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各一方的《姚懿墓志》及其墓碑

郑州张世科

　　所谓墓志，通俗地讲就是放在墓穴里记载有死者生平的石刻；而神道碑，则是定于地表之上，弘扬逝者勋业的碑刻。我们知道，普通的逝者大多都有墓志，而神道碑则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唐代的姚懿，死后不仅有墓志，而且有神道碑。可见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令人啧啧称奇的是 ，现存的《姚懿墓志铭》出土地与其功德碑存立点竟相距几百公里。

　　在灿若群星的隋唐风云人物中，姚懿的经历及勋业，其实都是很简单不过的。《唐书》中的《姚崇传》及《宰相世系表》，虽对其都有提及，但记述得都很简略。

祖籍吴兴郡武康（今浙江德清）的姚懿，字善意，生于隋开皇七年（590），卒于唐龙朔二年（662），享寿七十三岁。隋朝末年，天下动荡，姚懿凭借其父为当地军事长官之力，被任命为硖石（今三门峡陕州东）县令。到职后，借助其父的影响力，勉强维护着当地的社会秩序。隋大业十三年（617），李渊于太原举兵，随后攻占长安，于次年建立大唐后，便开始了平定各地割据势力的战争。唐武德元年（618）七月，李世民率兵东向，途径崤函时，在强大的政治、军事压力下，姚懿“因间道入谒，高祖嘉叹者久之”。也就是说，识时务的姚懿率众投靠了当时还是秦王的李世民。他的这一举措，不仅免除了当地的兵祸，也为唐军的东进扫清了障碍。因此故，受到了李渊的嘉奖。

　　虽说在平定窦建德及王世充的战争中，姚懿都争先恐后，立下了汗马功劳。可由于姚懿曾为旧职官员，先受职于隋，后又经历洛阳王世充短命政权，所以，论功行赏时，就有人举报他与王世充建立的郑曾暗中交往，从而引起朝廷迟疑，影响了其升迁。据碑文所载，当时朝廷先是授其为晋州高阳府折冲都尉，不就；又除常州长史，仍拒绝。从朝廷屡次让他离开原有势力范围，异地做官的态度来看，对其信任似乎还是有所保留的。本想自己有功于朝廷，希冀得到官职生迁的姚懿，此时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而心中愤懑不平的结果，便是在家乡筑室隐居，借以发泄对朝廷待己不公的情绪。殊不知，姚懿为此付出的代价，竟是“隐居不仕长达30年之久”。直至唐显庆元年（656），姚懿以六十六岁高龄，才出任硖州刺史之职。大诗人杜甫有诗曰：人生七十古来稀。待姚懿出任巂州都督时，却已年过七旬。唐龙朔二年（662），姚懿卒于巂州官舍。其初葬地就是当时的硖石县安阳公之原，即今三门峡市陕州区菜园乡南阳村附近。

　　可相对平凡而高寿的姚懿，却生出来个名贯千古的儿子——姚崇。于是，父因子贵。不出名的姚懿，也因此而名存史册。而被宋代大史学家司马光赞为“唐代四大贤相”之一，被毛泽东誉为“大政治家，唯物论者”的姚崇，一生五朝为官，三朝为相。尤其在唐玄宗时期，以“十事要说”入相，独担重任。姚崇主政期间，协助唐玄宗励精图治，改革弊政，发展生产，从而为“开元盛世”的形成，奠定了坚实的政治和经济基础。唐开元三年（715），姚崇为紫微令（即中书令）时，因佐唐有功，唐玄宗便追赠其父姚懿为吏部尚书，谥号“文献公”。又“命五品官一人监护，赐米粟各二百石，绢布四百段匹”，在姚懿故里为其建造“衣冠冢”一座，并竖神道碑一通，即《姚懿神道碑》。这里需要申明的是，现立于三门峡市菜园乡南阳村姚懿墓地的《姚懿神道碑》，是其后裔重刻的。姚懿死去五十三载后刻立的唐《姚懿神道碑》，1983年因陇海铁路的扩建，已移至陕州温塘游览区刘秀峰处。

现存于洛阳新安千唐志斋的《姚懿墓志》，出土于洛阳的伊川；而《姚懿神道碑》的存立处，则是三门峡的陕州。两者之间相距几百公里。以常理论，同一个人的墓志与其墓碑一定是在一处的。然而，《姚懿墓志》的出土地与《姚懿神道碑》的原存立处竟天各一方！那么，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局面呢？原来，姚懿的夫人不止一位。除张氏、李氏外，还有个刘氏。而后娶的刘氏，恰恰就是姚崇的生母。唐神龙三年（707），刘氏卒。由于刘氏生前已在洛阳伊阙南置产业定居多年，出于争夺正室名分的目的，待姚崇将其母刘氏安葬时，遵照刘氏生前愿望，不是将其与原葬三门峡陕州区的姚懿合葬，而是将早逝四十五年的姚懿，迁葬于洛阳伊川，并再次请人撰写了墓志铭。这便是现存新安千唐志斋《姚懿墓志》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