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岁月(知青系列小说之二)

★星漢

<p class="ql-block">(部分图片选自网上)</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接上篇:知青年代(知青系列小说之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快乐而艰苦的生活刚刚开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欢迎仪式之后,大队的干部和知青们一起吃了午饭。这饭是在知青组厨房里做的。书记很关心知青,知道大家刚下村,不一定会做饭,就找了村里一位50多岁的大爷帮着做饭,轮流每天留一个知青给他帮厨。那时两个知青小组没有分灶,在一个大锅里吃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下午分发了劳动工具,有镰刀,铁锹,抓钩,扁担,锄头等常用小农具,存放在厨房旁边的工具间里,大的农具由生产队统一保管,按活分配。接着又安排了明天的农活,大家跃跃欲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沉浸在欢乐中仅仅一天,第二天黎明,组长把大家都叫了起来。抬头看看天,刚蒙蒙亮,于是一阵手忙脚乱,外衣扣子都没系好,就摸起镰刀下地了,去收割早谷。当地农村生活习惯是早晨起来天不亮下地干活,到了九点左右回家吃饭。并且经常把饭菜送到地头上,吃完接着干活。下乡来的时候正值八月中下旬,开始忙三秋,收割和播种的农活很多。这批知青都是正值青年,是壮劳动力,来锻炼嘛,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不论男生女生,都安排和村里的壮年男劳力去农田里干一样的活。</p> <p class="ql-block">  隋楼队知青组长是张铁利,他年长几岁,在城里劳动服务公司和县知青办临时工作过几年,老成稳重,脸上两个酒窝,白白净净,说话办事干脆利索。不管对谁,一说话便笑嘻嘻的露出酒窝,亲和力特强。一见面大家都觉得他是一个和蔼可亲可以依靠的大哥哥,后来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可能是他看梓涵年龄小,安排农活和吃饭等生活细节上一直特别关照。直到若干年后,知青组聚会时才听铁利说,他是梓涵妈妈的学生。下乡之前她妈妈在路上遇到了他,说“铁利,梓涵年龄小,很瘦弱体格差,还倔犟要强,你对她要严格要求,多关照一些,她能跟着你在一个知青小组下乡,我放心”。妈妈作为抗日战争时期参加革命的老革命、老校长,说话非常原则,严格要求,多关照。但妈妈并没有告诉梓涵这些,她毫不知情。铁利告诉这些时,她妈妈已病逝,此刻梓涵更体会到了母爱之伟大,可想而知她当时那种疼爱又无奈隐忍的苦心。</p> <p class="ql-block">  早上出门时还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这群生龙活虎的少男少女,几个小时的农活干下来,回来吃饭时都已经蔫儿了,互相掰着手心看磨出的泡,没有了嬉笑打闹和喧嚣。</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开饭了,热气腾腾的大蒸笼掀开,下面是几笼屉杂面馒头,看着特别诱人。男知青用筷子穿上一串馒头,端起每人分到的半碗菜,一个青辣椒,一溜蹲到墙根开吃。这时有人大叫,馒头不熟,才半熟!大家也都说是呀,一捏一个扁儿,不熟这怎么吃?这时做饭的大爷发话了:“你们懂什么呀?按老理儿蒸馒头就是三分烧七分捂,这样才省柴禾。”大家面面相觑,也不好再说什么,狼吞虎咽,一会儿蒸笼里的馒头已经吃光了,手慢的人没有吃饱。梓涵以前在家里就是全家吃饭最慢的一个,因牙齿长的不周正,咀嚼起来费劲,吃的特别慢。这才只吃了个半饱,也没有想到提前多拿个馒头,看着吃空的蒸笼,没有办法。一会儿组长拿着半个馒头递给了过来,这是他省下来的。</p> <p class="ql-block">  说到这里就接着说说知青组前几个月的生活吧。当时两个小组22人,一个伙房,粮油菜由做饭的大爷来掌握和管理。本来有国家供应的细粮粗粮搭配,再加上还有油和11元伙食费,应该生活的很不错。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下,这群还在发育中,还在长个子的小伙姑娘们食量大增,每顿饭都吃的一干二净,还总喊吃不饱。几天下来,都发现了问题,每人每月30多斤的供应量,根本就不够吃,男生每顿饭用筷子串起来的那一串馒头,就有一斤,一天可不是只吃一顿饭呀!两个知青组长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决定推选出一位司务长,来计划和管理组里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组里生活能力最强,又会做饭的李兴启战友就被推选了出来。他个子不高,说话有条有理,声如洪钟,做饭和管理上确实是把好手。他和两个组长制定了一个全月粮油面菜管理的小计划,每天晚上他都和组长商量,第二天做什么饭菜,多大量。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家仍都喊着吃不饱啊,只能再增加馒头数量。司务长拉着地排车,跑到县城里,采购了一车土豆和洋葱。因为洋葱作为菜,价格便宜又好存放,炖土豆既可当菜,又可作为主食填饱肚子,以此来弥补粮食亏空,用来充饥。</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二十几个清一色的年轻人,好像在半饥半饱中加上体力消耗大,食量更大了。帮着做饭的大爷饭量也很大,还有一个村干部,老来得子有个八九岁的儿子特别娇,每到开饭的饭点,爷儿俩就来知青大院蹭饭吃,大家敢怒不敢言。还没到月底,仓库的粮油已经空空,司务长从生活费中抠出一点钱,他和组长又各自掏腰包凑了点钱,算是借给知青组的,用下月生活费再还给他们。用这些钱,去村民那儿买来些生地瓜,玉米面,地瓜面,高粱面等粗粮,拿来填补窟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二个月窟窿更大了,组长找到书记请示说:我们来农村接受再教育锻炼,各方面都需要锻炼,也要锻炼生活能力,学会自己做饭,不能让贫下中农为我们做饭。书记决定从第二个月的月底,做饭的大爷不再来了。月末真是什么都吃的空空了,正好农忙也暂告了一个小段落,组长和司务长商量了一下,放假回家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铁利组长自己承担责任,他一人去找大队书记请示,说知青们来的时间不短了,来的时候匆忙,大家带的衣服都不足,现在天气越来越冷,需要回家去取过冬的棉衣,得到了书记批准。他回来宣布放假五天!然后一如既往笑嘻嘻的告诫大家,回家不能告诉家里我们在这儿没饭吃的事啊,父母会担心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家高兴的一路唱着歌,回到了城里,像小鸟回窝一样,扑进了各自的家。</p> <p class="ql-block">  爸爸妈妈看到梓涵回来,脸晒得黢黑,但比下乡前健壮多了,都很高兴。妈妈做了一锅红炖小鸡抹锅饼,那个香啊!吃相肯定是不好,妹妹弟弟惊讶的看着她吃那么多。饱饱吃完饭以后,也不说回去。爸爸问了一些在农村劳动生活的情况,她报喜不报忧,简单的说了一点好的方面。问什么时候回去干活?她说放了几天假。然后校长爸爸严肃地对妈妈说,不能她一回来就做好吃的,这样她以后就老想着回家吃好的,不安心在农村锻炼了。梓涵知道爸爸一向对子女要求严格,是怕她不安心在农村劳动。但现在听了很难过,心想:爸爸呀,你哪知道我们在那里挨饿呀,回家是来讨饭吃。可她也没解释说挨饿的事,怕爸爸妈妈担心,所以怪不得他们,因为父母根本就<span style="font-size:18px;">不知道真实情况。</span>这次她带足了衣服回村,知青组再放假,便很少回家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村里的党支部委员,民兵连长褚庆德大叔,发现梓涵一个人没有回城,干完活以后就让她到家里吃饭。他家有三个孩子,生活也不宽裕,大婶特别好,每次去吃饭她都给梓涵加一个菜,梓涵觉得特别温暖,特别感谢,也很过意不去,至今难忘恩情。回城工作后,梓涵专程从百里之外回村去看望过他们。庆德叔也是她后来的入党介绍人之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村民们还以为梓涵坚持劳动,放假也不回家,是积极锻炼表现好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若干年后知青组聚会,全组人都记得,时间最长的一次,组里有近半个月没吃过馒头和米饭,每顿饭都是面汤。司务长有做削面的拿手绝活,有时候在汤里边削点面片,或者放些地瓜。当回忆这些的时候,已没有苦只有当做笑谈了,而且还津津乐道地调侃做饭大爷那句名言“蒸馒头就是三分烧七分捂”。</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时知青们思想很简单,都盼望着快点不再吃国家供应的那点粮食,还是让大家参加生产队的分配吧,起码能吃饱饭。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虽然知青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但云松队长还是知道了这个情况。生产队里分地瓜时,好心的队长让社员给知青组留下了三地排车地瓜,拉到知青大院里。连着几天,组里小伙房顿顿煮地瓜,蒸地瓜,炒地瓜菜,喝地瓜汤,总算又度过了一个月末危机。</p> <p class="ql-block">  三夏三秋是最忙最累的时候。割麦子、大豆、谷子、水稻、高梁秸、玉米秸、棉花秸等全用镰刀。掰玉米、收棉花全是手工,活又重又累,好像永远也干不完,不像现在用机器轻松。第一次参加收割时,知青们很多人把鞋面割的全是大口子小口子,有的还浸出了血,社员们看了哈哈大笑,知青们自己则哭笑不得。梓涵割破了脚面,组长安排她留组里做了两天饭,也不让她挑水,算休息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麦子、水稻等农作物成熟时,是最繁忙的时节,且往往天气阴晴不定,收割要争分抢秒,否则一场大雨一场空。种在地里都是草,收回囤里才是粮。夏秋收割时节除了下雨,还容易出现干热风,九成开镰十成收,十成开镰二成丢。无论夏秋,收割要赶好天气<span style="font-size:18px;">抢时间。一</span>连割好几天,手上磨出血泡再磨烂,缠上布都粘在手上,过一夜干了,布揭不下来,第二天再磨破磨烂,直到最后结出老茧,每天累得腰也直不起来。梓涵学的还算快点,得益于小时候跟奶奶生活时干过一些农活,但以前也从没用过镰刀割庄稼,还是从头学。<span style="font-size:18px;">春争日,夏争时,一年大事不宜迟。现</span>在抢收抢种的劳动强度太大了,以她瘦弱的身体和农村的青壮年在一起劳动,实在比不过他们,中间也得不到休息,拉扯的这帮知青几乎送命。这时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锻炼”和“革命大熔炉”的意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天收工后,梓涵都找庆德叔帮她把镰刀磨到最快,以备第二天用,后来自己也学会了随时磨镰。几天下来,便逐渐掌握了用镰刀的技巧,很快她变成了收割领趟子的人。长长的田垄,她用最快的速度,在前面哈着腰不抬头一直领着割,到头了,后面还没跟上来的时候,她就仰面朝天,四仰八叉的躺在地头上,休息一会儿。后来割麦子、水稻插秧时她也是用这个方法领趟子,关健是一要割的飞快,插秧的手要飞快,二是从地头到地尾基本不停顿,中间不直起腰休息,一口气从地头割到地尾。当时年轻恢复体力也很快,后面的人跟上来的时候,她又开始了下一趟,仍然是每次都在前面。队里的社员们对她刮目相看,庆德叔也很为她得意,宣称是他徒弟。其实因为梓涵个子瘦高,腰弯起来比他们更累,承受的压力也更大,但要强的性格,让她不甘落后,要做就要做到最好。</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天都很累,但乐在其中,一点进步都很开心,回来把体会一一写在日记里。晚上只要不加班,同宿舍的几个姐妹便围坐在一起,听梓涵吹口琴。来时她带了一把重音口琴,吹奏完全是自学摸索出来的,也没有什么章法,但是可以把《革命歌曲集》上的每首歌都吹下来,练得久了吹的越来越好,什么手震音,琵琶音,颤音,慢慢的也学会了一些。有时还拿个喝水用的大瓷缸放在口琴下面,增强重音效果,逗得大家笑成一团。口琴声响起,其他人就看着歌本一起唱,有吹有唱的其乐融融。每当歌声响起,知青大院里爱唱歌的战友们就聚了过来,满屋人放声高歌,小组的女中音“歌唱家”范琳唱的最好,“美丽的夜色多沉静……”,摄人心魄,这是她的保留曲目。歌声和欢笑声此起彼伏,忘记了疲劳。大家自娱自乐一会儿,开心地散了。睡上一觉,第二天早上又满血复活了。</p> <p class="ql-block">  收割的同时就开始运送,一台拖拉机、几辆马车、很多地排车全用上了,还经常遇到下雨天抢运。装车也是个技术活,要装的不偏不倚,左右前后压茬儿装。拖拉机上装的很高,然后跟车人坐在高高的车上自己把握平衡。农村的路没那么平整,有个阴雨天傍晚收工时,车从公路上拐下来进村,要路过金马河上的一座小桥,是一个下坡路,梓涵和一个战友坐在最上面,车到桥上时,不知咋的,车子就倾斜了,连人带庄稼跟着车翻到了河里,幸亏河水不太深,几个人扑扑腾腾好容易才爬了上来,又去想办法弄车,一夜没睡。</p><p class="ql-block">  地上庄稼清理干净,就开始把土杂肥用拖拉机、地排车一车一车运到地里,队里只有一台拖拉机,大部分是用地排车,一车一车的运送。当时是两人一辆地排车,装卸和拉车都是两人配合,梓涵仍然采取那种领先的方法,和胡巧云两人配合默契,装卸速度快,拉起车来她腿长跑得更快,到了地里,把车上的肥料按间距成堆往地里一掀,就钻到地排车下面,太阳晒不着的地上,躺下休息一会儿,等他们。从来就没考虑过那个地脏还是不脏。经常累的口吐白沫,呕吐,脸色煞白,但也不甘落后。这个时候她想起了高中时,在校篮球队打后卫,体育老师嫌她体弱耐力不够,逼着她练长跑,甚至要到农民犁过的地里,踩着翻过的土去跑,现在受益匪浅,感谢体育老师。</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沤积肥制做土杂肥,都是夏天或秋初夜里干。把树叶和地里的干草干柴、庄稼收割后的根径等等都放到大水坑里,再压上土,然后用脚踩实,一层土一层柴覆盖沤制,这样等过些天,水里冒泡冒气,把沤好的积肥挖出晒干,作为土杂肥拉到地里,洒到地面再耕地,改善土壤,疏松土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75年全国全面整顿开始,掀起了农业大干快上热潮,口号是“早起三点半,地头两顿饭,夜里加班干”。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除了集体开会学习,就是沤土杂肥、深翻土地。大队里大部分是盐碱地,要压碱,就需要把上面的土翻出来,深深地往下挖到一人深左右,把上面的土掀到深沟下面,再填平,改善土壤。这是个非常重的体力活。当时按人头,每个青壮年人分几米宽,几米长的地,这块地就包给你了,什么时候翻完才算完成任务。但都是白天在农田里收或种,夜里扛着铁锨,再去自己分的地里去深翻,经常一干半夜甚至一夜,累了就倒在土堆上,迷瞪一会儿。有的知青家里人多,从城里夜里骑着自行车,带着铁锹来帮着挖。梓涵没有这个条件,没有求助家人,全是自己挖的。</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三秋后耕种完成,也已入冬,水里结了冰凌。地里农活少了,便开始兴修水利工程。金马河就在村庄旁边,清淤挖河开始了。这时候,全体知青都上,社员家庭每家出一到两个壮劳力进入河工。挖河开工后,村里就开了集体食堂,所有河工都在河边搭建的简易工棚或工地上吃饭,知青组兑上部分粮食,院里的锅灶就熄了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挖河的苦不必细说了,印象最深的是冷与累。赤脚踩着结冰凌的泥和水,奋力把一车车,一筐筐泥运上岸,累到虚脱。指挥部指导大家成立了好多个竞赛小组,分任务然后就搞竞赛,还和相邻的其他村庄竞赛,生产队和小组之间互不相让,铁姑娘队更是干活顶呱呱,从来不服输,每天都夺到红旗。工地上红旗飘飘,大喇叭声,口号声此起彼伏,冲淡了苦和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脚在冷水中、泥沙中泡的时间长了,脚底发白,腿和脚通红紫红。碎石砖块,磕碰的脚上有不少伤口,脚丫子干了以后裂开很多血口子,再下水时泥沙塞进血口子里,钻心刺骨的疼。有的人穿上大胶靴会好一点,但胶靴里面也是充满了泥沙,过一会儿就要脱下倒出一次沙石泥土,也挺麻烦的。拖拉机、牛和马也都进入了工地,但不够用,主要还是人力施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天还挑灯夜战,干到很晚,回去休息时,梓涵躺到床上,心想今天睡下再也不醒来,可能是最幸福的了。天不亮,工地上的大喇叭就又响起,匆匆洗刷后又抖擞着精神下河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回忆那时候集体兴修水利的场景终生难忘,也很有意义,当时的水利基本设施建的真不错!</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个冬季都能看到路上很多的人拉着地排车,车上装着锅碗瓢盆、行李和工具匆匆赶路,条件好的生产队牵着牛马骡子。这是从各个生产队集合起来,奔赴到指定的地方去挖河。有时梓涵她们在路边的田地里干活,或者在路旁的河边挖泥时,也会经常仔细瞅瞅,一队一队行色匆匆的队伍中,有没有自己的熟人和同学,但都是失望的,眼巴巴瞅着一队队人流走过。那时候村庄里没有电话,也更没有手机,书信来往也不方便,寄封信要跑到公社驻地,信件来往要经历的时间很长,同学之间,亲友之间几乎是没有交流的,梓涵下乡期间,没有寄出和收到过一封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期间有一件事情她十分感动,并记忆犹新。高中同班同学玉梅,骑着自行车,从40多里外的家,来到知青组看望梓涵,当时的激动兴奋和感激之情,无法表达。因为下乡以后就像是一个物件一样,被抛到了知青点上,亲戚,同学,好友都没有了联系,没人来看过她。玉梅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了知青点所在村,她是同学朋友中唯一一个来看望梓涵的,真的那种他乡遇故知的感情无法描述。玉梅说,村里推荐她去读医学院,但当时是社来社去,读完还要回来,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读。根据她是回乡知青的具体情况,梓涵帮她分析之后,觉得不管将来如何,一定要去读医学院,没有第二个选择,她采纳了这个意见。梓涵回城工作以后,和玉梅在读的医学院在同一个城市,便立即邀请她来工作单位团聚,因为梓涵所在的大企业里,条件比较好,澡堂,电影院,饭店等很齐全,她周末来了就可以一起娱乐。直到今天,几十年过去了,两个人的友谊一直在延续,仍然是经常电话信息往来不断,知己可遇不可求。</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寒冬来临,宿舍里没有火炉,白天把所有的衣服都穿在身上,仍然冻得哆哆嗦嗦,夜里盖上被子还是冻的蜷缩成一团,社员们已经不再下地干活,村里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开始排练节目。知青大院的前一排是大队部,一大排房子里变成了排练厅。队部的门前是一个小的广场,是开全体社员大会的地方,有一个主席台,演节目时也可以作为戏台。知青组里有文艺特长的战友们,便参加宣传队每天进行排练,主要的一些节目,有独唱合唱,当地知名的戏曲四平调,还有当时最流行的八大京剧样板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没有文艺特长的知青便被安排每天到犁过但还没有精耕过的地里打坷垃。第一个冬天,梓涵便是这个打坷垃队伍里的一员。每天扛着三齿铁抓钩,到村北空旷的田野里干活。四面一点遮挡都没有,凌厉的西北风刮在身上,寒风刺骨,感觉自己身上像什么衣服都没穿一样冷。简单重复的劳动提不起精神,大家有气无力的一下一下举起抓钩,去砸大块的土坷垃,没有兴趣也搞不成竞赛,于是大家就一边砸,一边南腔北调地尽情大声唱歌,或是谈天说地,比赛讲笑话,看谁说的笑话,能够逗乐大家。村北除了有一个养猪场和几棵树以外,便是空旷的一望无际的田地。排水沟渠把田地隔离成一方一方的大方块,每块地的四周边都是半人深沟渠。打坷垃累了,中间休息一次,所有人都跑到沟渠里去坐着或躺着避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冬春农闲的三个多月,小组基本上都插空休一次短假,大家也不觉得吃不饱是什么大事。回到家里欢欢喜喜休息几天,回来又精神焕发。就这么东腾西挪的往后挨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梓涵知道爸爸妈妈对她们姊妹要求都非常严格,当时就怕她不安心农村劳动想回家。怕父母操心,所以这几个月她很少回家。别人都走了,她就自己想办法对付着,吃了上顿没下顿。还好村里有庆德叔家,时间长了又有了几个村民好姐妹,也经常去他们家,东一家西一家的蹭饭吃。况且还有上学期间自己勤工俭学养兔子养羊挣下的几个小钱,有几次没饭吃了,也不好意思再去别人家蹭饭,就跑到公社驻地包子铺里,买了几个煎包打了牙祭。那时不觉得苦,每天都乐呵呵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直到75年6月患上类风湿关节炎,村干部把她送回家治疗,父母知道了一些她们在村里生活和劳作的艰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人生没有白吃的苦,也没有白走的路,现在吃的苦,现在受的伤,会成为日后的徽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转下篇:岁月如歌(知青系列小说之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