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子大豆……”吆喝声

任素芳

<p class="ql-block">  那个时侯很远远,那个时候很近很近。</p><p class="ql-block"> 在工人村的排房里,每天都有一个白胡子老汉儿操着苍老的吆喝声音,调子拉得很长很长“瓜子大豆……”。</p><p class="ql-block"> 老汉头上罩着一块两道道蓝的白毛巾,酱红色的皮肤挂着一条一条发着光的折皱,粗壮的手指捏着一个烟锅子。臂膊上挎着一个竹篮子。里边一袋瓜子,一袋大豆。</p><p class="ql-block"> 老汉儿是麻村人,姓啥不知道。</p><p class="ql-block"> 老汉儿的声音一传来,便有孩子们围上去,一分,二分,五分的买。那时的瓜子也就五毛钱一斤,老汉儿没有秤,只有一个比洒盅大一点的小钵钵儿。一钵儿五分钱。</p><p class="ql-block"> 那会儿家里都穷,孩子们是没有零花钱的,靠的是平时拣破烂儿攒下的钱,够个几分钱就想花出去。</p><p class="ql-block"> 破烂主要是玻璃,骨头,牙膏皮,废铜烂锅。当时玻璃一分一斤,骨头三分一斤,牙膏皮二分一个,铁是四分,铜最贵八毛一斤。拣破烂主要是到东山单身楼。一是这里有个职工大食堂,二是那些单身汉们。食堂有倒出来的骨头,不是常有,也不是很多,还有就是食堂的破锅,从铁丝网钻进去,扔到外边,拿到沟里,用石头砸碎,拿到废品收钩站,卖个一毛来钱。单身职工主要是往出扔点牙膏皮或铜丝。</p><p class="ql-block"> 后来,不知在啥时,麻村的白胡子老汉儿不见了。可人们并没觉得少了什么。又一个卖瓜子的老汉儿出现了,这个老汉姓吴,其儿子吴明山是工人村的名人。吴明山就是个井下看火药库的工人。平时把自已装扮成干部状,大背头,一身中山装,上衣兜里插着个钢笔帽。</p><p class="ql-block"> 吴老汉儿皮肤黑褐色,没留胡子,脑门油亮,头发花白,人们也不称吴老汉儿,或吴大爷,私下统称吴明山爹。这老汉儿卖瓜子大豆不走街串巷通常是在路口练摊。吴老汉儿就在工人村住着,孩子们没钱也卖,但都记在小本本上,不怕你不给钱,到了月底,到你家里找你家大人要。</p><p class="ql-block"> 平时,还有村里人,用油镜亮的布袋子装上半袋子瓜子,在路口卖。记得自己攒了五分饯,藏了好久好久,琢磨着用来看电影,还是吃瓜子。电影不常演,五分钱只能等学校包场时才能看,不包场一张票是一毛五。最后,还是驾不住瓜子的诱惑,把五分钱买了一钵钵儿瓜子,也就一把把。没等吃就没有了。瓜子油香油香的,有一点淡淡的咸味。至今都能想起来那味道,似乎一直都回味着,那时那瓜子不知咋整的,怎么就那么香。</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人们不象现在,家里没有零食,瓜子大豆也就是在过年时,准备点,而且只是来个稀罕客人时,端上来,客人走了,就又放起来了。家人看孩子眼睛直直的盯着,给抓上一把把。</p><p class="ql-block"> 瓜子也不是卖的,是自家门前那块炕大的地里种的,每年有十几个大葵花饼子,扣上个一二斤,炕在席子下,干了就葳起来,过年拿出来炒熟。葵花饼也不一定能收到,那年早上起来,十几个沉甸甸葵花饼子被人偷得一个不剩。气得我骂了一上午大街。那是我从发芽,栽种,浇水,施大粪一手培肓的。自已的果实被人偷了,谁不气呢,何况我还是个孩子呢。</p><p class="ql-block"> 人说,人老了,现在的事记不住,过去的事忘不了。真的是这样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