一月之内,父亲接连给我写了3封信,几多安慰,几多叮咛,字里行间充满了舐犊之情。</p><p class="ql-block">&nbsp; &nbsp; &nbsp; &nbsp;在第一封信里,父亲写道:“这几天天天在盼来信,得信了也就放心了一些。光看信对伤的部位不清楚,当时查阅了词典,今天又到厂医疗室查阅了外科书,才知伤的部位和严重性……骨折复位不正,需用钢丝和螺丝钉固定,再用石膏,这样的手术比较保险,才使我放心。”</p><p class="ql-block"> 其实这事儿要搁在现在,拍张照片发个微信,几分钟就搞定了。而那封信整整在路上走了7天,等我收到信的时候,手术早就做完了。</p><p class="ql-block">&nbsp; &nbsp; &nbsp; &nbsp; 躺在病床上读着来信,我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眼前浮现出父亲戴着老花镜查阅词典的情景。不知不觉间,泪水夺眶而出。</p><p class="ql-block">&nbsp; &nbsp; &nbsp; 古人云:“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家书为何能抵万金?就因为那薄薄的信笺里,藏着家人的气息和情感温度。</p><p class="ql-block"> 看着父亲清隽的笔迹,我感觉自己全身每一个毛细血管里,都盈满了幸福的温暖。</p><p class="ql-block">&nbsp; &nbsp; &nbsp; 人们常把父亲比作山,因为父爱里面有山的伟岸,山的挺拔。在父爱的陪伴下走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我深切地感受到,其实,父爱同样也能柔情似水。</p> <h5>  </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以前人们写信,都爱在开头来一句:见信如见面。这些年,随着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特别是智能手机的普及,家人亲朋间联络主要靠聊微信、看视频,以信“会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家书,那个带着家人气息和情感温度的纸质媒介,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和生活,成为久远的回忆。</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12年前,父亲与病魔苦苦抗争一年多,终因沉疴难愈,离我们而去。父亲没给我们兄弟四人留下任何遗产,唯独给我这个在外漂泊的长子,留下了53封家书,成为我一生最珍贵的财富。</span></h5><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不知不觉间,手机时代到来了!</p><p class="ql-block"> 我是从1996年秋天开始用手机的。那时候,多数国人腰里都还别着BB机,手机算得上是个稀罕玩艺儿。</p><p class="ql-block"> 次年春节,当我第一次把手机带回家的时候,好奇心一向很强的父亲,把眼睛都瞪圆了,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手机,爱不释手。</p><p class="ql-block"> 父母的厂子是在一个山窝窝里,手机信号很差,为打通一个电话,要拿着手机满山遍野去找信号。</p><p class="ql-block"> 当时已经六十多岁的父亲,尽管患有矽肺病,一走路喘得厉害,仍兴致勃勃地跟着我到处跑,乐此不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后来,随着父母的退休,我们全家从那个山区老厂搬到了县城,三个弟弟也在县城买了房子。</p><p class="ql-block"> 父母先是跟四弟住,因为四弟的房子楼层太高,父母爬上爬下太吃力,后来就跟了三弟。</p><p class="ql-block"> 但不论他们跟谁住,我基本上每天都要给他们打个电话,这几乎成了我的一门“必修课”。</p><p class="ql-block"> 到后来,偶尔因为太忙忘记了打电话,他们还会把电话打过来,以为我病了或是出了什么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每次给家里打电话,大多是母亲接,父亲只是在旁边听着,他是想把这个温情的时刻让给母亲。</p><p class="ql-block"> 有时听我们谈到他感兴趣的话题,他偶尔也会插上一两句。我感觉得到,父亲其实很想跟我单独多聊一会。</p>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1980年初冬,在我入伍第二年,父亲与同厂的向叔叔因公到四川出差,顺道来重庆看我,父子俩留下了这幅珍贵的合影。</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这次出差途中,父亲遭遇小偷,裤兜被小偷划破,身上所带的现金、粮票均被洗劫一空,颇为狼狈。不过,父子俩分别一年在他乡再聚,父亲心中所有的沮丧和不快烟消云散。</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如今,图片中的两位老人都走了……无尽的思念……</span></h5><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p> <p class="ql-block">  在家里的电话机旁边,放着一个侄子的英语作业本,上面没有作业,只有父亲戴着老花镜一笔一划写下的密密麻麻的电话号码。</p><p class="ql-block"> 其中最醒目处,就是我、妻子以及儿子的手机号码。难怪无论我们在哪儿,无论是我还是妻子或者儿子生日,总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母亲的生日祝福。</p><p class="ql-block"> 我能想象到母亲打电话的时候,父亲在一旁扯着耳朵听着,悠然自得、满脸陶醉的幸福情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自打搬到县城后,父母的生活有了规律,每天一大早,两老就出门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跟一帮老太太在警予广场遛达,父亲则和一群退休老头在防洪大堤散步,常常要到上午9点多钟才能回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早年就有矽肺病,平时哮喘得厉害,加上腿脚也不好,家里人很为他担心。有时见他迟迟不回来,很想知道他在哪儿,却无法联系到他。</p><p class="ql-block">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动了念头,决定要给父亲买个手机。</p>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在我的安排和陪伴下,父亲母亲拍了这幅金婚纪念照。上下两幅照片的拍摄时间,正好相隔了半个世纪。</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岁月悠悠五十载,父亲和母亲堪称模范夫妻,他们相亲相爱,相依相伴,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生死与共,不离不弃。</span></h5><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p> <p class="ql-block">  2007年秋天,我应邀回家乡参加屈原文化节。活动一结束,我就陪父母去了县城一家影楼,给他们照了一幅金婚纪念照。</p><p class="ql-block"> 返回时路过电信营业厅,见有一款小灵通手机,只要500多元,当即买了下来,送给父亲作为生日礼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自从有了手机,父亲不管是外出锻炼还是走亲戚,总是把它当宝贝似的带在身边。</p><p class="ql-block"> 小灵通电话机身小,外壳又滑,为防止掉地上摔坏了,父亲不知从哪儿找了根细尼龙绳,一头系在手机上,一头拴在裤带上。</p><p class="ql-block"> 尽管这样,有一次洗脸时不小心,还是把手机掉在了脸盆里。幸亏父亲手疾眼快,及时捞了出来,放在窗台上晒了好几天,才又能用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没带手机那些天,父亲像丢了魂似的。每天出门之前,总是下意识地朝原来放手机的矮柜上瞄一眼,等意识到手机还在窗台上晒着,只好悻悻而去。</p><p class="ql-block"> 但要不了多久,父亲又早早地回来了,自己一个人站在窗台边,朝窗外发呆。</p><p class="ql-block"> 这是父亲一生中用的第一个手机,也是他老人家用的最后一个手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就在买手机第二年,也就是2008年5月中旬,父亲病倒了,住进了医院。</p><p class="ql-block"> 我本来请了假,准备回去看望父亲。就在这时,发生了汶川特大地震,上级让我马上赶赴灾区。军令如山,我当即退掉车票,含泪西行。</p><p class="ql-block"> 在灾区的一个多月,我几乎每天都要和父亲通一次电话。从父亲微弱的声音里,我能想象到他躺在病床上,用枯松般的老手举着手机接打电话的情景。</p> <h5>  <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2008年7月,得知父亲病情加重的消息,我裹着一身沾满泥浆的迷彩服,从四川抗震救灾前线匆匆赶回老家溆浦。在父亲生命的最后时光里,我和家人陪同父亲徜徉在故乡的山水之间,全家人留下了最后一幅合影。</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span> <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看见前面穿背心的这个男孩了吗?他是老三家的孩子,2015年以优异成绩考入北京邮电大学;后面的女孩是老二家的孩子,大学毕业后走上三尺讲台,成了一名教师;还有游船右侧尾部那个小男孩,是老四家的孩子,自2014年上大学以来,始终把爷爷奶奶的照片带在身边。如今,这孩子即将研究生毕业。</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相信父亲看到这一切,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欣慰的……</span></h5> <h5>  “<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六年前的阴历七月二十九,爸爸您因病舍我们而去,那种痛刻骨铭心。十天后(这天刚好是舟云的十二岁生日),我们全家悲痛欲绝、万分不舍地将您送上山。六年后的阴历七月二十九(阳历九月十一号),这一天刚好是舟云十八周岁阳历的生日。这前后六年的两组数字,虽然只是一种巧合,但我相信这是您对这个性格内向、不善言谈的满孙的一种牵挂。今天,我想说,爸您放心吧,舟云他没有辜负您的期望,用超出重本一百分的成绩考上了北京邮电大学。爸爸,您安息吧!”</span></h5><h5> <b> —— 三弟之子(后排右)考入北邮后,三弟在微信里写给父亲的话</b></h5><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p> <p class="ql-block">  7月初,我从灾区赶回老家溆浦,父亲已出院住在家里,手机就在他枕头边放着。</p><p class="ql-block"> 我轻轻地把它握在手里,感觉它通体温暖而圆润,显然带着父亲的体温。</p><p class="ql-block"> 从那以后的一年多时间里,父亲的生活轨迹基本是两点一线,从医院到家里,再从家里到医院。但不管在哪里,手机一直在他枕边放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和父亲最后一次通电话,是2009年9月13日,也就是他老人家去世前4天。</p><p class="ql-block"> 一大早,三弟打来电话,焦急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哀伤:“大哥,爸这次恐怕过不去了,你不忙的话,回来看看吧。”</p><p class="ql-block">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敢耽搁,赶紧去买机票,做回家的准备。</p><p class="ql-block"> 下午刚进办公室,手机就响了,电话还是三弟打来的:“大哥,爸要跟你说话。”</p><p class="ql-block"> 稍停片刻,手机里传来父亲苍老而虚弱的声音:“焕儿,你忙你的,不要回来,我们爷儿俩迟早会在灵堂见面的……”话未说完,我已泪如泉涌。</p><p class="ql-block"> 在父亲生命的最后时光里,手机就在父亲枕边静静地躺着,像一个听话的孩子,不敢惊扰这位气若游丝的老人,直到他安静地永远睡去。</p> <h5>  <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2008年,叔叔陪着病重的父亲,一同游览家乡美景思蒙山水。兄弟俩坐在小桥边歇息的时候,我举起相机抓拍了这个珍贵的瞬间……</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2012年,在父亲去世3年之后,叔叔的突然离去再次令我伤心欲绝。于是,我给他们兄弟俩的这幅合影照上,写了这样一段文字——</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span><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b><b style="color: rgb(1, 1, 1);">天堂的路很远,</b></h5><h5><b> 兄弟的心很近。</b></h5><h5><b> 三载秋去冬来,</b></h5><h5><b> 今天,你们兄弟相聚。</b></h5><h5><b> 从此,</b></h5><h5><b> 天堂里你们不再孤寂……</b></h5><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p> <p class="ql-block">  父亲走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一家人哭天喊地,悲痛欲绝,连夜把父亲接回乡下老家。</p><p class="ql-block"> 到家后,我们兄弟四个,手忙脚乱地给父亲换好衣服鞋祙,又从乡下找来剃头匠,准备给父亲剃头。</p><p class="ql-block"> 父亲一生爱整洁,平时穿戴讲究,理发很勤。即使躺在病床上的那几个月,也隔三岔五地要我们兄弟几个给他刮脸、洗头。今天,父亲就要远行了,我们得让父亲利利索索地上路。</p><p class="ql-block"> 这时候,全家人都围在父亲身边,唯独我那在外地上大学的儿子,一时赶不回来。我知道,这时若不让儿子跟爷爷道个别,以后就没机会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儿子跟爷爷的感情比较特殊,除了他是长孙的缘故外,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细心的读者可能会发现,在《爸爸您去哪儿了》这首MV的尾部,有这样一个远镜头:一位老人在暮色中迎着天边的落霞,踩着窄窄的田埂,一瘸一拐地往远方走去,直到慢慢消失……</p><p class="ql-block"> 没错,这位老人就是我的父亲。有一年春节回家,我用微型录像机偷拍了这个镜头。而父亲那条一瘸一拐的腿,就跟儿子有关。</p><p class="ql-block"> 妻子怀孕那年,乡下亲戚送来不少土鸡。为方便喂养,母亲将鸡关在门口水池边的鸡笼里,时间一长,水池边长满了青笞。</p><p class="ql-block"> 一天晚上,父亲去关鸡笼,不小心摔倒了,右膝半月板被摔裂。因当时去的那家医院条件不好,没给做手术,只进行保守治疗,结果被耽误了,落下终身残疾。</p><p class="ql-block"> 从那以后,父亲常跟别人开玩笑说,这条伤腿是孙子送给他的“勋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想到这里,我擦干泪水,从兜里掏出已成为父亲遗物的手机,拨通了儿子的号码,平静地说:“儿子,爷爷走了,跟爷爷说几句吧。”说完把手机贴到父亲耳边。</p><p class="ql-block"> 只见父亲双目微闭,平静如常,就像刚刚睡着一样,对手机里孙子的哭喊声充耳不闻,无动于衷。</p><p class="ql-block"> 但我相信,此时孙子的呼唤,父亲会听到的,一定会听到的!只是这声音,离天堂有些遥远……</p> <h5>  <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在老厂的山脚下小溪旁,儿子跟着爷爷奶奶,度过了快乐的童年时光。</span></h5><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p> <p class="ql-block">  自父亲走后,我几次换手机,都没有将父亲的号码删去。在我的潜意识里,这是我和父亲唯一的联系方式,千万不能丢了。</p><p class="ql-block"> 我幻想着有一天,当我拨通这个电话,还能听到父亲那苍老而熟悉的声音:“焕儿……”不管这声音来自天堂还是地狱。</p><p class="ql-block"> 但现实毕竟是残酷的,时隔5年,当我满怀期待又心有忐忑地拨出这个号码时,话筒里传出来的是一个冷冰冰的电脑模拟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p><p class="ql-block"> 哦,停机了!停机了!可是,电话可以停机,但亲情可以停止吗?!思念可以停止吗?!岁月可以停止吗?!</p><p class="ql-block"> 顿时,泪如雨下……</p><p class="ql-block"> 正因为走过了这段痛彻心扉的心路历程,心有不甘的我,才在歌词里写下了那句无奈的追问:"爸爸您去哪儿了,您的电话怎么关机了?"</p> <h5>  <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当我再次抬起头时,已经风停雨歇,远处的天空霞光四射。我想,那霞光深处、云天之外,一定就是天堂吧。此时,父亲一定就在那上面!我知道,今生今世,无论我走到哪里,天堂里那双慈祥的眼睛,会永远注视着我、保佑着我!</span></h5><h5> <b>—— 摘自本人散文《天堂里的眼睛》</b></h5><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p> <p class="ql-block">  又是7年过去了。今天,当我静下心来,再次聆听这首歌的时候,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觉得自己当年对父亲的追问有些残忍。</p><p class="ql-block"> 不是吗,父亲忙碌了一辈子,操劳了一辈子,如今终于可以枕着故乡的山水,安然入眠了,我们怎能忍心再让手机惊扰他的梦?!</p><p class="ql-block"> 爸,把手机关了吧。我相信,只要亲情不掉线,天堂随时有信号。等儿孙们想您的时候,一定会重启“亲情呼叫转移!”</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15px;">今年清明节前,以自创歌曲《爸爸您去哪儿了》作背景音乐创作的怀念父亲短视频。</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