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开

北冥有鱼

三月的春野乡田，油菜花开。

百花齐放又一春，一村又一村。但凡有人播种油菜籽的田地，每逢二三月的天儿，春风拂过，大片大片黄澄澄的油菜花，摇曳在鸟鸣的清晨中，摇曳在明媚的阳光里，摇曳在神秘的夜幕下。阵阵花香，钻入鼻孔，直达心肺，沁人心脾。思念也就在这花香中酝酿发酵。

我的老家在鄂西南部蜿蜒清江水流过的资丘镇下面的乡村——柳松坪村，然而这里并没有柳树，就连松树也很少见。一度我很不解这村名由来，曾翻看过湖北省的地图，确确实实看到了“柳松坪”三个小字，它上连火烧坪下接五房岭，左右分别衔接柿贝、田家坪，而且图上有蜿蜒流淌的清江河。因为离高烧蔬菜基地火烧坪不远，大概属于半高山地带吧，所以春天来的稍晚，等到四五月份的光景，油菜花才正式盛开。由于坡地较多，鲜有一块平坦的田地有人种上一片小小的油菜。黄灿灿的油菜花一开，就像书里描写的欧洲庄园一样美丽。

从我记事起，我的婆婆也就是我的奶奶，我们这里习惯这样称呼，几乎每年都要种油菜的。她总是趁着年前天气转冷之前，选一块还算平整的田地，把其他的杂草之物收拾干净了，随手撒下几把油菜籽，然后就不用管其他了。最多等过个一两个月，油菜长出来了，再施肥，也就是等到某一个清晨不太忙或者路过种油菜的田边，以同样的方式撒几把尿素就好了。等到来年春天，回赠给我们的便是花开满地，香气扑鼻。这满地的油菜花便是我童年最爱的花园宝地。

在晴天的午后，婆婆种地的时候，我总喜欢跟着去玩，去守着她亲手种的油菜花，她在离菜地不远的田里打行（hang）子、撒肥料、种高粱，我就在油菜花边的小路上看蚂蚁、扯草玩⋯有时候玩累了，就跑到婆婆那拿来她的袄子铺在地上躺上去，学着大人酷酷的样子，双手抱头枕着后脑勺儿，翘着二郎腿，上翘的脚来回打着转转儿，仰望着蓝蓝的天，阳光刺得睁不开眼，听着鸟鸣声，闻着菜花香，和着泥土味青草味悠然入眠。

梦里，油菜花儿开的正艳，嗡嗡嗡的蜜蜂们亲吻些每一朵花儿，忙碌得不得了；身姿翩翩的蝴蝶们抚弄着花儿叶儿，热情的不得了；还有我家的那条叫做黑子的狼狗，也枕着油菜花斜出的阴凉，闭目养神悠闲的不得了。婆婆，正扛着锄头走向我，面带笑容…“醒醒，要回去吃（qi）晚饭咯。”婆婆摇晃了我好几下我才清醒过来，刚刚梦来的一切是真的，我的心情忽然有些雀跃…

夕阳挂在遥远的天边，背后依旧是灿烂的油菜花，一老一小，一前一后，还有欢腾得到处乱窜的黑子，就这样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如今，又到油菜花开的季节，我在离家百里的城郊，也看到了不少的油菜花开在春野乡田，成片成片的，甚至有些一望无际却再也没有一片是属于我的了。猛地，我有些想婆婆了，想那个年复一年种着油菜，面带笑容喊我回家吃晚饭的婆婆了。

又是一年，油菜花开，就让我以思念为戳，飘飞的白云为我做邮差，寄往天堂的信笺写满腹中心事。 吉祥的老人是天堂的客人，您会幸福！此刻思绪早已越过山水，仿佛又见婆婆在田间劳作，而我还是依偎在那片花海……

注释：打行（hang）子,念第二声，是长阳土家族这一地带的方言，顾名思义，玉米等农作物都是种称一行一行的。吃（qi）饭:念作第二声，是长阳土家族这一地带的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