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任性过生活

汐止水

夜里突然很想吃一块提拉米苏，奈何最想吃的店子已经关门，只能把念想留到明日。

天气预报说好的阴雨绵绵，偏偏被春光搅了威严，我也乐得迎风骑车的自在。被手机砸伤的脚踝，丝毫不能阻止我奔赴心心念念，哪怕只是一块提拉米苏。但我对它有特别的情愫，一来它的意思是“带我走吧”，二来，我答应过自己，没有人相伴时，自己带自己出走。

通透的小店在暖色的灯光下更显亲切，爵士乐又带来轻松的韵味。方才坐下，温柔的小姐姐已经端来做好的提拉米苏和恰好温度的雪梨茶，那一刻的怡然自在，舒展了嘴角的弧度。

这看似行云流水的任性生活，其实已在光阴里曲曲折折几十载，无论是性格里的怯懦还是原生家庭教育的谦卑，都让骨子里的张扬被封印在规矩二字里，苦苦挣扎。

只是，长到如今的岁数，若再不勇敢做自己，怕此生都要虚度了，眼见光阴付诸东流，却连一瓣落英都没带走，到底辜负了雪月风花，美景良辰。

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害怕，于人于事，甚至于自己。

想起早上读《红楼梦》，说起宝玉，最怕的就是父亲，逼迫他学四书五经考取功名，他生来乖僻，明明是红尘里一汪痴缠，哪里是来世俗宦海浮沉的呢？想起蒋勋老师说，读书时，也有很多害怕，爸爸一罚跪就让他背《正气歌》，里面都是些割头、吐舌的悲惨例子，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岳飞、文天祥，每天回到家都很害怕，妈妈突然说“跪下来我帮你刺字。”

其实，每个时代都有属于自己的害怕，烟烟曾说，还是做学生时最无忧无虑，不用为生活所苦，我却不以为然，看着身边的小侄子看电视吃饭都要被安排，能有多自由呢？我可不想再回到“听人教”的年代，盲从的本质是一种迫害。我骨子里不是个乖孩子，却循规蹈矩太久。

人在壳里呆久了，束缚就演变成安全感，被驯养是失去自我的过程，失去了跋涉的能力，也失去了冒险的精神。在那个青春的年代，纯粹得让人心疼的孤勇，却被庇护成蜷缩在角落的冷漠，才叫可悲。

我还记得《欲望都市》里那句“你不能因为害怕而不做自己，那是真实的你啊。”那些我们以为不能放下的东西，到底是给自己的怯懦找借口，还是在一股脑地美化长久的懒惰？生活最后都是自己选择的，连随波逐流都是一种选择。

没有理所应当的生活，也没有正确无比的选择，一念一世界，你是想活在别人的期许里还是活在自己的生活中？选择意味着承担，比起丢失自己，曲意逢迎得来的虚名，我更喜欢默默无闻地任性生活。再渺小的人，都该有属于自己的伟大。

近来重温《红楼梦》，翻到秦可卿死的章回，说起宁荣两府上上下下都喜欢她，便是贾母也喜欢带着她，到底是因为她乖巧聪明，觉得好用罢了，她要强的性格和低微的家事，想在这漩涡里生存，是思虑过甚才把自己累死的；对比同样管家的王熙凤，嫁给贾琏门当户对，看起来比秦可卿活得畅快，何尝不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贾母对她们的爱，爱的是曲意逢迎，对宝玉的爱，才是心肝宝贝，心尖儿上的肉，所以，宝玉可以乖僻、可以哭闹、可以厮混、可以毫无顾忌做自己。

他人若爱你的面具，你所得荣辱都属于那个面具。你要相信，这世间一定有人爱真实的你，你可以做真实的自己。

不如任性过生活，把岁月握在自己手中，无悔才能无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