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忆父亲

可然

<p class="ql-block">  作者:蔡敏</p> <p class="ql-block">三级八一勋章(获得者资历:37年以前参加红军且作战勇敢者可获)</p> <p class="ql-block">三级解放勋章</p> <p class="ql-block">三级独立自由勋章</p> <p class="ql-block">清明,是缅怀的时节</p> <p class="ql-block">.阵阵春风带来了默默地问候,寄托了我们对父亲的无限思念。细细的春雨带着深深地敬意,寄托了我们对父亲的无限缅怀。</p> <p class="ql-block">每当回忆起亲爱的父亲在世时的点点滴滴时,他的音容笑貌就浮现在眼前,仿佛又回到了我端着小板凳坐在他面前听他讲那战争年代中的精彩故事。</p> <p class="ql-block">记忆中,父亲讲的故事当中给我留下无比深刻印象的是1941年在太行军区一分区时的一次遇险经历。</p> <p class="ql-block">  当时的背景是:</p><p class="ql-block"> 1939年冬以来,日军推行“以铁路为柱,公路为链,碉堡为锁”的“囚笼政策”。正太铁路是日军施行这一政策的重要支柱之一,日军在铁路沿线大小城镇、车站和桥梁、隧道附近,均筑有坚固据点,各以数十至数百人的兵力守备,并派装甲火车巡逻。铁路两侧10至15公里的要点,筑有一线外围据点。日军称正太铁路沿线是“不可接近”的地区,用它隔绝八路军总部、第129师活动的太行抗日根据地与晋察冀边区的联系,并以它为依托进攻抗日根据地。</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1940年8月20,我八路军发起了百团大战,在正太、同蒲、平汉、津蒲等铁路交通线发起了总攻击,父亲所属太行军区一分区的部队在井陉至元氏、赞皇及内邱和邯郸邢台一线对敌展开了破袭战,破坏日军通讯线和运输线。父亲率一分区独立侦察营在这一带建立了井陉至元氏交通线,活动的特别频繁,搅的日军坐卧不安。</p> <p class="ql-block">  1940年8月至10月,短短两个多月时间,父亲率部以及动员起来的民兵和群众连续三次成功扒掉正太线中段及东段铁路近600米,,抬走铁轨送至黄崖洞兵工厂造枪造炮,同时还破坏掉数十公里电话线路,为兵工厂送去了急需的黄铜线(溶化后制作子弹底火)。</p> <p class="ql-block">  1941年元旦刚过完,父亲又率部队成功的在正太线上破坏掉铁轨,两次造成日军火车岀轨,严重瘫痪了日军运输线,而其中的一次火车出轨让日军痛彻心肺,这列火车装的是从太原前线回撤的伤兵,准备回撤到石家庄后方基地治疗,车一倾覆后,成百上千的群众冲上去,锄头、糞叉、扁担一阵乱打,全部毙命,而守车的小股日军也被我独立侦察营全歼。这下终于引起了日军华北方面军对这股小部队的高度重视,屡次派兵沿线清剿,但足智多谋的父亲将部队化整为多股小分队,小部队机动灵活,多次从包围圈中有惊无险的突出。</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8px;">当时日本华北方面军对我父亲恨之入骨,敌酋多田峻大将将我父亲所率的太行军区一分区侦查营形容为跳蚤,意为看不见,抓不住,却时不时抓住机会狠叮一口,待发现疼后却不见踪影。针对我父亲部队行动作战特点,日军采取了一,以小股对小股,以骑兵对步兵战术,二,广布眼线,收买变节人员提供我父亲行踪消息,三,悬巨额奖金买我父人头,四,首次针对八路军一营级干部提岀"杀朱拔毛,吃蔡培修肉"的口号,"在这种形势下,我父亲终于中了日军的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为消灭我父亲这支精干灵活的小部队,彻底截断由我父亲建立的由山西井陉至河北元氏这一生死交通线(八路军南下北上均要通过此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日军专们抽调了驻正太铁路沿线及附近地区的独立混成第四旅(驻娘子关)和驻石家庄的第九旅的部分骑兵(200余人)组成了骑兵队扫荡队专们对付我父亲以及他所带领的小股部队,同时对其所建立的井陉元氏交通线进行大肆破坏,烧杀抢掠,制造无人区,无恶不做。</span></p> <p class="ql-block">这是攻击日军井经矿务局时的一张珍贵照片。</p> <p class="ql-block">部队在行军途中过河。</p> <p class="ql-block">  41年的7月,在一次破袭活动中,为确保安全,我父亲亲自带一译电员背电台一部前岀踩线(八路军营级单位配电台实属罕见),黄昏时抵达了交通站(该站距元氏县城六华里地),在不知该村交通站站长已叛敌变节的情况下叫此人安棑住宿,叛徒将他二人安排在村头的突岀部的一个独立的四合院内住下,住下时己是深夜,不久父亲发现怎么院内沒有房东,当即警觉起来,叫译电员不许睡,检查武器及电台,随时准备转移,但为时已晩,从元氏县赶来的一股日军和伪军已将他们里外三层地团团包围,来的日军正是那支骑兵扫荡队,约有100余骑,另外还有骑自行车的伪军20余人。</p> <p class="ql-block">  当父亲发现在开阔地被日伪军围在一个不大的院落时沒有惊慌失措,他透过夜色仔细观察敌情,发现房顶已有十余人,三道墙上也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敌人,正门是两挺机枪正对着我父亲住房的门,可以说为活捉或打死我父亲敌人是里外三层围着,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我父亲的过人胆量及大智大勇显现岀来了,他先叫译电员将电台藏在老百姓睡觉的土炕的炕洞中,设了一个机关放上两枚手榴弹,再将密码藏在房顶鬼子脚下的苇席里。然后二人分配弹药,每人留一枚手榴弹,余下的8枚手榴弹,捆成两梱,用一块包袱布装上大量的坑灰和锅烟灰然后将手榴弹裝入其中,然后将突围计划和路线对译电员作了交待。</p> <p class="ql-block">这是父亲和他的警卫员一起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  这时墙外伪军开始劝降,四周墙上也挿上点燃的火把,整个小园一片通亮,这时我父亲开口了,要投降可以,但要谈条件,而且只和军官谈,一阵沉寂后,门外进来七八个鬼子,其中佩刀的就有4个,他们自持人多枪多,认为抓住我父亲是十拿九稳的事,但他<u>们</u>根本不知道他们面临的对手是什么样的对手,叽叽喳喳一阵,我父亲有一搭沒一搭的应对着,一会,我父亲说先交电台行不?鬼子军官说行,门一开扔岀了一个包,瞬间,八枚手榴弹混着装在布袋内的大量锅烟灰随着一声巨响,院子里烟雾弥漫挡住了鬼子视线,父亲当机立断带着译电员冲到院里,鬼子已经到下了四五个,其余的鬼子因院内有鬼子军官和烟雾太浓遮住视线而不敢贸然开枪,父亲和译电员双手持枪左右开弓,几步就追上院内往外逃的鬼子,裹在一起随着一阵混乱,父亲他们俩人踩着门口鬼子机枪射手背上三窜两窜就窜进庄稼地---------一望无际的青纱帐里不见了踪影,鬼子惊慌之余迅速收拢部队尾随追击,那里还追得上,他们的马全放在村庄的另一方向,据说是为防马蹄声惊动父亲。当晩摆脱日伪军后,父亲又潜回村庄取回了电台和密码,然后返回了部队。</p><p class="ql-block"> 过了三天,从石家庄传来内线情报,在里仁庄村的那个院子里,那晚上当场炸死5名鬼子和一名翻译官,炸死的鬼子里面有一个少佐(少校衔)两名尉官,两名军曹(士官长),而负责此次行动带队的日军中佐受伤送回石家庄治疗时因气愤懊悔和不甘心而采取自我了断切腹自杀。</p><p class="ql-block"> 从此次伤亡的日军军官之多,可见日军驻华北方面军想要抓住或打死我父亲的心情有多么急迫!</p> <p class="ql-block">缴获的战利品和鬼子的军马,这些军马在华北平原上是对父亲最大的威胁!</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这次遇险后,父亲对交通线沿线7个站站长再次进行了严格的审查,至于那名叛敌的站长,父亲组织了除奸队于半年后在赞皇县将其处决于姘头家中。</span></p> <p class="ql-block">秦基伟(开国中将),时任太行军区一分区司令员,历经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历任云南军区副司令员,昆明军区副司令员,成都军区司令员,北京军区司令员,国务委员兼国防部长等职,是父亲的直接领导。</p><p class="ql-block"> 而我父亲时任太行军区一分区情报科副科长兼独立侦察营营长,同时还兼任着井陉元氏交通线的交通队队长。</p> <p class="ql-block">陈明义,开国少将,父亲的入党介绍人,时任太行军区司令部作战科科长,曾任西藏军区副司令员,成都军区副司令员。</p> <p class="ql-block">  太行军区一分区司令部所在地。</p><p class="ql-block"> 在这个民居大院里,曾发生过许多令人棒腹大笑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一次任务后,父亲决定犒劳下自已,于是便用积攒了大半年的津贴,几个小钱向老乡买了一只鸡,连锅都是找老乡借的,回到院子后,悄悄的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支起锅,一边烧水,一边杀鸡,不一会收拾停当,鸡入锅内,望着咕嘟咕嘟开着的汤,父亲饥肠辘辘,正准备把鸡捞出来享用,不料秦司令有急事找他去了解敌情,父亲用一排苇草将锅遮挡住,然后一步一回头满心不情愿的去秦司令那里汇报工作,待汇报完毕后,父亲火急火燎的去藏锅处准备吃鸡,走拢一看,傻了眼,鸡被吃了,连汤都沒有给他留一口,父亲急了,一下跳到院子里大喊大叫,谁偷了我的鸡?谁偷了我的鸡,满司令部的人都不说话,一会秦司令说道“你胆子才大哟,谁充许你在司令部院子里养鸡”,我父亲端着空锅说,是他饨的鸡,被人偷吃了,汤都不给留一口,秦司令员笑着说,不会吧,这是我的司令部,门口双岗站着,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进我的司令部里偷鸡,查岀来一定严办!“咳咳”,一旁站起来了陈明义,(时任太行军区作战科科长,解放后任西藏军区副司令员,后任成都军区副司令员,开国少将,是我父亲的入党介绍人,也是父亲的老领导,从红军时期始就是父亲的直接领导,),他笑着对我父亲说,你小子一回司令部就贼头贼脑的藏着掖着地往角落里跑,我一看就有敌情,你去秦司令员那里待了那么久,我们担心鸡和汤变味,就帮你把它一锅端了,省的你回来还要费时费力消灭它,这样吧,多少钱?我赔你,你再去买只鸡回来,行不行?父亲一看是他的老领导,老大哥吃的鸡反到不好意思了,他说,算了,谁吃都是吃,只要不是鬼子吃就好,不过我的鸡也不能白吃,我用我的撸子換你的那只勃郎令,看到陈明义不愿意,这时秦司令员发话了,“陈明义,你竟敢在我的司令部里偷鸡,我就不罚你了,但枪必须換”,就这样,我父亲得到了这只勃朗令,这枪跟随我父亲多年,见证了他和秦基伟司令员,陈明义司令员之间的情谊。</p> <p class="ql-block">在这张由太行军区下达的命令中,左下方写有黄镇伯伯的名字,当年他的未婚妻朱琳阿姨就是由父亲亲自带队护送从敌占区穿越7道封锁线送至一分区与黄伯伯完婚的,父亲回忆说,秦司令员亲自给他下的命令,要父亲毫发无损地将朱阿姨安全送到一分区,父亲当时带了一个排,昼伏夜行,用了5天才将朱阿姨安全送到分区,由于有女同志随队,父亲说过难度有点大,部队行动较为缓慢,当时最担心的就是怕走漏风声,被敌人发现,所幸还是顺利的完成了护送任务,受到秦司令员的口头表杨,父亲很开心,后来还收到黄伯伯朱阿姨给父亲捎带的红枣和花生以表他们夫妻俩对父亲的谢意。(黄镇伯伯后来担任首任驻美大使和共和国的文化部部长)</p> <p class="ql-block">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p> <p class="ql-block">父亲和母亲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父亲多年后在回忆起这段经历时曾缓缓地对我说道,当年在发现被围时,他和译电员已作好必死的思想准备,用于自杀的手榴弹就卡在皮带上,盖已揭开,拉线吊在外面,只要冲不岀去必拉响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p><p class="ql-block"> 每每讲到此段经历时,父亲脸上充满了慈祥的笑意,往往会摸着我的光头说道,当年幸好冲了岀去,要不就不会有你了。</p><p class="ql-block"> 以后,我们哥三个都踏上了从军的路,穿上了六五式军装,成为了一名共和国的军人,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都已经是退休老人了,但不管怎样,父亲的战斗故事始终激励着我们,让我们不忘初心,记得来时的路,永远跟着党走!</p> <p class="ql-block">父亲和哥哥的留影。大哥63年从军事院校毕业后首授少尉军衔,这是授衔后和父亲一起合影。</p> <p class="ql-block">我就是一身六五式军装一直穿到退伍。</p> <p class="ql-block">文中部分图片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