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二哥的故事(小说1一3)

田野白云

执笔/田野白云

图片/网络

编辑/风调雨顺

( 一 )

拐二哥名叫王续，我们都是50年代生人，一村的从小玩伴， 他的腿拐是左小腿撑不展，与大腿呈七十度弯，一只左手托在拐腿膝盖上或拄拐杖走路，腰弯的很厉害。他的腿拐，完全是我们在一次玩耍中造成的。

我们都是出生在生育高峰时期的人，一个村有三十多名同龄。六十年代中期，都到了十三、四岁。冬季聚集在生产队闲置了的场院房子中玩耍。两间破落的土木结构房子，少门无窗。伙伴们排号双手抓住门框顶木做打游纤、伸缩臂游戏。二哥那时身体比我们壮实，体重相对大些。轮到他打游纤，破旧的门框断裂，从空中跌落，胯部损伤，当下疼痛难忍，站立不起来。我们一伙前呼后拥连背带抬把他弄回了家，交给了二大爷二大娘。伙伴们人小胆小，只知道事情不好，都快速离开。

二哥的胯骨跌伤，当下失去了行动能力，每天耍被窝，疼的脸色苍白。在缺医少药的年代，二位老人对损伤的程度缺乏了解，只知道以养为主。二哥疼得昏迷说胡话，语不成句，只是断断续续:西边……场院房……二大娘用迷信的头脑分析是村西场院房有骚屁狐狸精作怪二哥，便让二大爷去用火驱逐骚屁狐狸精。二大爷眼窝不好使，用火铲铲了些火盆里的灰火，走到堂屋地顺手朝门头扬去，转身进里屋向二大娘汇报；这回骚屁狐子跑了，我闻到一股燎毛味。其实，是门头间隙堵的一块破羊皮被燎着发出了气味，侥幸心理以为是真正烧着了骚屁狐子。

就这样天复一天，二哥在被窝中窝屈了四个月后从中挣扎出来，已是骨瘦如柴，一条左腿向后七十度弯曲，永远没再伸直。腋窝下多了根拐杖，真真假假三条腿中只有一条好腿。

二哥到十七岁时，完成了小学六年制学业，家里亲戚朋友凑了一笔钱，去北京给他治拐，诊断为胯骨脱臼，需要开刀修复。他一听要剖肌刮骨，毛骨怵然，要家属签字，承担风险系数，简直是一场阎王殿之行。浑身出着一身冷汗从门诊出来，马上与医院拜拜！回家后用治拐的钱买了一辆永久牌自行车，以它为腿。从此，开始了未能预测的人生旅途。

( 二 )

拐二哥从十七岁终止治拐及终止学业，开始参加生产队劳动。年令伴随岁月，历史进入了七十年代末，十几年中，爹娘去世，给他留下了唯一的一处土坯院子和三间破旧土房。力所能及的劳动锻炼赋予了他一副强健的体魄和一双巧妙有力的手。他虽然腿力不支，是一个定型残疾人。但是，二哥国字型的脸盘，浓眉大眼，有些发厚的嘴唇在发笑时露出的两排牙齿匀称而洁白，仍不失一表的英俊面目。谈笑风生、豁亮大度、乐于助人的性格，深受人们的爱护和关照。生产队把他培养成了一名柴油机手，还让他给臭皮匠打下手，利用机会学会了皮匠技术，跟木匠学会了一般木工技术和修风箱专业技术。到八十年代，农村改革实行生产承包责任制，正值集体经济转为家庭经济，庄户人的活计需求量大，他的所学正好派上用场。他先置买了一台爆米花机，走村窜户附带承揽一些小木工活皮匠活及修风箱活计。在周围三十里巡回，二三年功夫，门缝吹喇叭，成了名声在外的拐师傅，孩子们的拐二大。锤子小打得连。每天早出晚归，驮在自行车后边的工具也随着承揽的活计不断地变换。虽说艺多不养人，可是， 在那个年头，一个残疾人自食其力以艺养身腰包不断进钱，是很令人羡慕敬佩的。但是，七十度的拐腿也曾给他带来过尴尬与窘迫，而且是令人啼笑皆非。

( 三 )

　　一天，二哥起早喂好了家养的两只兔子和几只下蛋母鸡，吃过早饭，把木工家具捆绑在自行车上，来到了十里外的二道沟村。昨天他来村里爆米花承揽一项堂屋地做顶棚架子的活。这家男人李强已下地干活，女主人叫巧玲，三十几岁年龄，个不高不矮，相貌平平，很是精干利索，三下五除二把一堆半成品木料放到了他的面前，以及钉子、线绳，都备在了手下。安顿完手下的活，马上又进了院里的小菜园去忙活了。

傍午时分，二哥已把堂屋的大架固定完毕。又钉好了锅台顶上的两根小楞。巧玲和二哥搭好架板，让他上去钉小楞，她开始点火做饭。本来两人可以各干其事，谁料，二哥在架板上钉完两根小楞，刚抬腿挪地儿，那条七十度弯的拐腿一脚踏空，整个人失控。巧玲在灶坑儿刚点着火拉了两下风箱，第三下拉出的风箱杆还没推回去，只听“娘呀”的一声，二哥从天而降，先是“咔嚓”一声砸断了巧玲手里拉出的两根风箱杆，紧接着又把巧玲重重地压在了身下。他的腿拐身量大，灶坑又是不宽敞的三角地形，两人好不容易挣扎起来。巧玲头发上身上沾满了柴火沫、木屑沫。二哥红头涨脸，乱作一团，巧玲更是羞愧难言。两人相对无言，哭笑不得。正当二哥在无奈时伸手要给巧玲拍掉衣服上的脏东西时，巧玲的儿子小柱背着书包突然站在了他们面前:“二大，妈，你们这是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