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我记忆中,母亲是我们心目中生活上的女强人,不但能裁剪、缝纫、制衣,而且能酿酱、腌菜。记得我小时候,一到梅雨季节,母亲就开始酝酿做豆瓣酱的事儿,这可是母亲每年黄梅时节的必修“功课”,这与当时的生活条件息息相关。和其他家庭一样,因为生活拮据,一家六口不可能像现在一样,毎天每顿饭菜上桌。为了勤俭持家,于是母亲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制作豆瓣酱。那年,母亲亲手酿成的豆瓣酱,时常成为我们一大家桌上的主角,那种舌尖上的酱香感觉,鲜美无比,我们姐弟四人至今难以忘怀。 </p> 制作豆瓣酱是很讲究的,就拿主要原料黄豆来说,必须要一粒一粒的精心挑选。记得每年梅雨季节前,母亲便会去粮店称上二斤黄豆(偶尔有时用粮票与小贩兑换)。黄豆买来后要挑选发黑发霉的,我总会献殷勤主动协助母亲挑出一些发霉的黄豆。母亲仍就不放心,她会再次地精心挑选,不放过任何一粒霉豆。(现在才发现,发霉的黄豆最容易致癌)。母亲早已知道我主动帮她挑选黄豆的“用意”,便顺手抓了两把黄豆洗净后放入炉火正旺的铁锅里。一会儿,黄豆噼哩啪啦在锅里炸响,我们边抄边吃,等到黄豆抄熟了,锅里的黄豆也就所剩无几了,全都犒劳我肚子里的“小馋虫”了,母亲这才正式开始做豆瓣酱了。但见母亲掏开炉膛、生起旺火、架上铝锅、氽入净水、然后将洗净的黄豆倒入铝锅沸水煮熟。看着手脚麻利的母亲,感觉母亲就是我们一大家子的生活安宁的港湾。 (上图为发酵的黄豆)<div> 待黄豆煮熟出锅后,母亲随后将热气蒸腾的黄豆倒入早已准备好的一米见园的竹编里,立马向黄豆撒上一层面粉,并用双手轻揉地将黄豆与面粉搅拌均匀,然后将其揉成酒酿园子大小不一的面团,散热凉干,让其自然发酵。</div> 上海的梅雨季节正是黄豆发酵的最佳时期。沒过几天,整盘竹编上长出了像雪一样的“绒毛”,还散发出淡淡的酸味儿。“这发霉的黄豆能吃吗?”我不解地看着母亲,“儿啊,妈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从母亲自信的眼神看出端倪,初次发酵便差不多了。 过了几天,母亲再次把干硬发霉的黄豆用十指合拢碾碎,这可是个力气活,往往需要姐姐帮忙,将其粉碎均匀后倒进一个口小身大的瓦缸中。然后母亲配置一定比例的凉开水和盐,再找找来一个干净的木棍用力搅拌均匀。最后,母亲又会用干净的多层白纱布盖住缸口,用绳子一圈圈扎紧,并挪到阳光充足的地方进行晾晒,听母亲说这是第二次发酵。他还再三嘱咐我,如遇下雨,要及时盖好缸盖,防止雨水盛入缸中,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终于熬到了上海出霉的时候,酱缸里散发出诱人的酱香味儿。记得那天,我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酱缸盖,但见酱缸里酱变成了粘稠糊状的豆辫浆了,且成黄色,微微有点发红。那天晩上,母亲决定烧一锅菜饭,再炖一碗新出缸的豆辧酱。于是大姐负责淘米,二姐准备洗菜,我则舀出一碗豆瓣酱,浇上几滴菜油,撒上一些葱姜,再搁几个辣椒配色,然后将豆瓣酱与饭菜一起煮。傍晚,一钩弯月挂在天际,一家人在初夏凉风吹拂下,其乐融融地围坐着母亲,一起享受着酱香和饭菜香。 <p class="ql-block"> 说起母亲每年酿制的豆瓣酱,不但我们一大家子吃上半年,甚至还要让邻里间品尝到我母亲的豆瓣酱,都说我母亲的豆瓣酱鲜美开胃,就连我那挑食的女儿也喜欢品尝她奶奶做的豆瓣酱。如今,母亲她老人家已离开我们七年多了,我们再也品尝不到她亲手制作的豆瓣酱了。下班回家做饭烧菜时,每次下厨烹煮都要用上各种品牌的酱调料,但吃起来都没有当年母亲自酿制的豆瓣酱来得鲜美诱人。</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豆瓣酱,用上一句日语叫“屋依鲜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