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幸福回忆， 一一野洼烤洋芋

半痴山人

  儿时的幸福回忆

———野洼烤洋芋

我小时候跟随父亲给生产队在关山放过牛和马，依稀记得有个吴家湾。也是我舅爷爷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从水洛迁移到关山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

野外，是我童年放飞野性的天堂。到了野外，我就像放飞的麻雀，天高任我飞，丝毫不受大人管教。

那个时候，旷野的天空很美。远看，蓝天白云，那么清晰，那么透亮。近看，白云飘动，近在眼前，伸手可摘。偶然间会出现薄薄的烟雾笼罩着大地雾腾腾一片。在纵横交错高低不等的山丘、粱峁上会传来一声声单调而悠长的野鸡长啼声。我在父亲的指教下，将牛和马吆喝到比较平坦的山洼上，任由它自由啃食青草。那牛很是听话，知道我是放任它，因此显得从容不迫，低着头自由自在的啃食青草，关山的土地肥沃土质非常松软，牛身后只留下深深的蹄印一片。

我儿时贪玩，念小学时尤甚。虽然因小失大，可每次做过错事后依然故我，转眼就会把做过的错事忘得一干二净。每次放牛，在旷野的关山放飞着自己的野性，那是我十分快乐和兴奋的日子。可好景不长，只放了不到两个月就结束了。

                         

那时我们都是以一个生产队为基本的生产单位。生产队也非常贫穷，种植的粮食品种虽然很多，如小麦、玉米、高粱、青稞、谷子、糜子、荞麦、碗豆等等，但产量低的可怜，为弥补粮食的不足，队里还种植了占生产队五分之一土地面积的洋芋来补充社员的口粮。洋芋不能成为上缴国家粮站的品种。那个时候的物资非常匮乏，生活中没有什么可填饱肚子的食物，肚子经常饿得咕咕叫，软塌塌。和现在简直无法相比。

                       

每年古历八、九月间是庄稼秋收的季节。看着一片片快要收获的洋芋地，摸着干瘪的肚子，我们下午一放下书包，约上几个比较要好的小伙伴，如果伙伴中有家人看管洋芋地的更好，到时有了这个保护伞，到时候如果被看田人逮住后好手下留情放一马。偷洋芋一般很少偷外队的，因为偷本队的洋芋一般认识看田人，如被捉住，好叫个“×家爸、×家爷”套近乎求饶，以博得看田人的同情被放行。如偷外队被看田人逮住会打个半死不可。

偷刨生产队的洋芋练就了我们几个小伙伴的胆量和团结协作精神。虽然锻炼了胆量，但我们每次行动起来，还是会格外小心，悄悄前行，尽量不让每家的大人知道，只告诉他们说出去玩去了。记得有一次刚走到地边沟里，远远听到看田人赶驹狸猫的吆喝声，于是便躲在田头长满蒿草的灌木里，等看田人巡视一遍洋芋地返回看田窖窖后，我们才沿着逶迤山坡，缩手缩脚迅速钻入洋芋地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挨近洋芋蔓匍匐前行，专拣拱裂出地面的，三刨两刨，不分大小，刨够能拿住的拔腿就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惟恐被看田人看见捉住。到了避背地，人还在气喘吁吁，两只手还在发抖，精神紧张到极限。                          

野外烧烤洋芋也是个技术活，先拢火，垒土窖，留一个洞口塞柴火，一圈圈积砌越上越小。这些土疙瘩和柴火都是就地取材，最麻烦的就是拢火，因拢火的主要材料是随手拾的干草和小树枯子，因干湿不一，柴火烧起来会噼啪作响，柴太湿火太大容易造成烟雾过大招来目标而贼情败露。火势小了也不行，要是碰上半干湿的柴草，只得用嘴巴慢慢的吹，烟熏火燎，使人满脸通红眼睛直流泪。在我们几个小伙伴的分工中，拢火是最辛苦的活，也是一个出力不讨好的技术活。

烧火要均匀，把泥团用柴火燎上一燎，火焰会越烧越旺，鲜红的火焰一簇一簇地纵情的烧烤着每块土疙瘩，直到把土疙瘩烧得灰中泛红。

                       

当我们看着熊熊烈火将土疙瘩越烧越旺，直至烧得通红后才将洋芋放进窖中，然后猛将土疙瘩打塌，将疙瘩捣碎直至埋住洋芋，等通红的窖土将洋芋烘熟。这期间掌握一定的火侯和时间为第一要务。火候和时间不到会造成洋芋半生不熟，时间一长会烧焦变成一块黑炭，弄得前功尽弃。在掌握了一定的时间和火候，只任由干土的高温来慢慢焙烤，时间一长，洋芋的本质会逐渐挥发出来。此时，挥发出的香味直往鼻孔里钻，有的小伙伴舔唇咂嘴等不及了，等灰烬的热量将尽，立马用壮树枯拔去上面的干土，拨拉几下，将灰土扒掉，将洋芋刨出来，顿时，一股浓烈的香气和着灼热的热气升腾弥漫，直扑鼻孔。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我们农村的孩子一般都会在野洼地里烧烤洋芋，除了洋芋，还有玉米，大碗豆，夏收时还有燎麦穗。

                       

刚烤熟的洋芋焦黄焦黄，那半焦的洋芋热腾腾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刚拨拉出的洋芋很烫，拿到手里你得一边左手倒右手，又吹又拍，一边剥着表面上的焦皮，再顾不上净不净，一口咬下去，尽管烫得呲牙咧嘴，但己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洋芋趁热吃才会有味道。刚剥开皮，一股馨香直透人的肺腑，那番滋味飘忽着热气，香味也随着热气弥漫开来，此番味道是今天的人们所品尝不到的味觉。那个香，那个味，简直使人每个神经都会舒张开来。嘴里卷着，味道品着，似有人世间最美佳肴不为过。美味在腹中九曲回荡，让饥饿的饥肠得到顷刻的慰藉，此时此刻，幸福之感油然而生。

                        

 说来也让生活在今天的人们见笑了，在那个挨饿的困难年代，能吃到一顿烧洋芋，就是一顿最丰盛的饱饭。人世间山珍美味多多，唯独儿时的土疙瘩窖烤出的洋芋滋味终身难忘，它胜过人间美味无数。

这样的美味，也是此刻乡愁遥远的回响。

                     

而今天的庄浪洋芋己经成为了一种产业，这些洋芋被洋芋贩子托运在火车里，带往大江南北每个角落，或者是被商船运往更远的地方，它们被城市中的居民，每家每户从超市中买回家，清洗在厨房中，加工在菜肴里，还原出洋芋的本味，那是来自绿色纯净的清香。

而这个产业已经带富了一村一户数万人。每到秋季中秋节前后，洋芋地里一片繁忙，以至于衍生出了一种网络呼唤叫 “ 回家挖洋芋 ” ，很有乡愁味。

儿时的一顿洋芋胜过今天的一场喜宴。那种滋味，那个味道，那么畅快，恐怕今生今世是己经体会不到了，不知是我的味觉变得娇气了，还是现在的新品种洋芋的味道变味了？只是我仍然感觉儿时的泥土田里烧烤的洋芋是最香的。或者是咱们庄浪县新培育的洋芋随着新品种的改良朝着高产优质上全面发展？反正我是己经品咂不出儿时的那种味道了。

                   

                     

很喜欢吃那种纯粹的带有泥土味在野外烧烤过的洋芋，它有一种奇异的浓香味，那种烧烤后的泥香，使我对这种泥香味的早年味觉以及当时的感觉又数次的浮出我的脑海。

困难年代的一顿烧烤洋芋，己经牢牢的定格在我的心中，那是乡愁的味道。

回忆过去逝去的岁月，对我来说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      

                        半痴山人作于

2021.04.02

文字作者：李宇天

图片来源：摘自网络

背景音乐：纯音乐《阳光希望》

编辑制作：李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