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周六下午，为了给花弄点黄泥巴，我登上了白云山岭。久违的山间小路，崎岖的山道，弯弯绕绕，雨水冲刷流失的坡坎、树根草藤都凸显出来，乱像环绕，横七竖八地躺着枯死的胡杨树。触景生情，它让我想起儿时母亲带着我和姐姐们上桃花山砍柴的那一幕幕场景。往事如烟，许多事情都在我脑海里消失殆尽，唯有这一件往事却深深地刻在心底，默默无言却又那样清晰。时时触碰到我，拨弄着我的心弦，缠绵而忧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我用手机拍下这些照片，再现当初上山砍柴的画面，讲述儿时的记忆......</span></p> <p class="ql-block">《砍柴》</p><p class="ql-block"> 凌晨三点钟，我被金秀姐急匆匆地叫醒，我睡眼朦胧，满腹地不情愿，问有何事？她说：“你忘了吗？昨晚姆妈叫我们三个今天跟她去桃花山砍柴呢。”我慌忙起床，迅速洗脸刷牙🪥后冲进厨房，只见锅里煮了一大锅饭，姆妈她们三个（金秀姐、才秀姐）已经开始吃饭了，我也跟着吧哒吧哒地大口大口的吃着碗里的饭。姆妈说：“你们三个，每个人吃完饭后就装一杯子饭，带到山上中午吃，今天要一整天的，一来一回有30多里路呢。还要爬山、砍柴，挑回来，一定要吃饱啰”听完这话，我才焕然大悟，原来姆妈煮一大锅饭为的是家里家外的孩子们一天的生计。</p> <p class="ql-block"> 我乖乖地把饭装到早已准备好的搪瓷杯子里，上面加一勺酱，盖上盖子，放进麻袋里。拿起门口排列组合的扁担绳子和镰刀，跟着她们的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儿的走。我当时并不知道30多里路是多远，桃花山是什么样子，反正有姆妈在，有金秀姐才秀姐在、我只是跟着走就好了。</p> <p class="ql-block"> 天越走越黑，伸手不见五指，才秀姐走到沟子边上了，差一点点就掉进水里；看不清道路，两边都是黑影，视乎迎面有两道绿光、黑呼呼地朝我扑来，我害怕极了，不敢往前走；金秀姐知道我胆小，却故意作弄我、吓唬我：大喊“鬼来了、鬼来了”吓得我瑟瑟发抖，东躲西藏，畏首畏尾。只听一声“喵、喵”扑腾一声，吓得我魂飞魄散，吵闹着不肯前往，吵着着要回家。“该死的猫🐱”姆妈边说边拖着我们继续向前走，又说“马上就会天亮的，这是黎明前的黑暗”我不明白什么是黎明前的黑暗。反正我被拖着走，腿不由自主。</p> <p class="ql-block"> 渐渐地，天开始放亮了，两边摇曳的黑影原来是树。我的情绪开始轻松起来。我挥舞手中的镰刀，朝路边的野花野草扫去。金秀姐摘下一朵鲜花💐，插到我的头上，说：“漂亮极了”我本想开怀大笑，也给姐姐们戴上一朵鲜花💐。但是，威严的母亲在身边，我不敢放肆。低头抿笑，暗自庆幸跟来对了，原来一路上如此美丽。</p> <p class="ql-block"> 太阳泛红的时候，我们到达桃花山脚下，来不及观风景，也没时间赏桃花。姆妈领着我们沿着弯弯绕绕的山路，踩着岩石、气踹嘘嘘、汗流满面、一步一步地往上攀爬。隐隐约约感觉脚有些疼，也没在意。爬到半山腰，看见许多树枝🌿横七竖八地躺在树林里，有的倒在地上、有的倒在活树上，枯黄枯黄的，树根都暴露在外面。金秀姐问我：“你知道树为什么会死吗”？我摇摇头：她告诉我，“是风刮倒的”，姆妈回过头来对我们说：“目的地到了，我们就在这里捡，只捡枯死的树枝和树杆，不许砍活🌲树”。又说“山上很危险⚠️你们要小心，不许跑太远。以我为中心，你们每个人一个方向，捡到柴火🔥就送来。切记，不要跑远啰，不然会迷路”。</p> <p class="ql-block">母亲俨然是一位指挥官，按照她的吩咐，我们各自行动，我多么希望两个姐姐在我身边，哪怕有一个姐姐也行。可是，母亲的话就是圣旨！不得已，我朝着姐姐离去的另一个方向，嘴里嘟嚷着为什么要分开？母亲怒吼道“不分开能捡到柴火吗？进到深山老林里出来容易吗”？哦，原来是这样，我怏怏不乐，弱怯地一边走一边开始捡柴火。一条一条的捡起枯死的树枝，时不时用镰刀割树杆，我使劲地割、砍，手都割红了，可那些枯树枝就是不下来。我又气又急，累的满头大汗，好不容易砍下几根，捡起来，把它一堆一堆的放着。又左顾右盼，继续寻找枯死的树杆.....</p> <p class="ql-block"> 走走停停、感觉这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新，一缕阳光透过树梢照射下来，特别温暖，鸟儿在上蹿下跳、叽叽咋咋滴叫；旁边的山泉水由上而下缓缓流淌。我突发奇想，要是这茂密的丛林中，有一位神仙下凡，用手轻轻一指，柴火🔥就送到家中那该有多好啊！我满脸笑容😊憧憬在梦幻中。</p> <p class="ql-block"> “年伢—年伢”忽听母亲在叫我乳名，“快把柴火背过来吧！”我一听，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我都不会捆柴火，怎么背呢？哎。于是，我抱起柴火，一堆一堆地往姆妈方向🧭移去。</p><p class="ql-block"> 两个姐姐早已经到了，才秀姐接过我手里的 柴火🔥，金秀姐半开玩笑半讽刺地说，“这又细又短的树枝🌿，灶王爷可能不要啦”才秀姐说：“她只有那么大啦，没有力气砍大的”我看见面前一堆一堆的柴火，心里很无耐，恨自己真没用。</p><p class="ql-block"> 母亲和姐姐们一起把柴火打成捆，拖到下山的路边。排成一排，做好下山准备。我们实在是又累又饿，无法忍受，肚子咕咕咕的叫，姆妈说先吃饭，我们打开麻袋取出搪瓷杯赶紧吃饭。喝一口姐姐们打来的山泉水，真甜！</p> <p class="ql-block"> 母亲再次检查了一下柴火是否捆扎好，并按捆扎的大小分为四个挑担，母亲安排最小的两捆给我挑，叫我走前面，一起下山。</p> <p class="ql-block"> 要回家啰，我心里自然高兴😊，兴冲冲的挑起柴火试了试，还行！走着走着，我感觉人直向前俯冲，稳不住自己的脚步👣有栽倒可能！我咬咬牙，挺住✋不行，我脚趾好痛，一看，鞋子🥿前面破了一个洞，脚趾钻了出来，磨破了皮，还有血迹！我撂下挑子，闪到路边，俯身摸自己的脚趾，心里好生委屈。</p><p class="ql-block"> 却不想母亲她们挑着担子经过，谁也没有在意，她们颤颤跌跌，摇摆前行、胫直下山去了。这里只有我孤身一人，摸摸自己的肩膀也微微疼痛，脚又流血🩸、手也红肿。看见远去的背影，我唯有追赶上去。顾不得鞋子破洞、脚趾流血🩸、我挑起担子追赶而去。</p><p class="ql-block"> 上山难、下山不易，总算看见调九路口，心里有了底气。母亲她们在路口等我多时，母亲见我走路一拐一拐的，嘴里一边骂我没用，一边查看跛脚，拿出汗巾撕下一条，帮我包扎伤口。又继续赶路了，我紧随其后，不甘落后。</p> <p class="ql-block"> 可倒霉的事情总是来找我。才走了不到一里路，我感觉脚底下好像拖着拖板，脚似乎踏在地上，砂石摩擦得生疼。我大声叫停了姆妈她们。金秀姐走了过来，问：“又怎么了？”我指了指脚，金秀姐叫我坐在柴火上面，让我抬起脚看看。不看不知道，一看便惊叫：“曳，鞋底断了，脚底都是血泡！这怎么办呢”金秀姐回头望了望母亲，母亲叫她帮我弄一弄。金秀姐想了想，随即在路边拔了些草，用手转了几圈，像一根绳子，就用它帮我把鞋帮和脚捆扎在一起，她说：我的天啦！姆妈要赶回去喂奶🍼，我们要帮斗做饭，实在拖不得了”。听这话意思是要扔下我。我可怜兮兮地看着姐姐，姐姐眼里也闪过一丝怜悯而又无助的泪花，“上医院也要走十几里，怎么办呢？”我咬咬牙，斗气倔强的说：“你们走吧，我就是走到天亮也会把柴火挑回去的”。她如释重负的走了！姆妈她们都走了，走的飞快，消失在夜幕降临的路上。</p> <p class="ql-block"> 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我潸然泪下，感觉我不是姆妈亲生，我是捡来的。我这么小就要我走几十里路上山砍柴，我脚又受伤却把我一个人扔下！我恨她！我蹲在地上，哭了很久，很久。</p><p class="ql-block"> 一个大婶路过，将我护了起来，好心问明原由，说：“可怜的孩子还没有柴火高呢！扁担又硬，真是难为你了”。摸了摸我的伤口，叫我在她家住一晚上，明天再走。我立刻警惕起来，母亲说过，路上不要理陌生人！我停止啼哭，站起来就走！我索性把鞋子脱了，扔掉！光着脚丫子前行。不成，砂石路面凸凹不平，又扎脚，寸步难行。我又将鞋子捡回来，重新穿上，学着姐姐的样子，在路边割一些草，把断了底子的鞋和脚捆起来，草磨断了又重新割，就这样，如此反复，忍受着饥渴、忍受肩疼脚疼的折磨，披着月亮、戴着星星，一个人挑着柴火🔥走呀，走.....</p> <p class="ql-block"> （ 尾声）</p><p class="ql-block"> 《砍柴》是我儿时的亲身经历，从早晨3点起床，晚上9点到家，历时18个小时，我仿佛觉得隔了一个世纪。出门的时候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被母亲“娇宠”的女孩👧回来时却成为被“遗弃”的孤儿，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烙下深深的印记。当时不理解母亲为什么撇下我，而产生憎恨心里，不懂这是母亲的“苦肉计”她用这种看似“冷漠”近乎“残酷”的方式，教育我们要自立自强，切莫依耐他人。只有经得起皮肉之痛，才能磨砺自己。</p><p class="ql-block"> 当我长大成人后，也做了“母亲”👩才明白母亲当初的苦心，在漫长的岁月沉淀中，母亲的思想熠熠生辉：一个母亲对孩子该有的教育她都具备；一点一滴在不同的场合教会你。她勤劳而不失优雅的气质；善良而不失霸气的风格；火爆而不失收敛的脾气；爱你并不宠你的教育方式；是我此生学无止境的课题。母亲就像太阳，无论你走到哪里，她的光芒永远照耀着你；母亲爱的源泉分流不息，缓缓流淌在十支河流里。</p><p class="ql-block"> 母亲走了，带走了我的思念，人生只剩归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