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圃～城市山林（世界文化遗产）

龙腾愉悦

园林的建筑风格往往体现了其主人的抱负和心性品格

苏州城西阊门内有一条寻常的巷陌，名为文衙弄。弄堂之中，有一座跻身世界遗产的著名园林，就是艺圃。

再题姜氏艺圃 [清]汪 琬

隔断城西市语哗，幽栖绝似野人家。

屋头枣结离离实，池面蓣浮艳艳花。

棐几只摊淳化贴，雪瓯频试敬亭茶。

与君企脚挥谈麈，杨柳阴中日渐斜。

艺圃虽然园子不大，但历代主人都不是粗浅之辈，全都是有内涵，重气节的文人雅士。

艺圃始建于明嘉靖年间，是苏州园林中以园主盛名而著称的园子，历经三位主人，时人称为：袁祖庚之高蹈、文震孟之刚方、姜埰之贞毅，皆是彪炳史册的人物。

第二任主人是文震孟，文家素来家风淳古，冠冕吴中，文震孟曾祖便是大名鼎鼎的文徵明。

文震 孟，进士及弟，秉公为政，廉洁自律，在东林党与阉党的斗争中，与弟弟文震亨始终不屈不挠地站在东林党人一边，受到朝野正义人士的拥戴。

文震孟购得艺圃时，取名为药圃，后 姜埰之子改名 艺圃。药在楚辞中与芷、兰同义，清幽高洁，有避世脱俗之意。

文震孟因为两次直言相谏而获罪，于崇祯九年罢官回苏，当年秋天逝世于药圃。

艺圃的门脸和一般民宅无异，面阔三间，中间是通廊过道，谁也不知道内中乾坤将会如何奇妙。

曲径通幽，先抑后扬。小径两边的白墙主导视线，墙上开花窗，墙边植藤蔓。花开的时节，会有袅娜的鲜花盛开，为朴素的园景增添一抹亮色。

内有世纶堂， 堂前矩形天井，面阔三间，前有通廊，正面皆施长窗， 前檐廊轩，梁下两侧施梁垫。

太师壁上悬匾：世纶堂，为 文震亨所起。明朝时，文氏父子或祖孙相继在中书省任职，被称为世掌丝纶。堂名世纶，彰显了文家特色。

文震亨，震孟之弟，崇祯初为中书舍人，给事武英殿，遭到奸臣排挤，辞官退隐。文震亨虽在园中生活的精致而自由，却仍担忧明朝命运，当李自成的农民起义军四处而起时，头发花白的文震亨决定再度出仕，为国家做该有的担当。

明亡，清军攻占江南，颁布剃发令，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文震亨言：我保一发，下觐宗祖，见曹无堕先志。

投水后被家人救起，但自杀之心不死，绝食六日而亡！留下一本《长物志》和艺圃得以流传！

艺圃保存了明代园林的风格、布局和造园手法，以简练疏朗、自然质朴取胜，构筑精巧，园景幽致，可称明代住宅园林中的佳作，且为文震孟等名人故居所在，故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

2000年11月，艺圃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2006年5月25日，艺圃被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公布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明嘉靖年间（1541年），艺圃始建，初为明代学宪袁祖庚所建，名“醉颖堂”。

明万历末年，文震孟入主醉颖堂改名为“药圃”。

清初顺治十七年（1660年），山东莱阳人姜埰购得，改称“颐圃”，又名敬亭山房，后又称“艺圃”。

清道光十九年（1839年），商人胡寿康、张如松为创建丝绸同业会馆而购此园，称会馆为“七襄公所”。

艺圃前为住宅区。宅西为园林，面积为3000余平方米。住宅区前后厅之间均有院落，以砖雕门楼贯通。

大门朝东，经曲折的长巷可达前厅世伦堂，由此西行人网。园以水池为中心

池水东南及西南两角各有水湾伸出，水口之上各架有形制不同的石板桥一座。

池北以建筑为主，主要厅堂为博雅堂、延光阁等，堂前有小院，院中设有湖石花台，临池而筑5开间水榭。池水于亭东南处汇为小池，池面架以石板桥，桥面微拱，为其他园所少见。

一路人洞盘折登山至六角亭。另一路沿池岸高低起伏的石径西行，过曲桥至网洞门内小院，此为园中最僻静的一区。

兹峰洵云奇，本自太湖选。

位置小山间，亭亭似孤献。

何人旧题名，遗墨蚀苍藓。

院中小池与大池相通，占地面积约为600多平方米，布局主要以聚为主，仅在东南角与西南角各伸出水湾1处，各架有石板桥1座，池南以山景为主，临池则以湖石叠成绝壁和石径。

艺圃，园景开朗，风格质朴，既多变化又较自然，故而水面显得开阔流动，绝无拥塞局促之感。艺圃，池水、石径、绝壁相结合的手法，取法自然而又力求超越自然，是明末清初苏州一带造园家常用的叠山理水方式。

从山水布局，亭台开间到一石一木的细部处理无不透析出古朴典雅的风格特征，以凝练的手法，勾勒出造园的基本理念。

艺圃西南角布置数座小庭园以为辅景，造园者根据小园的特点，营造一方山色空朦、水波浩渺、林泉深壑、亭榭虚凌的园林艺术景观，以取得“纳千顷之汪洋，收四时之烂漫”的效果。此园的住宅部分直接临水，与园林相交融。

临水的水阁为住宅的一部分，水阁与两侧附房，形成了水池的北岸线，岸线平直开阔，略显单调，有利于从建筑内部感受对面的画境。

七襄公所：它是明代嘉靖年间袁祖庚所建，后为明代才子文徵明的曾孙文震孟所有，到了清初又归名士姜埰，成为一所三代名贤的文人园林。道光十九年，苏州丝织业从当时园主吴氏手中购得此园，以织女织七襄（七色）之意，称之为七襄公所，为纺织行业集会、办公之用。

世伦堂：穿过“刚健中正”门，便来到世纶堂。 “世纶”取意于《晋书》“兄亮以名德流训，冰以雅素吹风——为世纶所重。”世纶堂是艺圃的前厅，用于接待来客。

东莱草堂：博雅堂东面还有一个厅堂，名为“东莱草堂”，这也是艺圃的主堂。艺圃主人姜采的故乡在山东莱阳，他后来侨寓吴门，为了不忘其本，故给这座艺圃的主体建筑之一起名“东莱草堂”。

延光阁：延光阁为茶室，室内挂有大理石挂屏四块。响月廊东为水池，水池北面就是延光阁。此阁为苏州园林中最大的水阁，挑临、横跨整个水面，别具风格，犹如航行在水上的一艘游船。此地是艺圃品茶观景的好地方。

博雅堂：位于延光阁北，是艺圃的主厅。此堂又名“念祖堂”，亦寓不忘亡明之意。厅屋五开间，宏敞质朴，陈设古朴典雅，当年是园主人会见宾客，谈古论今，吟诗弄墨之所在。堂的月梁上有明代的山雾云雕，四只步柱脚下埋有复盆，上加扁圆木鼓，柱上均装饰纱帽，故又俗称“纱帽厅”。

博雅堂其木结构为明代遗物，堂内陈列现代苏州书画家的书画、对联等。

旸谷书堂：原为艺圃主人姜埰之子安节的讲学之地。旸谷书堂意思是说，这里是太阳初升处的书屋，充满了阳光。旸——太阳升起，旸谷——神话传说日出之处；孔传中说：“暘，明也。日出於谷而天下明，故称暘谷”。

《尚书·尧典》中记有“分命羲仲，宅隅夷日崵谷。寅宾出日，平秩东作”。说得是“尧”命“羲仲”居于嵎夷，又称旸谷，以观察日出，指导春耕步骤和进程。

餺飥斋：在东莱草堂东面，是一书房。“餺飥”为古代的一种面食，园主将书房取名为“餺飥斋”，寓意要象一日三餐一样坚持看书，不断吸取精神营养。

响月廊：响月廊面池傍山，长约15米。池边香樟、紫薇、箬竹、芝麻花以及漏窗内的芭蕉、腊梅、慈孝竹等。

回廊何窈窕，所忻夜景清。

澹澹露华积，迢迢汉影横。

渐见高梧木，徘徊圜魄明。

北出香草居，水池西侧是一长廊，名曰“响月廊”。此廊沟通南北景区，本是姜氏园之西廊。“响”通“向”，“响月”即对月之向往。此廊斜对园东之旸谷书堂。旸谷为日出前隐伏之处，向月则月尚未出，日月相加为“明”。 姜采生活在明末清初，有人认为艺圃当时对东、西二处建筑之命名，寄托着园主人对明王朝的向往。“响”假借“向”，实为掩人耳目。可见苏州园林之文化内涵何等深邃。

南斋：在浴鸥庭院里有一书斋名为“南斋”是指园子最南端的书斋，有三开间阔，原为姜氏次子实节读书处。室内陈设书房布置，墙上挂着一幅山居图，十分清幽。有诗日：“僻处西南静不哗，宜书宜画竞相夸。妍荣枝叶窗前绿，一片秋声入影斜。”

香草居：这里在旧时是姜埰次子姜实节的私塾之处。因此房屋前小院种植有香草，故取名香草居。《南都赋》说：“其香草则有薜荔蕙若，薇芜荪，暗暧蓊蔚，含芬吐芳。”（作者东汉张衡，就是那个制造出浑天仪、地动仪、指南车的中国古代大科学家）。文中说得“薜荔”、“蕙草”、“杜若”、“薇芜”、“荪”、“苌楚”都是香草植物，这些植物虽然昏暗不明亮艳丽，但生长茂盛，蕴藏芬芳，满院飘香。

光风被兰杜，幽艳森然发。

不知欲遗谁，美人勤采折。

芳岁每易阑，恒忧萧艾夺。

鹤柴：也叫“鹤砦”，旧时园主养鹤之所。砦通柴，指栅栏、篱落。鹤，闲逸高雅，超俗不凡。如：鹤发松姿、闲云野鹤、闲云野鹤来形容人虽老犹健、生活闲散、脱离世事、无拘无束、来去自如。

王士祯《艺圃杂咏·鹤柴》：“长身两君子，宛与孤松映。三叠素琴张，一声远山静。嘹唳月明时，风前杂清听。” 好像那些隐居的高人都喜欢以鹤自居。

长身两君子，宛与孤身映。

三叠素琴张，一声远山静。

嘹唳月明时，风泉杂清听。

朝爽亭：思嗜轩以西、水池以南为一假山，山顶上有一亭，名“朝爽亭”。

祟台面吴山，山色喜无恙。

朝爽与夕霏，氤氲非一状。

想见拄笏时，心在飞鸟上。

乳鱼亭：乳鱼亭位于艺圃东南部，西临水池。乳鱼亭是苏州园林中的明代遗构的亭子。亭为方形攒尖顶，高3.05米，边长3.32米。

其木构部分相当奇特，亭中有八柱十二斗拱，在转角斗拱间，又置有四十五度角的月梁，天花板又以四个散斗承托。

亭东南水湾上架一明代平弧形三跨石梁桥，名乳鱼桥。

幽人知鱼乐，为复知鱼汁。

策策与堂堂，宛有江湖意。

时逐落花来，更向空明逝。

爱莲窝：爱莲窝取自宋人周敦颐《爱莲说》，位于旸谷书屋以南，该建筑与旸谷书屋一起同是姜埰长子安节读书讲学之所。爱莲表现了园主出污泥而不染的情操，在当时就是不与满清同流合污。姜埰的二子安节、实节终生隐居没有出仕，诚因为此。

思嗜轩：为水池东岸依园墙而筑的小室，是姜采的儿子姜实节为怀念父亲而建的。“思嗜轩”的意思就是“思念先父嗜好红枣之轩”。

浴鸥庭院：下假山向西进入一小院，这就是浴鸥庭院。该院位于艺圃的西南，院中有小池，名为“浴鸥池”，池上铺以石条权当小桥。池南有低矮的湖石花坛，上植柿、枫等树，西南角用竹掩去墙壁，别具天然情趣。庭院北有月亮圆门与主园其它景区相通，圆门上题有“浴鸥”二字。庭院西有一圆门，称“芹庐”。

浴鸥小池：位于艺圃院门，院中散置湖石花木。

积泉徵不流，白鸟泛空阔。

渺渺蓣蓼中，数点明如雪；

更有两鸳鸯，飞来共成列。

东莱草堂前有一门楼，连接世伦堂，门楼上刻有“刚健中正”四个大字，意即艺圃主人自忖的“刚强、雄健、正直、忠直”。

斗转星移，阅尽人间浮华与苍凉的艺圃，花草不语、波澜不兴，像一位睿智的长者，静守着一茬茬光阴，等待有缘的你去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