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有人问我，你这个学理工的怎么也爱舞文弄墨，而且还象回事！</p><p class="ql-block">我回顾了许久，我的文学功底，来源是多方面的，但与一位好老师有关。小学三年级，因我爸在甪直镇做工，我跟着在镇上小学上学。</p><p class="ql-block">我背着书包，每天经过一座叫香花桥的地方，桥边有个小人书摊，一分钱看一本，那种篇幅长的，店主还分拆成几本，以多赚利，我几乎放学后都要拿出省下的一二分钱，坐在小板凳上看起来。有《水浒传》，《铁道游击队》等等，一来二去，爸爸给我的这点零花钱，全都贡献给了小书摊老板。</p><p class="ql-block">说也奇怪，从那时起，我的作文成绩大有长进，不是5分就是4＋，以至于被同学称为“写文王＂。</p><p class="ql-block">真正把我的作文提高到一个层次的是在五年级，此时我二姐在湘湖师范读书，她长得漂亮，是学生会文体部长，活动能力强，居然说动老师，把我转学到师范下属的附小。班主任老师叫戴乃功，出于人所共知的政治原因，她被定为右派边缘，本应去青海劳动，可她怀有身孕，上天开恩，将她连降五级，从名牌大学副教授罚到小学教书，当然，这个经历作为小学生并不知情，三十年后才弄明白。她梳着两根大辫子，戴一副深度近视眼镜，皮肤白晰，喜欢穿浅蓝色衣服，笑起来很亲切，除教语文外还兼班主任。</p><p class="ql-block">在收到我第一篇作文后，她就注意到了我，有一次，她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在看什么课外书，我说，我很想看但买不起，只能星期天去新华书店看“处理书＂。她笑了，把我推荐给数学张老师，张老师是校团支部书记，图书馆也是他分管的，他叫我在课外活动期间，当图书管理员。</p><p class="ql-block">这可真是老鼠跳进了谷仓，我兴奋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除和其他几名管理员轮流值班借书外，我几乎每天课外活动期间都泡在图书馆看书。我那时崇拜关羽，崇拜林冲，喜欢武松，尤其迷上孙悟空，另外我还啃了《儒林外史》，《孽海花》等难懂的书。至于《红楼梦》，戴老师叫我上中学再读。事实也的确如此，因为家境差发育不够健壮的我，这么也理解不了云雨是怎么个意思。</p><p class="ql-block">在以后几月中，我的每一篇作业，戴老师都作了密密麻麻的批注，把佳句都划了出来，对病句则在旁打上？号。尤其是把我的一篇《十年以后》的命题作文，推荐给师范，作为师范生教材教法的备课范文。</p><p class="ql-block">那天，二姐比吃了蜜糖还开心，因她的老师在讲课时，提到了：这是我班华晔同学的弟弟的作文，小学五年级，写得条理清楚，用词得当，气度不凡！因为我在文中写到，想要成为鲁迅那样的作家。</p><p class="ql-block">事情已过去六十年，我也成了老人，可惜的是，没实现跟戴老师在作文中所作的承诺，不但成不了周树人，连他的一根毫毛也没拔到，最后以中学物理地理老师退休。</p><p class="ql-block">戴老师，真对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