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义:八号泉那棵白杨树

高山(186团那些事)

<p class="ql-block"><b>【编者按】本美篇多日没有更新了,均因自己事情繁杂再加才疏学浅,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料理。今日推出一篇王皇义政委的散文《八号泉那棵白杨树》,读罢通篇,突然联想到了现代作家茅盾先生的一篇散文《白杨礼赞》,茅盾先生通过对白杨树的赞美,歌颂了正在坚持抗日战争的北方农民,及其所代表的我们民族的质朴、坚强、力求上进的精神。王皇义政委在离开八号泉23年后,重游故地,又细致观察着团部门前的白杨树,分明也看到了“一些浅黑色的疤痕,有的像睁开的眼睛,有的像说话的嘴巴,还有的像一条路。”可以想像,老政委对老团队深深的眷恋之情。这颗充满“疤痕”、长了“眼睛”、长着“嘴巴”的白杨树,似乎在向战友们诉说着一路上历经的磨难,见证着这些年来的风雨征程,倾诉着宁夏“最后一站”的战友情深的感慨和值得回忆的故事。</b></p> <font color="#167efb">团部门前的白杨树</font> <font color="#167efb">昔日的八号泉源</font> <font color="#167efb">当年大蹬沟的绿皮小火车</font>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八号泉那棵白杨树</b></h1> 23年后的夏天,我一家返回当年生龙活虎的八号泉。首长楼、办公楼、大礼堂的门窗封了,对面的水泥厂关了,往泉水的路边有两处羊圈。<br><br>我的办公室加宿舍在二楼,窗外的那棵白杨树,粗了,高了,叶子挺多挺绿的。褪了色还可以看清的“贺兰山公园”里,几十棵马尾松也有了些许增高,但比起那棵白杨树来,就显得有点逊色。<br><br>我站在白杨树下,打量着它的身材。树梢并不是太高,但顶上的叶子是翠绿的。树干上部有些分枝,约十几个,都是向上长着,不太粗。下部有脸盆粗,树皮上有一些浅黑色的疤痕,有的像睁开的眼睛,有的像说话的嘴巴,还有的像一条路。<br><br>这些疤痕,都是受过外部撞击后留下的时光痕迹。如果没有当事者的诉说,那只能后来者给它以各自的解读。<br><br>“人在事中迷”,往往是一种常态,“事后诸葛亮”,往往是一种清醒,而要想事中不迷,就得有“事前诸葛亮”、事中自清醒的自觉才行。<br><br>我摸着那双睁开的眼睛,想起当年的“红火”......<br>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333333"><b>名声不可透支</b></font></h3> 全军英模会,建国以来的第二次,得贵人相助,跻身于320名个人代表之中,我仅是一个区区三等功,而出席1950年全国战斗英雄代表会议的,我们62师是华东一级人民英雄王连生出席的。<br><br>说来也怪,我接到开会的通知,是周末回大武口家属院的零时21分,要我务必在先一天赶到兰州军区报到。当我赶到兰州时,欢送宴会已经开始。军区王茂润主任说:“你可是唯一的政工干部代表。”首长虽是满面笑容给我敬酒,我却感觉到是严厉地批评自己的迟到。<br><br>在军区上报的代表情况中,列出了我的“业绩”。这是我一人之力吗?政治处那些干将们,除了我和副主任吴建义外,全部都是原班人马,他们在自己的岗位上都干了好几年,积累了不少经验,在他们出成绩的时候,大变革带来的新情况,倒逼着政治处探索着。刚刚显露头角,就被上级重视、扶持而名声在外的。<br><br>通知迟到的原因是交接失误,但似乎是冥冥之中有人告诫自己,名声透支者,自然让你迟到,受点批评能清醒点警惕些。<br><br>在报到当天的日记里,自己写下这样的文字:“集体功绩吾领取,我之贡献微甚微,今日赴京代众去,不容明天不努力。”<br><br>其实,古人早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名言。在贺兰山5年,我团就有4位战友献出了年轻的生命,党委“一班人”的理解、宽容、帮衬、支持是无私的,高尚的。还有数千名做出各种各样牺牲奉献,已奔赴四面八方的战友和他们的亲人。这正是毛主席的告诫所言:“群众是真正的英雄。”<br> <font color="#167efb">全军第二届英模代表大会颁发的荣誉证书</font> <font color="#167efb">全军第二届英模代表大会授予的奖章</font> <font color="#167efb">当年吸引全军前来取经的著作</font>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会怪和不会怪</b></h3> 我看着白杨树的“嘴巴”,它好像在说着不能忘却的事:1989年9月18日,团里发生了盗窃案。作案者是一个关系户,因有前科,政审、体检均不合格,异地顶其兄之名入伍。调入我团前,已去过两个单位,期间取掉了档案中的处分决定,却伪造了共青团员身份。上面有交待,团里也不敢马虎,结果捅了大篓子。追究责任,有“不能让我们全担”的说法。当时的情况是,关系户也不是他一个,我们自己也有。至于责任,我想起小时候,祖母给讲过的一句话:“不会怪了怪别人,会怪了怪自己。”我们自然严于责己,举一反三了。<br><br>发案时,我刚参加完上级的读书班,接着转场到师部参加演习。那天早上还没起床,就有师部门领导向我通报情况、我即到薛宝虎师长处接受训诫,没吃早饭就往回赶。路上,我想起了凌晨的一个梦境:我下床穿鞋,鞋在床底下靠里放着,我弯下腰拉出来穿上;在三营营房前的河边,杨义承营长陪着边走边聊天,河里的鱼游来游去。我醒了,心里在说:“鱼在水中游,弄不好没到家就破案了。”<br><br>到了三营营部,营长和当地公安局副局长陪我查看作案现场,刚到铁路边,只见通讯员跑过来报告“破案了!”好戏不能都让你唱,你也得念念难念的经嘛!你要干事,就像舞台上的演员,观众评论几句也是很正常的了<br> <font color="#167efb">与靳双鹏团长合影</font> <font color="#167efb">与张民选团长合影</font>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别把运气当本事</b></h3> 我又沿着白杨树上的”疤痕“,追忆着自己走过的路。<br><br>少年得志,免不了有点张扬。父亲在世时曾劝导过自己:“别把运气当本事,咱队上比你强的人多的是!”我不理解:“儿子干得好,您应该高兴,怎么还训我?”满肚子的不高兴,有时还顶撞几句。<br><br>当政治处经验被推广,参观、作报告、赞美之声纷至沓来之时,飘飘然也就伴随而来。《人民军队》报社孙夏麦社长曾对我说:“在变革的年代,人们都在探索,是你也会是别人。”我明白他的提醒:是我遇上了机会。<div><br></div><div>其他且不论,当时的186团,与政工研究齐名的外军研究,也是名声在外,但政治处办的“指导员之家”,起初是团党委会议室兼作,后来就有了10多间房子的规模,这显然得益于上级领导机关的要求,但换位思考,团党委、首长、各部门领导的大量协调、沟通工作,才保证了政治处作为团队的代表得以脱颖而出,天时、地利、人和的统一,造就了政治处的荣光。团长靳双鹏一上任,就主动关心政治处的建设,默默地耕耘着,是踏踏实实的铺路石。<br><br>后来,其他部队在学习借鉴186团经验时,就出现了办好多“家”重形式轻内容的现象,这也印证了团党委、首长、各部门领导创造良好环境的高境界。<br><br>在我写作、出版《军队政治指导员工作概论》期间,团长张民选分担了许多工作,给自己以极大的激励,堪称一生中“美好的记忆”。<br><br>我的运气真好!<br><br>还是在我即将退休的一天晚上,我梦见了父亲。老人家坐在一辆马车上远去,不说话,只是面带着微笑。他似乎在说:“你终于明白了。”<br><br>孙女见我还看着树转悠,就有点疑惑:“爷爷,怎么啦?天黑了!”我拍拍娃的手,对着树上那像嘴巴的疤痕说:“这里是我在宁夏的最后一站,也是到青海的始发站。我永远忘不了,自己永远是186团一个兵!”<br><br>本想去看看烈士陵园,陪同的战友说:“前几年搬走了。”<br><br>回到西安,曾在宁夏民政厅当过副厅长的赵俊新告诉我,这是他在位时颇费周折干的。我对这位功德副厅长肃然起敬。<br><br>我时常想起八号泉那棵白杨树,想摸摸那道像路的疤痕,多少年的感情,还要和它说说话。<br><br> 2020年6月于西安</div> <font color="#167efb">昔日的大蹬沟烈士陵园</font> <font color="#167efb">现今的石嘴山市烈士陵园</font> <font color="#167efb">现今的烈士陵园内部</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