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和轮回

侍郎神韵

遗憾和轮回

作者：李自立

筑路工的一年四季，轮回周转，就是开工、竣工、进场、转场。每年春季收工，等到冰封大地开始冬休放假，施工中间没有节假日。由于上述原因，所以公路工人到了冬休期间，才有空闲陪父母家人和孩子一起团聚。

冬休期间，父亲旧病复发住院治疗，紧接着就是传统新春佳节，所以外出旅行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今年开春，且趁工作没有消息，西安古城想陪父亲好好聊聊天，陪他老人家好好转转看看。所以，今春才有古城游玩之行。

记得陪父亲第一次逛古城都市，是在2000年冬天。当时父亲到武警医院看病，给父亲看完病，和弟弟陪父亲在钟鼓楼广场转了一圈，因为当时经济并不宽裕，所以没有陪他登上钟鼓楼去欣赏古城风貌。仅父子三人围绕钟楼转了一圈，以钟鼓楼为背景拍照留念。

时间如白驹过隙，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掐指头算算，已经二十个年头过去了。

明知父亲患哮喘病，患腰椎键盘突出等十多种疾病，但是仍然想试探着去做父亲的思想工作，想让他出去走走，锻炼一下自己身体，顺便看看外面外面世界。

开始说给父亲听，父亲说啥都不想出去，只是一味地摇头拒绝，给我讲他腿疼气喘的原因理由。

为了打动父亲，告诉他出去逛的时间很充足，我会耐心地陪他玩整一天。又告诉父亲，西安现在变化很大地铁有了，市内出行很方便。且父亲没乘坐过火车地铁高铁之类交通工具，我也想带他去体验一下。

待舌干口燥处，总算说服了父亲，攻破了他的固执思想。父亲答应我一起去游大唐芙蓉园。于是抓紧做准备事宜，吃完早饭后立即动身启程。

从弟弟住的楼盘坐电梯下楼，然后走出小区，不到500米的距离，父亲整整用了一个小时，我耐着性子只能鼓励，不然前功尽弃。踏出大门扶父亲爬上电动摩的五分钟总算到了地铁站口。

下楼梯到进站口二百米，父亲不但犹豫了且用了近四十分钟。摸索了一下父亲的行路规律，基本上每往前走二十米，则必须休息十分钟，不然气喘胸闷心慌。因此，千万急不得，排除万难，终于我和父亲上了地铁。

今天能把父亲哄出来坐上地铁玩，当然心里特别高兴，这也算是自己常年不能陪伴父亲的一种赎罪，地铁行进途中，一边照顾一边给父亲介绍地铁的优点好处及其运输特征。

不大会功夫，地铁到达北大街站口该换乘了，搀扶父亲下车。下车后父亲要上厕所，陪着他找见厕所方便，就这小小的一番折腾，父亲又需要休息，再次回到条椅上静坐缓神。

这次缓神时间特长，父亲缓神的过程，他的眼睛紧盯着上楼的电梯看了几遍，回过神告诉我：“我不去了，带我回家吧！这种长路行动，我真折腾不动了”父亲的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又充满了一种悲凉。我顺口说：我把车票买到大唐芙蓉园”父亲不加思索地告诉我：“人生谁不花几个冤枉钱，回吧”。我不敢再吱声，只好陪父亲从原路返回。

此时此刻的内心里，五味杂陈，有种说不出的那种鼻酸。当年父亲年轻时，行动方便走路如风，儿子却没钱没时间陪他游祖国的名山大川。如今儿子虽然觉得自己可以负担这些费用，而父亲，却不能自如地行动，腿脚不方便，咳嗽又气喘，父亲真了老了……

父亲蹒跚地行走在前边，在后头望着父亲缓慢的背影，却没能收住自己的眼泪，心里难过极了，所有的内心崩溃，不敢让他看见，擦掉湿润的眼睑，赶紧追赶上去。此时的内心啊，排山倒海，揪心的疼痛，谁人又能理解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返回途中的车上，和父亲一路无语，既然返回，时间则不必刻意，因此由着父亲自己随意行走。走出地铁站口，父亲让我叫车回家，我劝父亲道：“既然不到远处去，就在社区门口晒晒春天的太阳吧，反正回家也没啥事情”这次父亲没有执意。他回道：“也好，让我蹲到路旁再缓缓”

就这样，父亲顺势蹲在路边的道沿旁边，一边观看社区的那些老年人练字、丟方、下象棋。一边路旁休息缓神。看着父亲腿疼气喘吁吁的表情，心里难受，又有说不出几分难过，父亲蹲在路旁石墩前，除过自己的儿子，他的眼神很茫然，他已经老而无助。

此时此刻，坐在街边花园的条凳上一直在思索，二十前和二十年后的父亲，他好像换了一个人。

他从此再也不能独自一人出门逛街，内心的情，将恰似于母亲去世后我的想法。这件事将成为人生的遗憾，这种遗憾将让我遗憾而又自责。遗憾自己没有尽到做儿女的义务，又暗地自责自己的无能。如果自己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如果有能力买车有能力开车，那我还有机会开车拉着父亲去出门游玩，遗憾我此生从不喜欢把玩机械之类。

此时又能说什么呢？或许这就是的轮回吧，儿子强大了，而父亲却真的老了。

问题又反回来思索，假如父亲一直保持年轻，那么我将比父亲更年轻，我的儿子将比我更年轻。此时，那么我的孙子呢，又怎么能长大呢？

轮回无情，力难回天，“孔子行，闻哭声甚悲。孔子曰：“驱，驱，前有贤者。"至，则皋鱼也，被褐拥镰，哭于道傍。孔子辟车与言曰：“子非有丧，何哭之悲也?皋鱼曰：“吾失之三矣，少而学，游诸侯，以后吾亲，失之一也；高尚吾志，闲吾事君，失之二也；与友厚而

绝之，失之三也。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目录也。往而不可追者，年也；去而不可见者，亲也。吾请从此辞辞矣。“立槁而死。

孔子曰：“弟子诫之，足以识矣。”于是门人辞归而养亲者十有三人。”

风树之悲，丧亲之痛，待亲之道，我当学古贤皋鱼了！

2021年3月27日于交通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