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一九八九年的春天来了，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八九燕来，九九又一九犁牛便地走。可是金蛰过去了，柳条没见发芽，河未开，燕没来，塞北的春天姗姗来迟。二大娘数着指头，算着，今年是春打五九尾，穷人跑断腿，年境不好！</p><p class="ql-block"> “就像个神棍似的，想预知未来，二大娘，你像阎王扮观音一神不神，鬼不鬼的，吓唬我呢。”二子瞅着二大娘编排着。</p><p class="ql-block"> “傻小子，老年人说的，春打六九头，六月看谷秀，是好兆头。”</p><p class="ql-block"> “兆头好不好，我们两条光棍加您老人家三条光棍，还怕把咱们饿死不成。”</p><p class="ql-block"> “小子，今年多大岁数了？”</p><p class="ql-block"> “二十二了！”</p><p class="ql-block"> “你没经过任何灾难，对未来的企盼是美好的，没狠狠地饿你，你不知道米粒的珍贵，你二大爷活着的时候……”</p><p class="ql-block"> “别，别，别提二大爷，那个时候我不想知道，太苦，影响我天真烂漫的心情。”</p><p class="ql-block"> “兔崽子，你把二大娘的好心当驴肝肺了，不想知道，我也懒得说。”</p><p class="ql-block"> “二骚猪，在家吗？”街门外有人拍着木门呦喝着。</p><p class="ql-block"> 咔嚓，咔嚓！门开了，依次进来有翻安眼，细磨石还有气管严喜子。</p><p class="ql-block"> “狐朋狗友来干什么……”二大娘说。</p><p class="ql-block"> “走，下河湾炸鱼去！”翻安眼说。</p><p class="ql-block"> “有炸药吗？有雷管吗？”二子连问。</p><p class="ql-block"> “我今年多买了一袋硝酸铵，咱们自己炒。雷管，细磨石从单位拿回十个，咱们有五个够了，运气好一炮就够咱们晚上喝酒了。”喜子细声细语地说着。</p><p class="ql-block"> “晚上谁买酒，到谁家喝？提前说好了，别到时候没地方去！”二子提前问着。</p><p class="ql-block"> “我家。酒，细磨石他买。”喜子说。</p><p class="ql-block"> “别让你那个胖娘们打出来，就咱们这几头烂蒜的武功都不行。”</p><p class="ql-block"> “我和她商量好了，开河鱼香，她说她给做，保证不会打咱们。”</p><p class="ql-block"> “好！如果鱼多，到时候我给二大娘和傻子哥拿二条行不？”</p><p class="ql-block"> “行，拿三条行。”</p><p class="ql-block"> “行，行你妈蛋呢！鱼还没打上来呢！你就行，走！下河打上鱼再说行不行！”细磨石嚷嚷着。</p><p class="ql-block"> 众人一阵大笑，趿趿踏踏拿着鱼网在二大娘的谩骂声中出发了。</p><p class="ql-block"> 春天来了，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p><p class="ql-block">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这是贺知章的名诗。</p><p class="ql-block"> 可是，我总觉得他写的不对，二月柳树有了细叶，现如今三月份了，杨树，柳树没有一点嫩绿。看到贺知章的出生地是浙江，哦！他写的是江南的春天，而我们是塞北。</p><p class="ql-block"> 塞北的春天迟到一个月，人家繁华似锦，我们还是冬天的萧萧洒洒。但也阳光明媚，微风习习，沿着雨水冲刷过的水渠，踏着一路的鹅卵石，二子又唱着那首对畔畔那是一个谁，那是要我命的二妹妹……声音粗犷野蛮，惊起田埂下面一群野山鸡。同伴被感染的，会唱的，也跟唱起来了，不会唱的跟着瞎吼。</p><p class="ql-block"> 桑干河的冰刚刚融化，浮冰一块接着一块向下游漂去，水清澈见底，能看到鱼儿，刚开河，鱼儿肥着呢！不过深水区，一片深绿，幽幽暗暗，看着就有些凉意。</p><p class="ql-block"> 二子装好炮，炮也简单，用一酒瓶装上自制的炸药，瓶口处塞一个雷管，雷管里塞八公分的火药菍子，一切就绪后……</p><p class="ql-block"> “细磨石，找见鱼群没有？”二子吼着。</p><p class="ql-block"> “这块大石头下面，肯定有鱼，刚才我看见有鱼窜过去了。”细磨石激动地说。</p><p class="ql-block"> “你躲开，就这儿扔一炮。”二子呦喝着。</p><p class="ql-block"> “妈的，这么肯定，细磨石，如果打不上来，那就杀你个王八蛋，晚上喝酒吃你。”翻安眼骂着。</p><p class="ql-block"> “杀他，怕是我老婆不给咱们煮的呀！”喜子接住说。引来大伙一阵大笑。</p><p class="ql-block"> 咚！一声，声音不高，地微微地颤了一下，水面泛起一串串泡泡，静悄悄的，过了好一会儿，没漂上一条鱼来，那怕是一条小鱼也没有。</p><p class="ql-block"> “哎！瞎了一炮，你妈的翻安眼，这张乌鸦嘴，臭嘴，你不会说些好话，说好话，你能死吗？你看看一条小鱼都没炸住。”细磨石粗声粗气地叫唤着。</p><p class="ql-block"> “得，得，怨上我了，不是你说你看见有鱼窜过去了，这窜到哪里了，窜回家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别瞎求说，白瞎了一炮。”翻安眼怨着细磨石。</p><p class="ql-block"> “别吵吵，快点再找鱼窝。”二子又装起一炮吆喝着。</p><p class="ql-block"> “你随便扔吧！谁能找见鱼窝！吃上吃不上，天注定，往深水区扔上几炮，炸不上，回家，炸上，捞鱼，你说对不对！”喜子和二子说着。</p><p class="ql-block"> “好！就听你的。”二子说完又装了几炮。</p><p class="ql-block"> 剩下的几炮，二子按喜子说的办，都扔进了深水区，一种听天由命的做法，有鱼没鱼，这也不能怨着谁。</p><p class="ql-block"> 水面恢复了平静，偶尔冒一串串泡泡，众人的目光都在水面上，静悄悄的，等待，等待。</p><p class="ql-block"> “哇塞，大鱼，是鲤鱼，”第一个炮眼上方漂上一条，二子眼尖，喊到。</p><p class="ql-block"> “哇，那边漂上来了，都是鲫鱼，不小呢，有半斤大，快拿鱼网，快捞。”</p><p class="ql-block"> “漂上一个鲤鱼，还有一个鲤鱼，这种鱼不单走。”</p><p class="ql-block"> “鱼网太短了，水面太宽，够不着”</p><p class="ql-block"> “脱衣服下水吧！”</p><p class="ql-block"> “啊！妈呀，冻死呢！”</p><p class="ql-block"> “想吃鱼，又不想下水，又怕冻死，好事全想占呀！”</p><p class="ql-block"> “说好了，谁下水捞，那条大的给谁！”二子一边脱衣服一边说。</p><p class="ql-block"> “真的假的。”喜子问</p><p class="ql-block"> “真的。”细磨石又说。</p><p class="ql-block"> 二子刚脱完上衣，正解裤带，只听咚的一声，喜子跳进河里，着忙的裤子都没脱。直直的向那条大鱼游了过去。</p><p class="ql-block"> “妈呀！真冷，二子，你别下水了，太凉了。”</p><p class="ql-block"> 喜子回头看了一眼二子，只见二子正穿衣服，没有一点下水的意思。</p><p class="ql-block"> “王八蛋，二骚猪，你，你诓骗老子下水，老子还好心怕你冻坏了。等老子上岸再说。”喜子的话说的结结巴巴的，听着都颤抖。</p><p class="ql-block"> “你想要大鱼，说我诓骗你，上来，大鱼给我，我下去捞。”</p><p class="ql-block"> 喜子没出声，忙着捞鱼……</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