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 螺 丝

犁田人

撰稿 ：犁田人

　　摸螺丝，顾明思义就是指到河流、水田或池塘里拾螺丝。小时候，因处在物质匮乏年代，没有什好吃的打牙祭，每到清明前或放暑假时，庄上孩子都三五成群地拎着小木桶或拿着脸盆，去庄台西边的小沟头（家乡话，指有流动着水的小河流）去摸螺丝。沟头不大，但是我们儿时的乐园，现在只见雏形了。

　　俗话说：清明前的螺，营养赛过鹅。因清明节后的螺丝易生蚂蟥，吃了易得病，且寄生虫多，主要应该还是不好打理干净。螺丝好摸，下锅则难。不是摸回来就能吃的，它需要放在水中养一天左右，且要点几滴香油，让螺丝快速吐掉脏东西，中间还要换两三次水；最好还是先用老虎钳或剪刀剪掉螺丝屁股尖，再养一两天，就比较干净了，这主要用于爆炒。如果是用螺丝肉米来炒韭菜，就烦点了，就是洗干净后直接倒锅里放水烧开，然后用凉水浸泡一会，就可以用缝被子的针（现在可以用牙签了）把螺丝肉挑出来，大的螺丝肉需改刀成螺丝米，等沥干后，就可以与韭菜同炒了，不过要先炒螺丝米，后再加入韭菜，否则，韭菜会很烂，就缺口感了。

　　吃螺丝没有摸螺丝乐。最快乐当然是摸螺丝，因为不光可以摸螺丝，还可以摸到河蚌、逮到鱼虾、掏到螃蟹……关键还可以“扎猛子”（潜水之意）。父母是不愿意我们下河摸螺丝的，因为毕竟很危险，小时候也常闻有人溺水。特别是暑假，父母怕我们下河，总在我们身上做记号，如用蓝圆珠笔在后背画个圈圈，圈圈没了，自己不好补，为这也没少挨过桑树条子。之所以小沟头成为我们的乐园，是因为它不算太深，也不算太宽，危险性也相对较小，大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摸螺丝，我们总先抢田螺捡，然后再摸小螺子，最后再摸河蚌，碰巧才会逮鱼掏蟹。田螺喜爱吸在芦苇杆上，盯在泡的树棍上，靠在坡坎上……小螺丝则喜爱躺在水底或靠在石头坡上，手一捧，可以捧一把……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弄到半盆，也就心满意足了。接着，我们就是想着办法怎么去玩，常用脚踩沟底淤泥，踩到河蚌，都会情不自禁地大叫一声：“我踩到了！”然后猛吸一口气，捏着鼻子，闭着眼睛，一下子扎到水底，去摸河蚌。有时，没摸到，就迅速出水，休息一下，再吸一口气，再扎下去……直到摸到为止，此时总是把胜利的战果举得高高的，大叫：“我摸到了，我摸到了……”让大家一起分享这胜利的喜悦，其实更多是一种炫耀。孩子毕竟是孩子，难免不闹得吵架。记得经常为谁先抢到田螺、谁先逮到鱼虾、谁先摸到河蚌而踢翻盆的，看谁摸得多些都眼红，然后围上一圈责怪，还要分摸得多的人的螺丝。不过，我家离小沟头较近，仅隔一户人家，因河蚌爬行很慢，我摸到了都先藏在芦苇根附近，等大家上岸看看没意见都回家了，我才返回再摸回我的河蚌，当时每每总是为自己得意之作偷着乐，认为比别人多一点点就开心些。哎！那年代真的是为一张嘴，其实也没啥意见，事后又屁颠屁颠玩到了一起，现在的孩子才没眼看呢！

　　说句心里话，大多数时候，我们摸螺丝都是趁父母不在家或中午休息时，因为我们一帮男孩子不满足于小沟头历险，总想去大的灌溉河（水面宽，水流急，河水深）去试探。庭院里赛不出千里马，沟头里练不出水上漂。记得有一次我们兄弟俩与邻居家俩兄弟大中午相约一起下河摸螺丝，因为很少下灌溉河，且水流相对较急，我们都小心翼翼的，就在我们都摸到大半盆螺丝时，不知谁说了一声，我们比赛扎猛子，看谁扎得远吧？谁知一次、两次、三次……都没有事，不知第几次，谁突然喊救命。我们吓得直往岸边划，定过神来，我已呆住了，只见我哥与红华哥拼命游过去，反拖起了红华，才幸免于难！后才知，红华因中午刚吃完饭就下河，导致腿抽筋了。经一事，长一智。后来，再偷偷下水，我们都避开了饭后时间，且一人留岸上，轮流下水游，或有大人在时，我们才敢到灌溉河摸螺和游泳。在以后的日子里，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我们游泳技艺也有传统“狗刨式”向“自由式”迈进了一大步，但我尤爱蛙泳与仰泳。

　　母亲常说：“手一双，嘴一张。手不闲，为嘴；嘴快活，手累。”手不闲，是为了更好地补偿嘴的馋。因为我最喜欢吃螺丝的感觉了，小嘴一嘬，螺丝肉便出来了，特别是劲大时，还会发出“吱溜”声；同时，在嘬时，要先轻嘬，把螺丝盖子嘬掉，再稍用劲把螺丝肉嘬出来，但上下牙齿与嘴唇要控制好螺丝肠子，就是螺丝肉后面半截是不能吃的。有时候一下子没嘬出来，就用筷子头顶一下，把螺丝肉顶回去，再铆足了劲儿一嘬，肉便乖乖出来了。如果再不出来，就用针挑出来，那就缺了嘬的感觉。吃螺丝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桌子上很快就堆起来一个小山坡。酱爆的螺丝特别入味，嘬完螺丝再嘬一下几个手指头，那个美啊，鲜啊，一直在我味蕾记忆深处。当然，现在烧法更多了，比如还有烤螺丝肉、田螺塞砧肉……

　　现在虽然生活条件好了，能够吃到好多天南海北的美味，但还是喜欢小时候味道，更向往小时候小沟头里摸螺丝的生活，这个季节摸田螺，摸河蚌，摸鱼虾……沐浴着阳光，和风呢喃，和雨倾诉，谁说不是诗意人生呢！

【图片网寻，一并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