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欠我一壶酒，醉眼看落花

汐止水

有人在期许，有人在眷念，硕大的风月下，都是花色盈盈。若不是偶然回首，看见那一树烂漫的紫色花海，静谧在葱茏的绿意间，我应该不会这样步履匆匆，不顾大雨将至，山风满怀，草木向来情深，从不将人辜负，我的奔赴里没有丝毫迟疑。

踏入林间，春色已深，绿意充盈，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一时竟难以寻觅，恍惚间看到的紫色花树。小径曲折，天色愈发阴沉，我小心翼翼踏着石板路，若不是一瓣落花无意闯入眼帘，我恐怕就要错过那株紫色。

识踪落瓣，拾级而上，在一片落英簇拥下抬头，那满目的紫色，柔媚又寂静，翠意轻托着紫朵，护佑它的招摇，又沉稳它的风雅，似岁月绵延的深邃，一眼望去，便陷落。

绕过一树花开，不过三两步，又是一片烂漫，轻轻拾掇那随风旋转下落的花朵，近闻轻抚细看，愈发觉得娇媚动人，心下喜欢得不得了。名牌上“楸树”二字，也烙印脑海，再不愿把它遗失，以后每一年的人间四月，都要来这里，与它重逢。

雨，倾盆而至；风，呼啸而来。只得匆匆撑了伞，寻一角凉亭落脚。碧波荡漾，雨意翩翩，这江南啊，若没了雨，大抵是无趣的，诗意也难在宣纸上洇开来了。

忽然，有呜咽声从不远处传来，侧耳倾听，似有人在吊嗓子，又好像在把一腔无可诉诸的深情织锦在唱段里，与那一幕风雨交缠，时光回溯，烟云漫漫，迷了双眼。

不知是雨先轻的，还是声先歇的，从往昔走来，也不过一个恍惚。我撑着伞，继续前行，花叶草木是独属于我的深情，君不负我，我不负君。

若不是，两株交错的楸树把凉亭簇拥，我不会走进那人群中，虽胡琴声声，却难免把世俗围观，曲意非我心，徒添叨扰。寻着遍地落花，起起伏伏，绕过红尘灼灼，终得无人小径，暂停脚步。

雨声静谧了喧嚣，我抬头仰望那参天的楸树，苍凉天际下，一朵又一朵的紫色花朵随风雨落下，好像坠落、又似起舞，却都带着不疾不徐的决绝。明明烂漫，何故别离？我见花开无声，花落无声，唯心戚戚。“不如醉里风吹尽，可忍醒时雨打稀。”红尘欠我一壶酒，醉眼看落花。

我轻轻拾起落英，一朵朵小心翼翼装入荷包，原来，黛玉葬花的温柔，竟是这般缱绻缠绵又寥落悲悯。

美好总是短暂，花开花落的缘，都值得细细珍藏，字字珠玑。

回首风月，不忍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