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态万方大凉山之六丧礼

古琴

丧礼 世上美好的歌谣你也许听过千千万我仍愿再唱一段关于爱的歌谣那无处慰籍的亲情啊那无处安放的眷恋啊那说不出口的思念啊那说不出来的牵挂啊…… 资料：彝族早期为游牧民，火不仅能够给他们带来温暖和熟食，还能防御野兽的侵害。彝人认为：火是圣洁神圣的，且能除秽净化，因为彝族对火十分崇拜，所以大部分实行火葬。有形的东西经火烧后变成无形的，那里去了？升天了。彝族的火葬文化就是建立在火这种思想观念基础上的。 丧礼，是我们要求阿牛四处打听到的。这一打听，竟先后参加了两场葬礼。 一场赶上天气晴好温热，逝者是大户人家寿终正寝的老人，场面热闹盛大； 一场赶上天气阴沉寒冷，逝者是小户人家意外身亡的家庭主妇，场面阴沉凄冷。 但两场葬礼异曲同工，主旨相同：都是打牛（杀牛）杀猪煮坨坨肉，三天流水席啤酒敞开喝。因为葬礼要举办三天，而我们只看到了其中的一天，没有见到第一天的哭丧，也没有见到第三天的火葬。所以，印象中只剩下了大瓶喝酒、大块吃肉。 第一家大户人家的葬礼让第一次见识彝族丧礼的我们激动得有些忙乱。 还没进村，就被前来吊唁的汽车长龙和宾客的华服盛装惊呆了…… 阿牛老婆教过我们怎么从帽子上辨别女子的身份。 戴这样帽子的，是未嫁姑娘。 戴这样帽子的，是已婚媳妇。 幸亏阿牛在出发前让我和同居女友换上他老婆的彝族盛装，否则，我们两个一身旅行便装混在这样的队伍里简直不像个女人。感谢阿牛和阿牛老婆，让我和同居女友有点像彝族女人了。看帽子，我俩是已婚媳妇的服饰。 面对一波一波接踵而至让人眼花缭乱的彝族盛装，感觉两只手根本忙不过来：又想用相机拍照，又想用手机直播，还想拍视频留下动态现场，更想走进他们的队伍里融入现场气氛…… 感谢同行吴老师，“百忙之中”帮混入宾客队伍里的我录了段视频。姑娘们都夸我穿的阿牛媳妇手绣的衣服好看。 又一波吊唁的宾客到了。 迎宾的盛装小伙子们手持利剑载歌载舞来了段迎宾仪式。 事后，我请教了逝者的孙子，这段迎宾仪式是什么寓意？解释如下：1，介绍家族支系，告诉来宾即将到的这家是哪个家族，哪个支系等；2，用各种手段婉拒宾客的到来，希望宾客以后不要再来了；3，各位亲朋好友既然到来了，那就把幸福安康留在这户人家，祈祷往后家人安康。 吊唁宾客送的花圈。我特意数了一下，整整50张百元大钞。 逝者的孙子之一，热情万分招呼我们去吃流水“酒席”。 “酒席”现场。我生平第一次见到没有桌椅板凳和碗筷餐具的“酒席”。 还是来段视频感受更直观。 来的都是客，席地随便吃。所有人都亲人般热情洋溢地招呼你入“席”。 请吃坨坨肉。 一盆坨坨肉，一盆白菜豆腐汤，一盆苦荞粑粑，一瓶啤酒，一人一把木勺……她教我怎么吃喝。 言传身教，反复示范。 我从众多人舀来舀去，捞来捞去的汤盆里舀了一勺汤，你猜我喝没喝下去？ 啤酒是肯定要喝的。况且，啤酒也是我唯一能喝下肚的选择。 入乡随俗，大瓶喝酒，大块吃肉。太浪费了，地上扔了很多喝了一半的啤酒瓶。我私下揣度：这些人好像在报复性吃喝吧？ 资料：彝族喜欢饮酒，“有酒便是宴”已成习惯。彝家酒谚云：“所木拉九以，诺木支几以”(汉区以茶为敬，彝区以酒为尊)。在彝家，每当客人来到，无沏茶敬客之礼，却有倒酒敬客之俗。每逢婚嫁，以视“酒足”为敬，“饭饱”则在其次。每当丧葬时，讲究送酒多者为最敬最孝。 无论认识不认识，到处“支朵”（干杯）！这位也是逝者的孙子。关于迎宾仪式的寓意，就是他介绍的。话说，盛装的彝族小伙子真是威武雄壮。瞧瞧我俩的身高差，是不是更有说服力？ 逝者的这个孙子贾巴曲泽在西南民族大学读法学专业，听到奶奶仙逝连夜从成都赶回家来。他向我介绍：贾巴家是彝族“四大家族”之一，在过去属于土司头人阶层。他的两个叔叔以及姑姑都受过良好教育，分别从事教育和医务工作。难怪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看起来都比我们平时见到的彝人气度不凡。 资料：彝族谚语：“老虎靠牙齿，彝族靠家支”；“想家支想的哭，怕家支怕得抖”；“离不得的是牛羊，舍不得的是家支”。家支是同一父系祖先的后代，在凉山彝族地区长期扮演着血亲政治集团和政权的作用，每一个家支都有大大小小的头人。 我在与贾巴曲泽聊天时问了他两个问题：1，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接受过现代文明熏陶的大学生，回到家乡能不能习惯？2，有没有想过或试过改变一下家乡的日常生活习惯，至少先从卫生习惯入手？贾巴曲泽回答：习惯了。习惯的东西不好改变。我想我能理解贾巴曲泽。就像我家理工男，离开家乡30多年乡音未改。因为他回到家乡一旦变了口音，乡亲们会嘲笑他“忘本”。 奶奶的丧礼，贾巴曲泽家先后打了六头牛（市场价值十万左右），两只猪，啤酒烟花糖果点心无数。 第二场丧礼时，天气阴冷，人们裹上了加厚的查尔瓦。 这里重点说说“坨坨肉”。 注意看图片的右上角，刚刚宰杀的血淋淋的整张牛皮，连在牛皮上的牛头死不瞑目地直视着围坐烤火吃牠肉的人们。 煮好的坨坨肉倾倒在编织袋铺就的地上。那些坨坨肉，是宰杀好的牛或猪切块不洗直接下锅的。 徒手分送坨坨肉。而手，是肯定没洗的。 注意看图片左下角，分拣坨坨肉的人是穿着鞋子站在编织袋上的坨坨肉堆里的。 开吃了。没看到有人洗手。“酒席”设在一块闲置的田地里，根本不可能有自来水。 哦对了！上一家丧礼讲究点，临时接了一根自来水管到“酒席”附近，我去洗了一个礼篮里的苹果充饥裹腹。 依然是万分热情地招呼我们吃坨坨肉。但我一点胃口也没了。 但是你看人家，无论大人孩子，吃得那叫一个香啊！ 资料：坨坨肉。彝家有这样的饮食习俗，大凡有客人到来，主人须让砧板(指宰杀牛、羊、猪等专用的大菜板)沾血，现杀牲畜待客方为好客的表现。最尊贵的客人来临，以打牛(即杀牛不用刀，以斧背击其头部而毙之，故称为“打牛”)待之为最尊敬，杀羊、猪、鸡等顺序逐步次之。 坨坨肉作为彝族的主要煮肉形式，将猪肉或羊、牛肉砍好，用冷水煮熟，不下任何佐料，肉熟后捞起，再盐、花椒、辣椒等即可食用。吃时直接用手抓肉。 不多说了，还是上视频来得直观。 村子里，国家统一规划建设的安居房看起来不错啊！为什么不在房间里办酒席呢？附近山上树木也不少啊！咋就不能打几套简单的桌椅板凳呢？ 在这一家，也遇到了一位西南民族大学的毕业生，现在县政府机关工作。我请他回答上面的问题。他也说“习惯了，而且，屋子里耍不开”。他还特别吐槽了集中安居房“房子是汉人设计施工的，没有考虑到彝族人的生活习惯”。 我唯有仰天长叹。 资料：打牛杀猪是彝家葬礼招待客人最高礼节。打牛的多少根据客人的多少来定，根据需要，牛一直要打下去，直到客人吃好为止。其中，有一部分牛，是出嫁的女儿牵来的。 一场葬礼下来，普通的家庭要花费二、三万，条件好一点的十来万。更有甚者，我们听说有大户人家办一场丧礼打了32头牛，买了1500斤猪肉，花费过百万。好客爱面子的彝人，常常因为一场丧礼，辛苦好多年，又回到解放前。而前来吊唁送礼的人，也不轻松。阿牛说，他家也是大家族，连宗亲戚多，一年收入的三分之二，用在了婚丧嫁娶的人情送礼上。 资料：由于原始宗教信仰的影响，当地轻生重死观念严重，普遍存在着杀牲祭神(鬼)的习俗，葬礼被视为高于其他一切礼仪的大事，人们互相攀比、往往耗资巨大，甚至为此倾家荡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