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年华（长篇小说连载之七）

荒原.静

编首语：四月，是个多雨的季节。坐在檐下听雨，许多故事，一如细密的雨丝，氤满心湖…… （ 7 ） 公司有个可容纳二百人的大礼堂，既可开会，又可娱乐。白小雪从后门走进礼堂时，乐曲刚刚开始。此时，恰好集团总公司副总郝思危从前门进来，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她很快注意到今天的主角侯总，此刻巳坐在前门首的第二个位子上，郑开明和琪琪分别坐在他的左右手。郝思危穿过舞池坐在了另一边阿琴和阿萍身边。 第一曲晃晃悠悠，没人起身。待又一支慢曲响起时，阿琴站起来，邀郝总跳舞。她原本纤瘦的身材，在一袭黑色裙子的衬托下，更显纤巧。郝总挽了阿琴的手，在舞池中央慢慢地转起来。 小雪就着后门正北的空位上坐下来。这排位置上大多坐着公司里的职工家属。徐梅沿场给众人添开水。当她走到小雪面前时，关切地说：“你又不早点来，都没有好位子了。”看到徐梅给大家倒开水，小雪有点尴尬，按理这些事也是自己的工作，她歉意地站起来说：“我来倒吧。”“没事，没事，你坐着。”小雪想说谢谢，但没有说出来，只好坐下了。 当郝总与阿琴跳第一支舞时，没有人再下到舞池中与他们共舞。有人静静地看着他俩转来转去，有人在小声地说话。徐梅添完这一轮开水，与郑开明说了几句话后，就从前门出去了。 接下来是支快曲，只有阿琴和阿萍两个人下去跳恰恰。她们跳得不错。小雪静静地看着。没想到郝总却朝自己这边走过来，在旁边坐了下来。“郝总好！”她连忙起身。“坐，坐，坐！”郝总亲切示意小雪坐下。 郝思危五十来岁，稍显发胖，头发很稀疏。小雪和他打过交道。那是她刚进公司时，公司活动需要张贴宣传标语和横幅，因为郝总的毛笔字写得好，所以这些标语都是郝总写好后，再由小雪用刀片拓出来，刷到墙上或贴上横幅的。 郝总的这一笔字，让小雪很佩服。但当他坐在自己身边时，她觉得很不自在。“白小姐是我们公司少有的人才，郑经理经常在侯总面前夸你呢。”郝思危说。白小雪看见他满面红光，一脸笑意。“哪里，我只不过是……”小雪想说自己不过是一个临时工，又觉没面子，就打住了。“你的字写得洒脫，不像女孩子写的，工作也干得也不错，当初黄永泰介绍你进来时，总公司考虑到你的编制问题不好办，是不同意的，但郑开明说你很不错……“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接着道：“你可真得感谢郑开明呀……”一个“呀”字，郝思危拖得特别长，白小雪听了很不舒服。她一直以为自己进公司就是黄永泰介绍的，没想到后面还有插曲。看来来者不善，她不便再说什么，就低头喝水。 又一支乐曲悠悠响起。“中四，我们跳一个吧？”郝总站起身来，拿过小雪的手，显然很用力。由不得小雪推迟。平素，她偶尔也会跳几步，多少还有点喜欢跳舞，但她极不适应被人拖下舞池。 此时琪琪陪着侯总也下了舞池。跳舞时，隔着旋转的光束，侯总看到白小雪木纳的表情，就冲她温和的笑笑，白小雪的脸色才柔和了一些。整个光影迷离中，白小雪和琪琪，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热情似火。 走了两圈，小雪想到，既然已经下来了，还是好好跳完这一曲吧，便稍微放松了些。她把脸别过去，不看郝思危的任何表情，但还是听到了对方那粗重地呼吸。 乐曲一终，白小雪飞快地旋到自己位子上。没有想到的是，郝总又跟着走过来了。她只好尴尬地笑笑，打定主意，不再开口说话，也不跳舞了。她的视线越过舞池。只见郑开明还是纹丝不动地坐着，也许他感到有人在注视他，便起身为侯总加开水。看着他弯下腰，又抬起身来，小雪想，他怎么那么瘦？ 一会儿，只见郑开明陪着侯总，一前一后朝外面走去。郝总见到，也起身来，对小雪说：“你们多玩一会儿，我还有个会要开。”说完，走了出去。 白小雪长吁了一口气，背上巳是汗泠泠了。 八月中旬的一天，在湖滨市工作的表舅回乡探亲，来家里做客了。表舅看到叶子在家没事干，就对小雪的父亲说：“我有个同事，是从湖大分来的高材生，姓毛，他爹是上海一个大涂料厂的厂长，他就利用他爹的关系，下海做起了涂料生意，在几个省里开店卖涂料，同时还接工程，赚了不少钱。最近在湖滨市也开了一家，搞得不错，有几个人了，还想找一个专门管帐的人，叶子可以，我去找他说。” “这个是天大的好事儿。”父亲听了表舅的一番话，真是喜出望外。他一边给表舅点烟一边连连感谢。为了叶子的工作，他也求了不少人，可每个人都让他等等。有些人婉转地提出，让叶子给某领导当儿媳，找工作的事，保准成。可当父亲的明白，那某领导的儿子，就是个纨绔子弟、花花公子，到时候，会坑了叶子的。所以他就装糊涂没听懂，把这条“锦绣前程”给掐断了。 他心里暗暗发誓，下面的小纯和小石，无论如何，一定要读下去，哪怕考不起，也得复读。一直到考上大学，跳出农门。 尽管父亲对叶子还有太多的不放心，叶子没有出过远门，没有走出过社会。看上去，她是那么地单纯，那么地天真。但是，他必须让孩子出去闯荡，去寻找自己的未来。何况，是表舅带着她去的。 他一再拜托表舅：“叶子到了你那里，做得不对的，不到位的，你只管讲，打得，骂得，就当成自己的孩子。”“老表放心，叶子到了我那里，不敢不听话，不听话，我就把她轰回来，种田，看她干不干。”表舅喝了两杯酒，大着嗓门还拍着胸脯说。 临上车时，父母语重心长地交待叶子：“到了毛老板那里，好好做事，多长点心眼，灵活点，勤快点，别怕吃亏，年轻人，吃点亏，力气去了有来的……” “知道了，你们放心！”叶子倒像没什么事一样，背着她上学时背过的书包，提着她上学时提过的帆布袋，跟着表舅上了车。 叶子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来。隔着玻璃，看着依依不舍而又殷殷期盼的父母和姐姐，她伸出修长的双手，在窗玻璃上，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心形…… 小雪的眼眶湿润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叶子，你一个人在外，你要好好的。 <h1> </h1><h1>很快到了九月份。公司准备在本省四个大市区设立专门的分销部，而湖滨市作为仅次于省城的重点城市，正在物色合适的人选前往。</h1><h1> </h1><h1>听到这个消息，小雪马上想到了叶子，如果自己能够成为湖滨市的销售总代理，就可以和叶子在一起了。可是她知道，总代理除了具备相当的资格外，还要交很多保证金，自己家哪有那么多钱呢。</h1><h1> </h1><h1>存了这个念想，白小雪就很少去车间转悠了。每天，忙完手头的工作，她就静静地坐在位子上练钢笔字。偶尔，抬起头来，默默地看一眼桌子对面的经理，又低下头去。</h1><h1> </h1><h1>她真的很想问一问郑开明，做销售总代理都要具备一些什么条件，但每次都考虑到不可能，就把话咽回去了。</h1><h1> </h1><h1>这么两三回，郑开明便察觉了白小雪的异常。于是，他趁徐梅出去后，找小雪聊了起来。</h1><h1>“你来公司有四个多月了，感觉怎么样？”</h1><h1>“我感觉，还好吧......”小雪言不由衷地回答。</h1><h1>“现在有什么想法吗？”</h1><h1>“没有……”白小雪脱口而出。一说完，脸就红了。她想，自己心里的小九九一定被领导看穿了。</h1><h1>“其实年轻人要有想法。我刚从部队回来那段时间，没有招工指标，在农村呆了六个多月，实在呆不下去了，就自己跑去找侯书记要事做。侯书记就问我到省里替乡镇企业搞销售去不去，我听后觉得是个机会，那时候也不管自己有没有编，也不管前途如何，就去了。还带着老婆和刚出生两个月的小孩。”</h1><h1> </h1><h1>回想起往事，郑开明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微笑。</h1><h1>“那时，您很年轻吧？”</h1><h1>“不年轻了，都二十七了。”郑开明顿了顿，弹了一下烟灰，接着说：“去了之后，其实也没干多久，还不到一年吧，招工指标下来了，我就到ⅩⅩ局上班了。”</h1><h1> “我到XX局两年后，候书记就调到了这里，当了一把手，后来，局里成立了中天集团，我就跟着调到了中天集团。”</h1><h1>“听我爸说过，您当时应该是中天集团最年轻的法人代表……”</h1><h1>“哎，那些年……”不知郑开明想起了什么，他开始一口接一口地抽烟，深邃的双眸紧盯着面前的烟灰缸。</h1><h1> </h1><h1>“其实在中天集团，我算不得什么，以后也没有更大地作为了。”</h1><h1>短暂地沉默后，郑开明说了这句话。说完，他冲白小雪无声地笑笑，掐灭了手中的烟，起身，离开了办公室。</h1> 未完待续…… <a href="https://www.meipian.cn/3dyz2fas?share_from=self&share_to=copy_link&user_id=8797546&uuid=cb35b3770c38bf5754e67b6f8b969dd7&share_depth=1&first_share_uid=8797546&utm_medium=meipian_android&share_user_mpuuid=b69ca59e43a09ed2606ad8530b3afa1b&um_rtc=3bd60f29967d790d077007377875bbb0" target="_blank">附《花样年华之六》</a> 注：图片来自网络，谢谢原作者。 🌹🌹🌹谢谢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