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苑闲事录（四）【王鹤斌中篇】

三人行

　　夏日，午后的太阳炙热的烧烤大地，路上行人稀少，连熏风也躲起来了。

王鹤斌站在窗下发呆。此时，大部分老师都去上课，语文组就剩下我俩。开始我并没在意，过了一会儿，他依然兀立不动，我便喊了一声：“鹤斌，你干嘛呢？”他没有回答，好像没听到。我走过去，拍他肩膀，说：“你看什么呢？”他扭回头，说：“西双版纳。”我懵了，“什么，什么？什么版纳？”“就是云南的西双版纳。”他看我满脸的疑惑，忙解释说：“你看咱们这里闷热、干燥，西双版纳可是四季如春啊。”我盯住他的脸，不知他哪根神经出了毛病，你在密山，扯什么西双版纳？

　　有一天，不知由什么话题引出了少数民族。王鹤斌十分认真地说：你们知道傣族吗？他们居住在云南的西双版纳。随后，又补充一句：单立人个“泰”念“歹”不念“泰”。众人愣愣地看着他。

后来，在他的办公桌上看到几页看不懂的符号，他说，那是傣族文字。

我当时的第一感觉是莫名其妙。这个王鹤斌，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一会儿西双版纳一会儿傣族，这会儿又摆弄起傣族文字，学傣语有用吗？你能去西双版纳吗？别说是遥远的西双版纳，就是去牡丹江、哈尔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呀。密山到哈尔滨有500多公里，火车硬卧是10元，光车票往返就20元，从哈尔滨到昆明可是4000多公里，再到西双版纳呢？西双版纳恐怕有十来个哈尔滨远吧？你什么时候能攒够这笔钱？就算你有这笔钱了，时间呢？一瞬间，在我脑海里闪出这么多问题，最后归结一句话：王鹤斌呀，你太幼稚啦，太异想天开啦，太不靠谱啦！

其实，王鹤斌并不像我想的那样，他学习傣文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这是实现他宏伟蓝图的第一步。

他的宏伟蓝图是什么？到西双版纳工作，和傣族人民一起生活！

太不可思议啦！那年月，党教育我们做一颗螺丝钉，拧在哪里就在哪里闪闪发光。我就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密山，尽管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精彩的地方能要我吗？

王鹤斌除了说过傣族、西双版纳、露出傣族文字，再就偃旗息鼓，无声无息。大家也就忘记这件事了。

　　这期间有两件事让我不能忘怀：

一是1965年哈尔滨师范学院党委书记、院长杜若牧来密山调研顺便看望毕业生，临行前与大家合影，王鹤斌看我不在，急得他到处找，最后在新华书店碰到我，拉着我往学校跑，总算在合影前赶到了。

二是1965年7月我被排挤，离开密山一中前，他倡议语文组老师欢送我和于德坤“荣转”并合影留念。王鹤斌的热心肠感动了我，每当我看到这两张照片，眼睛就离不开王鹤斌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

1965年哈尔滨师范学院院长杜若牧到密山县调研，与历届毕业生合影。

前排左起：2.廉维才 4.王健（文教科长） 5.杜若牧 6.宋中英（密中校长）

中排左起：2.金昌寿 5.刘信波 6.郭成福 8.栾经会 10.李荣芳

后排左起：1.朱万福 2.高文铎 4.孙盛发 5.乔士新 6.王鹤斌

前排左起：邹跃清、郝续芝（校长）高文铎、于德坤、祁静波、徐健

后排左起：吴淑庄、何静心、郭桂英、王鹤斌、杨朝元、刘信波、陈宝祥

　　就在大家都淡忘了傣族、西双版纳的时候，王鹤斌却人不知鬼不觉地行动起来。他绕开了学校、教育局，直接给州长写信。信中，他谈到对傣族人民的景仰，对西双版纳这片神奇土地的向往，并且介绍了个人简历，表示愿意终生从事汉族和傣族文化交流的使者，结尾还用傣族文字写了一句祝语。

　　州长被打动了。那时，西双版纳教育落后，经济也不发达，就连州府所在地景洪县也不比内地一个县城大多少。在政府、商业、医疗、教育系统工作的汉族人也不多，当地人口以傣族、哈尼族、拉祜族、布朗族、瑶族等少数民族为主，占总人口70%以上，更由于地域闭塞，交通不便，游人很少。州长看到这封信，觉得一个汉族大学生这么热爱傣族人民，这么喜欢西双版纳，并且还懂傣语，于是就批转给教育局办理调转事宜。

1966年，王鹤斌接到西双版纳商调函，欣喜万分。但一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除了“革命”，一切都停止了，工厂停工，学校停课，调转工作无从谈起无人过问无人办理。王鹤斌在手书的《自传》中，写到这里用了一个词“万念俱灰”。

　　从“万念俱灰”到重新“燃起希望”，王鹤斌整整走过了20个年头。

大约是1983年，有了去云南公出的机会。他在办完公事后，兴冲冲坐上从昆明开往西双版纳的长途汽车，脑海里，不断出现野象、雨林、竹楼、泼水节······的幻觉。

　　那时，从昆明到西双版纳的长途汽车要30多个小时，虽然一路风光，但也一路惊险。王鹤斌曾绘声绘色对我说：拂晓，我们的汽车启程了，走着走着，就进入云蒸霞蔚的山区，被抛在后面的汽车让云雾给吞噬了，露出一点轮廓好像一艘米色的气垫船漂浮在山腰。车上的同伴惊喜地喊道：看！我们上天喽，云彩就在我们脚下。这时，透过阳光往山谷一看，唉呀妈呀，那是万丈深渊呀！汽车缓缓爬行，一会儿盘旋而上，一会儿急转直下，车轮贴着盘山路边行驶，稍有偏离掉到沟底就是车毁人亡。我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不是玩命吗？再来可不敢坐汽车了。

几年后，王鹤斌再来西双版纳真的没有坐汽车。1991年4月10日15 时，他乘坐的波音737民航客机在西双版纳机场平稳降落。

　　这一次是接到州政府邀请参加泼水节活动。他从大庆坐火车到昆明，从昆明到西双版纳乘飞机只用了40 分钟。由于是州政府接待，接触了上至州长下到傣族黎民百姓，游览了著名景区，拜谒寺庙，走访村寨。回来后，写了一篇13000字的游记，刊登在1992年5期《岁月》文学月刊上，随后被《旅游》杂志转载。

　　1991年至今整整过去了30年，让我们透过《神奇·美丽·富饶的西双版纳》这篇游记，看一看30年前在王鹤斌笔下的西双版纳。

　　游记开篇告诉读者也回答了我的疑惑；他为什么在40多年前，如果再加上游记发表后这30年 那就是70年前就憧憬着这个神奇的地方？原来：

　　“我在孩提时代，就常常听大人讲：西双版纳是百万大象繁衍的地方；西双版纳是草的森林，树的海洋，花的胜地，鸟的故乡；西双版纳是绿色宝石——植物王国；西双版纳是祖国西南边陲的天然动物园······一句话：西双版纳是一个神奇，美丽，富饶令人向往的地方。”

　　橄榄坝

随后，他揭开了这个有5000余种的“植物王国”的“面纱”；

　　“在西双版纳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三十多米高的椰子树，亭亭玉立，高指蓝天，要想看到它的顶端，就必须把脑袋仰到脖子后边去。挺拔苍劲的油棕树，号称‘世界油王’。妩媚苗条的槟榔树，宛如傣家少女招人喜欢。敦实雄浑的青棕树，疑似钢筋水泥修成，在树冠和树干的衔接处，垂下来一串串一束束长长的青豆链条，好像妇女佩戴的金色项链，犹如挂在和尚胸前的黄色念珠。这些只有在南国才能生长的树木，酷似坚强的绿色卫士，一排排、一行行耸立在自治州首府景洪大街的两旁。

这里一年四季，任何一天都可以种植香蕉、菠萝、西瓜、玉米、水稻、 西 红柿。茄子和辣椒都是多年生的树，都长成两三米高，成年累月结果。蓖麻长成四五米 高，能活十多年。黄瓜，每个都长得像北方的小冬瓜。竹笋比犀牛角还大。水稻，一年三次成熟，难怪人们称西双版纳 为‘西南谷仓’啊。”

　　王鹤斌在描述了西双版纳五千余种中的几十种植物后，又提到了在北方很难见到的动物，例如：孔雀、大象、金钱豹、穿山甲、长臂猿、灰叶猴······他在叙述野象谷见到的大象后，还记录了游览橄榄坝、孔雀湖、原始森林公园、曼飞龙笋塔······

孔雀湖

　　这里，有趣的是他在有意无意中给我们留下了九十年代初西双版纳的物价，让我们能与今天做一个比较：

　　“我要神秘地告诉你：西双版纳的菠萝2角钱1公斤，1个菠萝有3公斤重是很平常的。香蕉3角1公斤。西瓜只有几分钱1公斤。像篮球一样的椰子，1元钱能买2个。芒果、荔枝1元钱1公斤。大杨桃2分钱1个。在西双版纳旅游，每天吃不多少饭，便宜的水果和土特产就把你撑饱了。”

游记最后写道：

　　“我们在西双版纳的日日夜夜，是终生难忘的日日夜夜。四月二十五日，我们告别了州长召存信、州政协副主席征鹏，带着西双版纳各族人民的深情厚谊，踏上开往瑞丽，芒市，大理方向的长途汽车······”

　　王鹤斌转到大庆特别是在警察学校期间，年年都有公出机会，但是，他很少借公出游山玩水。他的兴趣不在名山大川和名胜古迹，探亲访友是他最大的欣慰。

他到上海特意绕道去苏州看望陈熙炎、谢群扬（原密山县人民医院主治医师）夫妻，回来告诉我，陈熙炎家住虎哨堂**号；他到昆明特意去曲靖看望邹跃清，回来告诉我，他白跑一趟曲靖，在公安局查到邹跃清已调回昆明，返回昆明又去公安局查到邹跃清在重机厂中学工作，家住黑龙潭金凤桥**栋*单元*楼*号······

后来，我就按他说的在苏州见到陈熙炎、谢群扬夫妻，并多年保持联系，直到2008年4月18日陈熙炎逝世。那一天，我乘北京至上海的特快，经过苏州时，右眼皮突然不住地抖动。也在昆明见到邹跃清，那是个星期天，她与丈夫陈克迅（原密山县林业科干部）出门迎接，包饺子款待我。王鹤斌寻人的办法是到当地公安局卡片科（不知现在叫什么科？）登记找人，一找一个准。我也学他的办法，在大学同学毕业40周年之际，通过苏州、沈阳、抚顺、烟台等八、九个地方公安局找到失联多年的同学在哈尔滨团聚。

哈尔滨师范学院中文系同学毕业40周年（1958～1998）相聚哈尔滨。左起：高复生夫人、高复生、那兴本、印晓峰、孙贤祖、鲁书琴、刘建中、蔡树藩、李挺、高文铎、沙崇羽、李冀、姚敏夫。

　　王鹤斌这样热衷探亲访友，那么第一次去西双版纳拜访州长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1983年，王鹤斌第一次踏上西双版纳就闯进州政府大楼，他在说明来意后，被安排在会客室等候州长召见。此刻，他的心情激动不安又热切盼望，从通信到见面时隔将近20年，州长什么模样？还能记得我吗？······正在胡思乱想时，从外面走进一位中年人，中等身材，穿一件白衬衣，径直来到他跟前。

“你是王鹤斌同志吧？”

“是的，我是王鹤斌。”他以为是州政府工作人员传唤他，急忙站起来。

“你好！王鹤斌同志，欢迎你来版纳。”来人盯住警服说：“真不敢认了，你是警察？”

“你是？”

“我是召存信。”

“召州长，叔早利（傣语“你好”）！我穿警服，在警察学校，还是教师。”

召存信一听王鹤斌用傣语问好 也连忙“叔早利、叔早利！”

一句“叔早利”拉近了两人距离。寒暄几句后，召州长拉住王鹤斌的手，说:“走，到我办公室说话。”

两人一见如故，在州长办公室叙谈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召存信看一下手表，说：“快到中午了，别走了，吃顿便饭。”随即打电话让人安排。

就这样，王鹤斌结识了州长召存信。

1991年，召州长以政府的名义发出邀请函，欢迎王鹤斌来西双版纳参加泼水节活动，这就有了那篇游记。

　　泼水节是西双版纳最盛大的传统节日，王鹤斌参加了这三天的活动，他在游记中写道：

　　“第一天称为除夕。在澜沧江边隆重集会，先由自治州州长召存信同志作傣历新年祝词，然后进行渡江、赛龙舟、放高升、民间艺术表演、海模表演、赞哈（傣语：歌手）唱歌等活动。澜沧江两岸人山人海，花伞遮天，红旗招展，气球彩带飘逸，和平鸽展翅高飞······“放高升”使得当天的庆祝活动进入高潮。

第二天称为空日。这天既不属于旧年，也不算是新年，是时间的轮空，傣族人民利用这一天进行游园，赶摆，团拜活动。我们随着熙熙攘攘的人 流，涌进了曼听公园。公园内热带风光浓郁，节日气氛热烈，傣家姑娘成群对，身穿漂亮的筒裙，头戴华丽的 饰，显得十分娇艳妩媚。

第三天，是泼水日。相传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七位傣族 女英雄，她们为了让傣家人能 过上美满幸福、安居乐业的生 活，使用计谋，杀死了暴戾的 魔王，身上溅了很多血污，傣族百姓便用清水往她们身上浇，目的是洗涤她们身上的血迹。为了纪念这七位女英雄，傣族人民就把泼水的习惯延续 至今。后来，泼水节又与宗教 活动联系起来了。到了泼日，傣家男女老幼沐浴更衣，青年们凌晨上山采野花，做成房，然后带着花房及供品到寺庙礼佛。他们在寺庙的周围用沙子堆成三、五座宝塔，塔高 约三、四米，围塔而跪，顶 礼膜拜，聆听佛爷、和尚诵 经，求佛消灾赐福。这时，由众和尚将大佛像抬到寺庙 院中，用清水浴佛······人们就在这时开始泼水，互相祝 福长了一岁。继而男女老少 各挚水桶，水盆，水罐，逢 人就泼，男女青年互相逐，泼水嬉戏,“瑞，瑞、瑞”的欢 呼声和“哗、哗、哗”的泼水声交融在一起······成千上万的人群沐浴在水帘中。”

　　泼水节过后，王鹤斌应邀到召存信州长家做客，留下了珍贵的二人合影。

临别时，召存信向王鹤斌介绍一位作家，他说：“征鹏是我们傣族第一位作家，他是傣族的歌者，你们会成为好朋友。”

泼水节期间，王鹤斌应邀到召存信州长家做客

征鹏，傣族，1943年出生，1968年毕业于北京中央民族大学中文系。1987年任州文联副主席、州政协副主席。当代傣族著名作家，是傣族开启小说创作的第一人。人民群众热情称赞他是“勐泐歌手”，即傣族历史、文化和民俗的传承者。

　　王鹤斌与征鹏在州长的安排下见面了。那是一个春天，在征鹏家受到征鹏夫妇热情接待。征鹏时年42岁，比王鹤斌小5岁，中等身材，虽然戴一副眼镜，却炯炯有神。外表文质彬彬，说话却铿锵有力、落地有声。夫人叫李祖文，汉族，活泼大气，性格开朗。当年她是从重庆来这里上山下乡的知青，两人因“书”结缘，成为伉俪，傣汉一家，相濡以沫。

征鹏、李祖文夫妇

　　征鹏家的台桌上摆了好多水果，热情地让王鹤斌一一品尝，有些水果是当地的特产，他都吃过，但有一种叫神秘果的水果却未曾听说也没有见过。神秘果红红的圆圆的，吃一口再吃什么酸果都是甜甜的。出于好奇，王鹤斌来到征鹏家的前院，看一看这棵神奇的树。这棵树像北方石榴树，茂密的树枝有一人多高，椭圆形红色的像枸杞形状的果实，遮掩在碧绿的树叶之中。征鹏告诉王鹤斌，神秘果原产于西非的加纳，刚果一带，是国宝级的珍贵植物，是严禁出口的。六十年代初，周恩来总理访问西非，加纳共和国总统恩克鲁玛把神秘果作为国礼送给周总理，总理又送到西双版纳植物园，此后，神秘果开始在我国栽培。

　　临别前，征鹏赠送自己创作的《南国情天》和《从领主到公仆》。前者是傣族第一部长篇小说，反映傣族奋斗的历史。后者是长篇纪实文学，记叙召存信从领主走向革命的艰难路程。

两人都热爱傣族文化，在征鹏的影响下，王鹤斌完成了论文《傣族当代文学纵横谈》，被收入《版纳文史资料》并获奖。

1996年，他收到州政府请柬：

邀请函原件

　　收到请柬后，王鹤斌携夫人王玉芳届时前往。会议期间，征鹏全程参与，还邀请王鹤斌夫妇到家做客。

2006年6月，已经是全国政协常务委员的征鹏应邀参观、访问大庆。大庆市政府领导征求意见时，他第一个要求就是拜访王鹤斌。两人见面时，欣喜异常，握手不放，各叙别后思念之情。王鹤斌邀请征鹏到家做客并携家人陪同游览公园、铁人纪念馆、大庆石油技术博物馆。

王鹤斌在征鵬家做客

　　召存信、征鵬曾邀请王鹤斌来西双版纳工作，但考虑三个子女都在大庆安排了工作，自己又被警校信任、重用，今非昔比，只好遗憾地表示：年龄大了，身不由己了。

征鵬访问大庆。 左4.王鹤斌 左5.征鵬 左6.王玉芳 左7.王昆居 左8.王万令

　　大庆铁人纪念馆。 左起：王昆居、征鵬、王鹤斌、王万令

大庆石油技术博物馆。左起：王昆居、王玉芳、征鵬、王鹤斌、王万令。

　　王鹤斌未能到西双版纳生活、工作，终生感到遗憾。但是他的遗憾被小女儿弥补了。

　　王鹤斌有一子二女，长子王万令，长女王水、小女王昆居。

王昆居出生1962年，起名昆居，寓意“在昆明居住”。昆明是云南省会，西双版纳是云南的少数民族自治州，王鹤斌念念不忘的还是版纳，并把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

王鹤斌在家中时常提起西双版纳，这给儿女留下了深刻印象。王昆居受到父亲的影响，从小就种下了西双版纳的种子，这颗种子一旦开花、结果，她对西双版纳的幻想、追逐竟然超过了她的父亲。

1998年，她跟团去西双版纳旅游，一下子被这片神奇的土地吸引，从此，年年都去西双版纳，20多年几乎没有间断。近年又置房买车，版纳已经是她名副其实的第二故乡。

与父亲相比，她与西双版纳的情结、对傣族的了解远远超过了父亲，她在西双版纳的足迹甚至连普通的傣族人也无法与她相比。

首先，她与召存信、征鹏的关系比父亲走得更近。如果说长辈的关系还停留在同志、朋友这个层面上，那么，昆居已经融进他们的家庭，成为亲人。

在征鹏家过除夕。左2.王昆居 左4.征鹏 左5.李祖文

　　昆居从2006年接到泼水节邀请函，被安排住在五星级宾馆，与女作家同宿一室后，再来西双版纳基本就住在征鹏家，直到有了自己的房屋才时住时离。称呼始终叫“征叔叔”、“祖文姨”。近年来，征鹏夫妻退休后子女不在身边，昆居走动更勤，帮助做家务、打扫庭院。今年，由于疫情，昆居不能回大庆与父母团聚，除夕就与征叔叔一家欢度。征鹏虽然是自治州政协副主席，退休后并没有特殊待遇，昆居就开车带他们去大山深处、偏僻村寨，亲近自然，舒展心绪。

去牛滚塘朋友家

到西双版纳最高峰滑竹梁子

　　最初，昆居来西双版纳想见召存信州长，也是通过征鹏引见。征鹏与召存信居住前后楼院，隔窗相望。征鹏打电话给召存信：“王鹤斌的女儿王昆居来了，想看看你。”“是嘛，欢迎！我的腿不舒服，正在做理疗，让她晚上过来吧。”昆居手持鲜花如约而至，召州长诙谐地说：“欢迎啊，从昆明来的客人！”昆居已经听习惯了，她每次到征鹏家，见面听到的第一句话也是“你好！从昆明来的客人。”看来，王鹤斌给女儿起的名字被人理解了被人接受了。

在召存信家做客。

　　落座后，州长指着椅子说：“昆居，你知道你现在坐的椅子都谁坐过吗？”昆居一愣，问：“谁坐过呀？”州长于是侃侃而谈：“最早，周总理来我家做客就坐在这把椅子上，后来邓小平也坐过这把椅子，还和我合过影。”说着起身往里屋走，边走边说：“你等等，我拿相册给你看。”州长从里屋出来，翻着相册指给昆居说：“就是这张，背面还有他的题词。”昆居翻过相片果然有邓小平签名，题词：两袖清风。昆居继续翻阅，都是一些领导人和名人与他的合影，又大都坐在这把椅子上。州长开玩笑说：“今天你坐在这把椅子上，也是名人，也是领导人了。”弄得昆居也不好意思地跟着笑起来。

其次，与她父亲相比，在信仰上，一个信仰马列主义，一个信仰佛教。信佛更容易融入傣族的社会生活中。

总佛寺

　　傣族是一个全民信教的少数民族，而且信的都是佛教中的南傳上座部教，亦称小乘佛教。在西双版纳，男人七、八岁就入佛寺，剃去头发，披上袈裟，开始平静地诵读经书，学习文化，自食其力。三、五年后还俗，才能继续求学，参加工作，结婚成家，融入社会。

卡江巴尔活佛，昆居的根本上师

　　王昆居在进入西双版纳前已经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她崇尚与人为善，慈悲为怀，净化心灵，并学习佛陀的大智慧。为达到这种崇高的思想境界，她曾朝拜过佛教四大名山的许多寺庙，感恩缘分结识众多活佛，她的密宗根本上师就是觉囊派主修时轮金刚的卡江巴尔活佛。融入版纳后，她每到一处必先参拜寺庙，结缘高僧。今年大年初四她就与甘达喜洛（戒喜尊者）去古时傣王宫遗址拜塔。

曼短佛寺

　　最后，说一说“茶緣”。西双版纳是普洱茶的产地，因普洱是云南省茶叶贸易的集散地，故将西双版纳的茶叶习惯称为普洱茶。生活在西双版纳的傣族得天独厚，家家都有喝茶的习惯。王鹤斌也喝茶，但没有养成习惯，至于茶道就更谈不上了。昆居就不一样了，她不仅喝茶，还研究茶，从理论到实践，几乎达到痴迷的程度。

云南省西双版纳佛学院分院戒喜尊者

与戒喜尊者在品尝

　　2006年，昆居应邀参加泼水节，在宾馆同住一室的作家叫詹英佩，她从90年代末开始，辗转西双版纳的六大茶山，探寻普洱茶的古迹，研究普洱茶的历史，用了8年时间写出两部专著。詹英佩将这两本书赠送给昆居，昆居读后如获至宝，大长知识，大开眼界。这期间，她以茶会友，结交了许多茶界的专家、学者，特别是皇贡茶厂的董事长梁继业，他多次获得“茶王”称号，他对茶那种脱凡超俗的认知，让昆居在品茗的过程中进入了更高的境界。

梁继业为昆居泡一杯70年代普洱老熟茶

　　昆居不满足饮茶品茗的悠闲生活，毅然走向艰难险阻的寻茶之路。几年的时间，她走遍了勐海县的老班章、布朗山、班盆、贺开，勐宋乡的滑竹梁子、南糯山、弯弓、易武、象明、牛滚塘等18个村寨的大小茶场、茶山。也与原始森林里面村寨中的傣族、布朗族、哈尼族、土族、佤族交上朋友。

2006年应邀参加泼水节。左一作家詹英佩、左二傣族歌唱家、左三征鵬、左四身穿傣族服装的王昆居。

佛，是昆居精神世界的主宰；

茶，是昆居日常生活的伴侣。

　　父女二人都有浓浓的版纳情结。如果说王鹤斌的西双版纳梦只开个头或者说只做了一半，那么，他的女儿王昆居就是圆梦人。

　　2021·2·20 初稿

2021·3·10 修改

《下篇·大庆往事》待续

　　原著： 高文铎

照片：来自提供

美篇制作：荆众

2021年3月28日

往辑回顾：

学苑闲事录我与密山一中师生那点往事及其他（一）——纪念王果老师。

学苑闲事录我与密山一中师生那点往事及其他（二）——纪念李克刚老师。

学苑闲事录我与密山一中师生那点往事及其他（三）——赵苍阜篇。

学苑闲事录我与密山一中师生那点往事及其他（四）——王鹤斌篇（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