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长乐塬

野草

长乐塬抗战工业遗址公园 魂牵梦绕长乐塬 儿时的记忆 我离开长乐塬已经66年了，小时候，我家住在宝鸡长乐塬（当时的新秦公司家属区），我3~8岁时，在长乐塬上幼儿园，每每遇到与宝鸡有关的信息，儿时的记忆就会浮现在眼前： 我家在长乐塬五年，正逢国家刚解放，结束了多年的战乱，人民安居乐业，新中国成立后，向苏联学习，鼓励生育，我家形成了九口人的大家庭，奶奶、父母和我们六个子女，那时五、六个孩子的家庭很多，家家的日子过得都很热闹。 浮现在脑海中最多的是，母亲起早贪黑做家务的身影，不难想象，要保证一家人的吃喝外，光六个孩子的衣服和鞋都要自己做，这就有着忙不完的活。母亲虽然是家庭妇女，但是还积极参加各种社会活动，如：参加扫盲识字学习班，学会了记家庭经济支出的账，我记得那账本细到了几分钱。母亲还参加助产士培训班，成为助产士，母亲经常去别人家，帮人接生孩子。 父亲天天下塬去上班，刚解放后，正逢抗美援朝时期，全厂职工热情高涨，生产热火朝天，父亲经常把图纸带回家，在台灯下工作。 爷爷去世的早，奶奶常年守寡，解放后来到宝鸡后我们一起过日子，奶奶手很巧，过日子很节省，她把断了把的铝漏勺，用绳子缠了个木头手把，那把漏勺在我们家又用了十几年。 当时宝鸡还没有公共汽车，星期天，一家九口人从十里铺坐轿车式的马车进城，在宝鸡城里吃大餐场景，还依稀记得 抗战爆发以后，大批的河南难民逃荒到宝鸡，二舅是那时，进“申四福五”厂西迁宝鸡后新建的纸厂上班的老工人，在宝鸡成家，妈妈经常带我们到塬下造纸厂二舅家去玩，没有孩子胖胖的二舅妈，总是那么热情地招待我们。 当时医疗条件有限，大多数家庭都在家里生孩子，我还记得，弟弟妹妹在家里出生时的情景。 长乐塬洋槐树很多，山坡上到处长满了野菜，每当春季来临，母亲总是带着我们去挖野菜，摘槐花。经历过战争苦难，挨过饿的母亲总要给我们蒸槐花，做野菜饭吃。 　　在斗鸡台火车站，我看见过一队被武装押运的犯人，人数很多，每个人都被绳子捆着连在一起，那场面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1954年宝鸡渭河发大水，我站在长乐塬上，能听见洪水声，看见斗鸡台火车站南边成了一片汪洋，淹没了许多的农田和房屋，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水灾的样子。 上幼儿园时，我画的画经常受到老师的表扬，母亲也常拿着我的画给别人看，引以为豪。 小时候我不知道害怕，在长乐塬东跑西颠，爬坡上树……有一次吓得受母亲托管我的胆小的曹阿姨大喊大叫。 春暖花开时，在厂长别墅花园里，我看到盛开的牡丹花，牡丹花又大又艳，真好看。 我从小生活在江浙人的圈子里，听着吳侬软语长大的，从小就能听懂上海话。 最难忘的一件事是，大姐领我到塬下市场去买菜，用剩下的零钱给我买杏吃，我没守住约定的秘密，让大姐挨了一顿打，这件事后来成为家里人挂在口头上的，不许小孩说谎话的典故，也让我感到永远对大姐有歉意。 还能想起在工厂大礼堂，看常香玉、尚小云、荀慧生等名角演戏的情景。 还能想到儿时玩的小伙伴，曹修娣和蔡锦里…… 长乐塬给我留下了太多太多的记忆，只要提起个头就能想起一大串。 记忆中我在幼儿园画过的老鼠 1954年8月17日宝鸡发生大水灾 1954年8,17抗洪纪念碑，这是矗立在宝鸡渭河边上的首座抗洪纪念碑 　　宝鸡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文化的地方，不仅出土了古代数量庞大丰富多彩的青铜器……而且近年来又发掘出鲜有人知的抗战窑洞工厂的奇迹。随着2020年11月26日“长乐塬抗战工业遗址公园”对外开放，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在那烽火连天的抗战时期，有一批优秀的中华儿女，在长乐塬创造了抗战的奇迹。 石鼓园中国青铜器博物馆 “窑洞工厂”外景 宝鸡发现了窑洞里的抗战的奇迹，一段鲜为人知的抗战历史可歌可泣。 　　 参观长乐塬抗战遗址公园 　　3月5日上午，我在微信群里见到一则“厉害了，长乐塬！央视纪录片《窑洞里的抗战奇迹》收视率夺冠！”的信息，很兴奋，我和老伴决定立刻前去参观，感谢西安到宝鸡的高铁已经公交化，去宝鸡的高铁车次很多，只需一个小时，我们11点从家出发，乘地铁转高铁，下午2点（下午2:00~5:00点开馆时间）之前就赶到了“长乐塬抗战工业遗址公园”。 　　“长乐塬抗战工业遗址公园”就在原来陕棉十二厂的旧址，解放前这里是宝鸡“新秦公司”“申新四厂”，我们来到大门前，工厂对面的“斗鸡台火车站”不见了，大门保留着部分残垣断壁，进门后，正面的老办公楼和右手边的薄壳纺织车间依然还在，其他的老房子都没有了，向东走，贴着塬边有一排窑洞，这里就是创造了抗战奇迹的“窑洞工厂”。 　　园区现在只开放了第一期的项目，除了上述的三处遗址外，园区内还有在原址上恢复的发电厂烟囱，旁边有一个火车头，还有警卫楼等设施…… “长乐塬抗战工业遗址公园”对外开放新闻报道 欢度春节的装饰还留在老办公楼门前 薄壳车间 旧机床 园区路标 在原址上复建的电厂烟囱和老火车头 老火车头 警卫楼 “窑洞工厂”外景 窑洞车间说明标牌 以窑洞工厂机器平面布局为图形的 Logo标识说明 窑洞里“汉口申新四厂宝鸡分厂”的灯光标识 灯光装饰的窑洞 “这就是中国抗战中最伟大的奇迹”著名学者林语堂的评价 窑洞车间内景 窑洞车间内景 窑洞车间内景 窑洞车间内景 窑洞中的通气孔 窑洞车间内景 窑洞车间内景 窑洞车间内景 窑洞车间内景 窑洞车间内景（原窑洞结构设计图样） 　　当日参观的人不多，我们按园区规定的线路，依次参观了主要的三处遗址。 最让人震惊的就是“窑洞工厂”，它完善的结构和庞大的规模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小时候这里被封闭起来，我根本就不知道，前年在网上看到了相关的信息，才知道这里有个抗战时期的“窑洞工厂”。 当我走进窑洞工厂，眼前的一切让我震惊。这里是全国保留规模最大最完整的窑洞工厂，我像似穿越到抗战时期，天上有日本的飞机在狂轰滥炸，窑洞里有无数的工人在争分夺秒地生产，那是一幅多么感人的画面，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为了民族生存，为了打败侵略者，全国人民被动员起来，窑洞工厂里源源不断地为前线和民生提供产品，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的精神在这里展现。 央视纪录片《窑洞工厂里的抗战奇迹》片段 　　窑洞里光线很暗，文字说明看不清，有关介绍的图片视频很多，我借用网上的部分图片和视频，编入美篇，对遗址公园做更全面的介绍。 特邀研究员冯驱（申新纱厂子弟）对当年工厂迁址情况的介绍 综合新闻报道视频 　　参观工厂老办公楼时，在展版上，我见到了父亲常说的一些人的名字和照片，其中对李国伟厂长和王秉忱建筑工程师印象特别深刻， 李国伟厂长是“申新四厂”的核心人物，他积极主张把汉口的工厂搬到宝鸡，亲自考察选址，并组织领导了这场大规模的迁厂活动，他也是“窑洞工厂”策划建设的主要领导者。 解放后，曾任湖北省政府副主席。 王秉忱抗战爆发前在中央大学建筑系任教，受李国伟邀来到申新厂任基建科长，建筑总工程师，他参与了西迁新厂几乎所有项目的建筑设计和施工。 王秉忱还是父亲的老师，当年工厂急需建筑人才，他一边工作一边培养新人，他选中了我父亲，手把手地把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农村逃难青年，从施工员培养成工程师，他们共同奋斗的经历，建立起了深厚的师生友谊，文化革命中父亲刚从“牛棚”被解放，就立刻去看望仍在“牛棚”里的王秉忱，在那个人人自危的年代，王秉忱非常感动。后来他的儿子代表他多次来西安回访我父亲。 王秉忱文革前任中南建筑设计院副总工程师。我曾见过他给父亲寄来的武汉黄鹤楼第一批手绘设计样稿。 习仲勋题词 荣毅仁题辞 老办公楼内 李国伟 王秉忱 李国伟夫妇与王秉忱夫妇老年在北京相见 　　王秉忱是遗址公园中“窑洞工厂”“老办公楼”“乐农别墅”的设计师和组织建造者。 去故地看看 　　参观完遗址公园，时间还早，我想到小时候家的地方去看一看。我离开这里已经66年了，上长乐塬有一段很长的坡路，从中路上，有台阶路和土路交替，距离坡底垂直高度约七八十米，小时候爬上爬下没有感觉，此时感到还是有点高了，我鼓足了劲，沿着儿时爬坡走过的路，一鼓作气地登上了长乐塬，塬边上还能见到那座民国时建成的“乐农别墅”，没见到生长牡丹的花园。再往里走，有建筑围档围出的一块地，这是二期工程的工地，远处是一排排破旧房子，大部分空着没人住，到处是荒草。一幅破败荒凉的样子，走到我家曾经住过的地方，看那老房子不像是我记忆中的样子，碰巧，与屋子里走出来的一位老人交谈，才知道原来的老房子早已经拆了，现在破旧的房子都是后来建的，听说，工厂关门后，这里就没人再管了。 眼前的景象让人感到凄凉，触景生情，对儿时的记忆一幕幕地出现在眼前。让人欣慰的是，二期工程开发正在进展，一处代表着中国宝鸡工业发展历史的遗址公园，将更完善得呈现在人们的面前。 从高处看厂区 上塬的路入口 上塬的路的台阶 乐农别墅 塬上的路 老住宅房 老住宅房 借用该视频，拍摄者上山的路及所到之处与我相同 参观完“长乐塬抗战工业遗址公园”，几天来，我思绪不断。我想，一个民族不应忘记过去的历史，更应该全面地反映过去的历史。记住那些为抗战胜利和新中国成立而奋斗过的所有人。 我们欣喜地看到国家已经开始重视这一部分抗战历史遗迹的保护和利用，期待着遗址公园的进一步开发和建设。让我们牢记历史，敬畏历史，从历史中吸取前进的力量。 　　两点说明： 一，关于地名，小时候我只知道我们家住的地方是长乐塬，位于斗鸡台上蟠龙塬大坡中部的一块不大的台塬地，“新秦公司”在这里设家属区，是一排排的平房住宅，这里有托儿所、小学校、商店、煤场等服务设施，长乐塬绿树成荫，环境优美。传说是古代韩信屯兵的地方。 斗鸡是宝鸡市区东部十里铺和戴家湾一带的泛称，是秦汉时陈仓古城所在地。宝鸡的地名也源于斗鸡台神鸡的传说。 二，荣氏企业，是旧中国资本最雄厚、规模最宏大的民族企业集团，是中国民族工业发展史上一个极令人注目的家族企业。因其当时在面粉业和棉纺业雄居首位，而有“面粉大王”“棉纱大王”之称。 荣氏企业是由荣敬宗和荣德生兄弟两人创建。宝鸡新秦公司是荣德生的女儿和女婿（李国伟）经营的，是荣氏家族企业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