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 神

余树林～鄂州

　　张万年1995年9月任中央军委副主席。1978年12月任43军副军长兼127师师长。在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张万年靠前指挥，出奇制胜，四战四捷，威震敌胆。率领铁军师歼敌2125名，毙敌2088名，生俘敌营政治员以下37名，为保卫边疆立下了赫赫战功。

——跟随张万年师长参加南疆自卫还击作战

作者：余伯达

1979年2月对越自卫还击战，时任第43军副军长兼127师师长的张万年，率铁军师出征，指挥果敢，出奇制胜，四战四捷，威震敌胆，打出了国威，打出了军威，打出了铁军的威风。我时任师司令部侦察科参谋，在首长的直接指挥下，参加了整个自卫还击作战，亲身经历和见证张万年师长指挥若定，运筹帷幄，决战决胜，横扫千军的高超军事指挥艺术。铁军指战员赞誉师长真乃“战神”也。

一、张师长回来了

1978年3月，张万年师长被选派到解放军军事科学院高级系学习（国防大学的前身）。1978年，越南侵柬反华，在边境地区挑起事端，越南当局不顾中方一再警告，进一步加剧中越边境军事挑衅活动。在这严峻的形势下，他接到了提前离校，率部出征的通知。12月18日，当警卫连连长张金秋从北京接回张师长时，师部大礼堂早就坐满师机关、全师连以上干部和师直属部（分）队。张万年走上主席台时，全场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首长向大家挥挥手，然后，把手“啪”的一声拍到桌面上，声音洪亮说：“我们师从广西北上中原，天天练兵，年年练兵，我们练就了一身武艺，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今天打仗，打胜仗，大家有没有信心打赢这一仗？”全场山呼海啸般地一声吼“有”。那时，张师长在铁军师任师长十一年了，在干部战士中享有崇高的威望。“师长回来了！”马上传遍全师。全师上下群情振奋，大家摩拳擦掌，士气高昂，“跟着张师长，一定打胜仗！”

二、师长到侦察科

当天，师长在王福海参谋长的陪同下，来到侦察科。首长身材魁梧，英姿焕发，神态自若。我们有一年没见师长了，师长到来，侦察科的四个人，个个心情激动，向首长敬礼。首长面带笑容与大家一一握手。我是新参谋，刚到侦察科三天，师长特别问我哪里人，几时当兵。当得知我是广东人时，首长说：“广东人聪明、机灵。”师长问了一下侦察科南下前的准备工作后，在偌大的中越边境地图前坐下，点燃一根烟说：“越南背信弃义，跟随苏修，侵柬反华，在边境挑起事端，不顾中国政府的严正警告，变本加厉，一意孤行，不得人心。”我们知道，1968年，张师长任广州军区作战部副部长，援越抗美时曾经是军事顾问，在越南考察8个月，对越南情况了如指掌。师长继续说：“越南打了30年仗，有一定的作战经验，擅长游击战术，战术很鬼，小部队作战还可以，大部队作战经验不行。越军的战术基本是我们教的那一套，近战夜战为主，小分队为主。我们在战略上要藐视它，战术上要重视它。对他们的战术特点，侦察科要好好研究，掌握敌人的行动规律，以我之长，击敌之短。越南侵柬反华、排华，我们一定要狠狠教训它。”听着首长的讲话，我们一股热流涌上心头，精神倍增，表示不辜负首长的期望，杀敌立功，为国争光。

三、挥师出征

12月23日，在张万年副军长兼师长、政委蔡春礼的率领下，铁军师作为43军的前卫师，登车启程，挥师南下。红旗招展，战车隆隆，军列如钢铁巨龙，浩浩荡荡离开中原，驶向南疆。28日，全师齐装满员到达集结地域——广西崇左县。师部和直属队设在江洲公社，师指挥所在江洲粮所。大战在即，箭在弦上，全师马上展开了紧张的战前训练和各项准备工作。张师长对这场战争的一切细节都深入研究和分析，要求各级指挥员要把对手研究和分析透，在作战中处理好以下关系：藐视敌人与重视敌人的关系；慎重初战与初战必胜的关系；勇敢与谋略的关系；充分准备与取得胜利的关系；情况明与决心大的关系。全师只等中央一声令下，马上出动，保家卫国，杀敌立功。

　　图为临战前，张万年（中）与师领导合影。

四、临阵磨刀

部队30年没有打仗，现在要打仗了，还能打仗、打胜仗吗？这是许多人最为担心的。进驻集结地域后，张师长根据我军从北方到南方，从温带到亚热带，部队的作战环境发生重大变化的新情况，就如何适应南疆山地和热带丛林地这个新的作战环境，学会在这个作战环境打仗这样一个严峻的课题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仗怎样打，兵就怎么练，缺什么就练什么，战场上需要什么就练什么。”在师长的指挥下，全师开展了全方位、高强度的战前大练兵。规定：练走，每天部队一早练爬山1小时、夜间练穿林2小时，加强体力、耐力训练；练打，每名战士要熟练掌握手中武器，练精度射击、应用射击，做到瞄准快、射击快、打得准；练藏，利用地形地物隐蔽伪装；练联，针对山岳丛林联络的问题，加强班、组，连、排的指挥与通联方法。合成作战，将师、团、营专业兵种，上级加强的坦克、炮兵、防空火器等进行合练，分别组织夜战、雨战、攻坚战、穿插迂回、步坦、步炮的协同动作。43军组织大规模军事导演，师都以优异成绩名列前茅。

战前，铁军师组织进行了针对性的战前训练，大力提高了部队的作战能力。图为张万年亲自为部队示范讲解刺杀要领。

五、师长讲课

12月29日，在江洲师指，师、团机关和团、营、连三级指挥员参加了张师长亲自安排和主讲了一堂作战课。师长从分析敌方的地形、气候、越军的编制、装备、作战特点、特工队战术特点入手，指出我们临战训练要解决的问题。这堂课意义重大。张师长说：越南有3000多万人口，土地3000多平方公里，地形像变形的哑铃，两头大，中间细，北有红河三角洲，南有湄公河三角洲，山地占39%，地形是西高东低，北高南低，地势的发展是中国的喜马拉雅山的山脉走向。越北地区的地形是：1、山高坡陡，河多沟深。2、山谷多，雨水多，河流多，雨季暴雨成灾。3、林密草深，不便观察，易迷失方向，通信联络不便。4、道路细小，交通闭塞。5、人烟稀少，经济落后。6、溶岩山洞多。越北有5条公路。一号公路从友谊关、谅山至河内，柏油马路。河内至友谊关不足200公里。二号公路从云南的文山经宣广至河内，沙石路面。三号公路从广西的德宝至河内，沙石路面。四号公路是越北的横向公路，距边境20至30公里。五号公路从云南的开远至河内。另外有二条铁路，一条从友谊关到河内，一条从老街到河内，中越边境紧张后，均已关闭。战区地形对作战带来的影响：1、山岳丛林地便于隐蔽接近，便于近战、迂回、穿插、包围。2、部队要开路砍树草开通，易迷失方向。3 、战斗队形不易展开，不便于互相支援。4、不便于观察。5、炮兵不容易发挥作用。6、有线电架设困难，无线电通信减少40—70%。7、后勤保障一离开公路，人疲马倦。越北气象：冬季10℃左右，一年下雨100至150天。夏季天天有雨，雾大、雨后、清晨雾气沉沉。敌势：越军编制三三制，甲等师8000人，乙等师4000—6000人。一个班5至9人不等。有正规军、地方军、民军、公安屯，也是“三位一体”，也搞“全民皆兵”。战术特点：越军多以营、连、排小分队活动，多以近战、夜战为主，火力是轻、重武器配备，一个连阵地通常配重机枪、轻机枪若干，重点阵地、核心阵地配高射机枪、轻型火炮，打了就打，打不赢就跑，善爬山、钻山洞。特工部队是越军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共8个团（见资料），通常运用偷袭、破袭，根据执行任务配备武器，基本是一兵多械，如冲锋枪、轻机枪、火箭筒、手雷、定向地雷、炸药包等。我们在临战训练中着重抓好几个问题：1、在与越修作战中，领导思想上处理好五个关系。既看到越南侵柬反华的侵略野心，又看到它的反动性，不可轻敌。战略上藐视它，战术上重视它，行动处战，处战必胜。一仗打不好，会影响士气，影响军威。勇敢与战术的关系，一个指挥员，关键在于指挥，要提高警惕，又不要惊慌失措。指挥员要先看好地形，看好集合场，看好发挥兵力火力的位置。2、为了适应战争，做到二个坚持。坚持早上爬山一个小时，开始由低至高，由慢至快，逐步提高。坚持晚上走山路、夜路二个小时。3、解决夜间散得开、收得拢、打得准、协同好问题。肃静行进，简易通信联络，学会识图用图，按方位行进，发动群众，排雷破障，爆破铁丝网。4、学会识别特工队。要发现快、打得快、打得狠，不让敌人逞强。侦察分队要研究对付敌特工的办法。5、做好两个结合。干部要善于组织火力。火力运用，战术突击，正面牵制，侧面攻击。班、组战斗射击要学会抵近射击，短停顿射击，应用射击。集中绝对优势兵力打歼灭战，重视迂回包围。集中优势兵力不是“人海战术”，要组织好协同作战。两面穿插，分割包围。小群分散，战术灵活。各级指挥员靠前，指挥位置靠前，不靠前不行。加强后勤保障。仗打到那里，后勤保障到那里。后勤做携带物资方案。

　　打斗打响前，张万年精心组织了一场实兵实弹演习。图为张万年为部队讲解地形，提出战术要求。

六、师长动员

1月3日，师侦察分队二个连（师侦察连、三个团侦察排组建的侦察连）根据军区前指的指示，开赴前线，组织先期的侦察任务。二个侦察连由侦察科带领，秘密进入爱店、北山、那逢地域，捕捉俘虏，查明敌情，获取情报。这时离自卫还击作战还有一个半月。在江洲师指挥所，参战的200多侦察官兵全副武装，斗志昂扬。我们又一次聆听张师长的侦察出征动员。张师长声音洪亮说：“侦察分队上前线展开先期侦察，任务艰巨又光荣，你们肩负着祖国的希望，你们是全师的先锋和尖兵，将要与敌人进行面对面的战斗。我们有党中央的英明领导，有全国人民的大力支持，有当地人民群众的支前，我们一定能打胜仗。”大家都热烈鼓掌。师长在分析了敌情及敌防御态势后说：“一、要灵活运用毛主席军事思想，敢打必胜。我们不怕它，我们能打赢它。二、紧紧依靠边防部队、当地党政机关、人民群众。三、侦察兵的任务是：捕捉俘虏，侦察敌情，获取情报，为作战提供可靠依据。四、机智果敢，不打则已，一打必歼。五、要隐蔽行动企图，要掌握战机，捕捉俘虏。进去一条路，回来三条路。六、要与敌人斗智斗勇，既要勇敢，不怕死，敢于深入虎穴，虎口拔牙，又要有智谋，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七、查明敌行动规律，以我之长，击敌之短。侦察方案要加强编组，干部要任组长，好钢用在刀刃上。八、严格战场纪律，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九、加强情况分析，认真研究，蛛丝马迹不放过。十、胆大心细。胆大如牛，心细如丝。军里是郭副参谋长统一组织指挥，要加强请示报告。”师长讲完话，又是雷鸣般的掌声。

　　1978年12月28日，张万年率“铁军师"按时到达广西前线集结地区，开始了紧张的战前训练和各项准备。图为"铁军师"战前召开对越自卫反击战誓师大会。

七、师长指示

1月28日，我代表师侦察科回师部汇报前线侦察敌情情况。29日早8时，师首长、指挥部人员集中师作战指挥部。在偌大的沙盘上，由我统一汇报24天来侦察的情报、近几次大的侦察行动。我作了8个方面的汇报，并在侦察图上标示。首长听得明，看得清，记得住。汇报完后，张师长又一次对侦察作指示。我快速一一作了如下记录：1、侦察分队二个连由侦察科统一指挥、管理，由侦察科陈科长负责。作战、训练通盘由侦察科负责。2、侦查范围：班听河至823高地松树林。3、目前侦察分队缺乏侦察手段、侦察战术，要加强侦察手段的研究。如5号高地的情况，要互为印证。4、向敌纵深进行渗透、潜伏，抓单个敌人员。如何向龙头、班快渗透侦察，侦察科做方案。5、化装侦察。化装什么像什么，选好人，北方兵个头大，化装成越军就不像。越军大多瘦小。6、要多开小型分析会。要会迷惑敌人。7、823高地、公母山无论如何不能再去。石碑山中间到班听河不要动太多。8、晚上设伏，夜训应吃夜餐，粮食要保障，要搞好生活，超支部分师补。9、组建连侦察行动由晏诚中副参谋长抓。杨进清（组建连副连长）不能单个执行任务，不能委以重任。10、那呼、那逢是否有窃听器。越方好搞这一套。11、当地群众虽然不错，但爱店这里75%的群众跟越方有关系。12、要斗智斗勇，要去伪存真，由表及里，多看主席的书。13、每天的侦察要一点一滴记录下来，晚上要分析，要研究，要一事一讨论，许多小情况不能放过。

八、杀鸡用牛刀

根据战前侦察，我师当面之敌为一个整营，团直属队以及两个营一部，还有公安屯、民军。敌占领支马两侧有利地形，分散纵深配置。右侧以1号高地、612高地、540高地为主要支撑点。左侧以炮台山、2号高地、3号高地、10号高地、400高地为主要支撑点，在这些防御体系中，敌军构筑四通八达的堑壕、交通壕、明碉暗堡。越北溶崖洞多，敌军依托有利地形，构筑了地面、地下、坑道、山洞“立体防线”，交叉火力网。表面阵地上布设地雷、竹签、壕沟。公路、大路上埋设反坦克地雷，防坦克壕。敌武器配备通常是轻重机枪、高射机枪、反坦克武器、小型炮，还有爆破筒、炸药包。越军核心阵地二层、三层构筑，一人多件武器，据守险要位置。还有正规军、地方军、公安屯、民军。所以，张师长反复讲谁要只看到越军表面阵地没有多少人，那他就是军事上的近视眼、糊涂蛋。他说，对这个特定的国度、特定的地形、特定的作战对象，必须打一场特殊的战争。这仗如何打？张师长反复强调：“不打则已，一打必歼，杀鸡用牛刀。”在具体战法上：其一是采取两翼穿插、迂回包围（381团和379团一营、师侦察连）正面攻击（379团二营、三营），先围后打，逐个歼灭敌人。张师长最利害的就是“敢于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其二是诸兵种合成作战，步坦、步炮，还有侦察、工兵、防化、喷火、高炮、民兵等；其三是灵活运用炮兵。他有指挥301演习、1975年运动战演习的经验；其四是隐蔽企图，奇兵突击；其五是指挥靠前。师长最近离前沿阵地仅几百米。如首仗打支马地区，师长动用了9个炮营投入战斗。他说：“用猛烈炮火給敌人以毁灭性打击”，“要让步兵冲上山头后只与对方最后的残余力量战斗”，“要把敌人打掉、打怕”。战斗激烈时，师长多次上到我在山顶的观察所，敌炮打来在周边几十米爆响，他岿然不动，全神贯注观察和指挥。在强渡奇穷河时，两军展开激烈的战斗。张师长直接到主攻团指挥所，炮火连天，枪林弹雨，团长对他说，师长，这里危险！叫他转移。他说：“我在这里能直接观察战场态势根据战况迅速定下战斗决心。我们危险，前沿的指挥员更危险。”在师长的直接指挥下，我主攻团很快强渡，二个营过河，并立即转入防御，掩护后续部队，一下子把敌人的部署打乱，为攻占迷迈山、切断敌人南逃北援之路，协同友军攻占谅山赢得宝贵时间。几十年后，我连侦察班长胡学技（师长的贴身警卫）还给我说：“真英勇，敌人的炮弹打来几十米处爆炸，师长丝毫不动，马上指挥炮群把敌炮阵地打掉，真神!”

　　图为铁军师炮兵部队正在对敌阵地进行炮击。

　　1979年2月17日至26日，张万年率部突破支马，逼近禄平。图为张万年（右二）与前指人员分析敌情。

九、出奇制胜

师长熟读毛主席军事理论，灵活运用我军传统战术，在自卫还击战中，四战四捷。1966年，《解放军报》发表张万年的《全局赢才是真正的赢》的论文，1975年底，127师运动战检验性演习后，《解放军报》又以《在毛主席军事思想统帅下南征北战》为题，长篇报道了师长的战役战术。对于南疆这场战争，他研究分析得很透彻。有人说，美国佬我们都打赢了，打个越南这么难吗？这是轻敌麻痹思想。70年代，越南自我吹嘘“第三军事强国”，越南学中国那一套，打了30年仗，取得抗法、抗美战争的胜利，法国、美国这两个头号帝国主义，先后被越军打败。这个国家穷，但“士气”不穷。所以，当过援越抗美军事顾问的张师长告诫部队，切不要有轻敌思想，那是军事大忌。所以，1979年元旦刚过，师侦察兵提前进入战区进行先期侦察，摸清敌情、地形、社情、道路、气候情况。他指示派出敌后渗透侦察至龙头、班快，摸清敌浅近纵深地带敌情。“知己知彼”，“情况明才能决心大”。打第一仗时，师长命令八五加农炮连黑夜进至爱店边防连，占领发射阵地，用“大炮上刺刀”的战法，直瞄敌炮台山、二号高地敌核心阵地。这八五加农炮直瞄威力无比。据主攻炮台山的边防五连战后报告，五连冲上炮台山时，山上一个排的敌人，炮台山两层工事，打得只剩下二名伤兵。伤敌说，中国军队的炮太厉害了，铺天盖地，人都被炮弹炸掉了，还怎么打，只有等死的份。为了达成战斗的突然性，从集结地崇左向进攻出发阵地开进时，师长规定离边境6公里，所有部队徒步开进，隐蔽接敌。381团担任师的右翼穿插，要翻越1260多米的公母山，进入敌后十多公里的龙头、班快，关门打狗。部队每人背负几十斤的装具，连续在山里爬山，直至敌阵地前，占领进攻出发阵地，敌也没有察觉。3月3日，我师强渡奇穷河时，敌318A师和另一个团在河南岸严密布防。根据战局变化，军区令渡河二个营当晚返回北岸。张师长考虑，如果把二个营调回来，明天再发起强渡，势必造成我强渡的伤亡。关键是时间，按时占领迷迈山就造成很大的困难。他大胆决定二个营留在河对岸，就地构筑工事。他命令某团在东面组织佯动强渡，我火箭炮对敌阵地进行压制射击，敌几个核心阵地、指挥位置被我强大炮火压制，敌指挥系统被搞得晕头转向。次日凌晨，我主攻团从西侧突破奇穷河，在二个营协助下提前攻占迷迈山，谅山之敌被我歼灭，河内一片惊慌。张师长上演了一出“指东打西，险中取胜”的好戏。

　　3月3日至6日，强渡奇穷河，攻占迷迈山，协同友邻部队攻克谅山。图为张万年（左）在前沿指挥所观察战斗进程。

十、一代名将

从2月15日至3月10日对越自卫还击作战胜利结束，我在师长身边，亲身经历首长大智若愚、胆气过人、指挥若定、多谋善断、勇冠三军的场面。2月17日6时，天空灰蒙蒙，40倍望远镜里，2号高地、炮台山、10号高地出现不少人影，情况突变。我立即下到首长指挥所，向一号首长张师长报告。师长、参谋长马上从交通壕上来观察。师长边看边说：“好啊，出来了，准备打。”一会，万炮齐轰，山摇地动，火光冲天，山上的敌人顷刻被炸飞上天。前面的炮兵观察报告说：全覆盖。第二仗打禄平时，我发现390高地不少敌人猫腰向我高地运动。我立即报告师长。他和曹副师长、邬参谋计议，锁定目标。他命令“打一个齐射，让敌有来无回。”我马上上到高地，炮弹呼啸着在敌群中开花，敌人葬身火海。前面步兵报告，炮兵打得好，敌人都报销了。2月26日，我师奉命攻占禄平县，从东侧切断4号公路，阻击敌×师企图增援谅山的任务。接受任务后，师长马上命令三个步兵团投入战斗，“以快打慢”，迅速分割包围敌人，力求全歼，不让敌人逃走。380团担任主攻，红一连连续攻克7号、8号高地。在师炮火支援下，三营14时50分攻占390高地。381团总结初战经验，采取小穿插、小包围，侧翼攻击，正面突击的战术，迅速攻占公路西侧的核心制高点510高地、550高地。主攻禄平的379团对敌穷追猛打，切断4号公路，禄平成了瓮中之鳖，战至28日11时，我师攻占禄平，歼灭敌人一个整营，堵住越军×师驰援谅山的企图。3月3日8时，我师主力强渡奇穷河时，师指刚转移至教米阿。我突然发现侧后方1.5公里825高地上面有无数越军在堑壕活动。如不马上消灭这股敌人，势必影响我右翼安全，师指也在其火力射程。师长和参谋长上来观察所看过后，师长指示趁敌人惊慌失措之机，快速打下825高地。他马上命令381团4连攻占825高地。经过40分钟激战，我胜利的旗帜飘扬在高地上。张师长说：“这个连打得英勇顽强，要报功。”4日凌晨，我指挥所侧后方沟里，一股特工从沟里钻出偷袭，我电台车被打了16个弹洞，译电员牺牲。张师长马上命令我带领侦察连二个班去剿灭敌特工。我们在山后的沟里搜索，堵住沟西头，瞒天过海，故意放东头。当敌人从东头逃跑时，被我歼灭。

　　1979年2月27日，攻占绿平，切断四号公路。图为张万年在指挥所研判敌情。

　　图为铁军127师攻打谅山外围阵地时，127师临时指挥所教米阿地形图。

十一、杀回马枪

3月5日晚，前线我军已攻占谅山、高平等战略要地，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已完成阶段任务，中央宣布撤军。与中印边界自卫反击战一样，中国政府达到战役目的后即做出撤军的命令。张师长深知越军的战术，“你撤退了，他想拖着你，咬你一口。”他说三国诸葛亮边撤军边设陷阱，把张郃军射杀在“木门道”的故事。张师长布“口袋阵”设“陷阱”，让部队交替掩护，小部队做诱饵引敌上钩往里钻。3月9日凌晨，越军二个加强连向379团红一连设置的口袋390高地进攻。敌人利用雾大之机，特工在前面开路，偷偷摸摸上来。早已严阵以待的我军指战员，放敌至20米时突然开火，敌倒下一大片。后面的又一波冲上来，又被我消灭。敌人企图重新调整部署发动进攻，师长命令炮兵压制射击，炮弹一群群把敌人覆盖，敌人跑都没法跑。3月9日20时，敌一个加强连偷袭我阵地。早已严阵以待的我指战员步炮协同作战。敌人也是很顽固，打死一批又冲上来一批。我协同作战的步炮与敌人激战一个多小时，敌死伤惨重，落荒而逃。3月10日5时，一股敌特工企图偷袭我指挥所，被我警戒部队发现，把敌放到最近距离打，敌死伤一大片，还发现敌特工赤膊上阵。7时，敌二个连的兵力向我某团三营阵地及团结合部进攻。我军在炮火的配合下，采取正面阻击，两翼攻击的手段，打得敌人落花流水。九连五班班长郝修常带领全班抗击200多敌人的疯狂进攻，毫不畏惧，沉着应战，顽强抗击消灭敌近百名，最后全班壮烈牺牲。团、营相继组织反冲击，狠狠打击敌人。敌所谓王牌师害怕被歼灭，只好全部撤出我火力攻击地带。师长还不解恨，命令师炮群“用猛烈的炮火和他们告别，警告他们，铁军师不好惹。”我师安全撤回境内。

十二、祭奠英烈

2月17日至3月10日，在张万年副军长兼师长的率领下，铁军师参加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历时22天，基本歼灭敌4个营另1个连，部分歼灭对方3个营，缴获各种枪支855支，火箭筒142具，各种火炮57门，电台18部，弹药及军用物资一批，胜利完成广州军区、武汉军区下达的作战任务，铁军师胜利凯旋归来。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人民群众敲锣打鼓欢迎保家卫国、英勇杀敌的将士们凯旋而来。10日晚7时30分，师指挥所撤至爱店。8时多，师指车队进至峙浪。在师长、政委的带领下，师指挥所人员下车到峙浪烈士陵园祭奠烈士，向在自卫还击作战牺牲的战友们告别。陵园设在公路边，周边几个山坡都已安葬牺牲的烈士。张师长和师首长走在前面首长们心情沉重在烈士墓前默哀。张师长泪流满面，这些部属是那么年青，他又那么熟悉，“牺牲的战友们，我张万年来看望你们了”、“×××战友，你们安息吧！祖国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师长一根烟接一根烟在那里抽，他心里是非常难受的，他对身边的人说：“这些英烈们是我们铁军师培养出来的，他们个个都是好样的，他们为国牺牲了，他们永远活在我们心中。”在侦察参谋陈锦超、380团特务连长李仕筠、381团七连战士吴建国等墓前，师长、参谋长捧起一把土放在墓前，沉痛致哀。陈参谋生前与师长关系很好。师长说：“老黑（陈参谋的外号）啊，我们胜利了，你安息吧！”英烈们永垂不朽。师长久久不愿离去，他多么想与烈士们多呆一会，多看一眼啊！

　　1979年3月12日上午，即将撤回的"铁军师"在峙浪山烈士陵园举行追悼大会，向牺牲的烈士致哀、告别。图为"铁军师”指战员向烈士们敬献花圈。

十三、开展军事变革

铁军师南疆作战，四战四捷，引起各个方面的广泛关注和高度赞扬。《解放军报》继发表《新一代最可爱的人》之后，又头版头条刊登长篇通讯《智取禄平》，并配发题为《兵贵神速》的编后语。该报当年5月刊登对张师长的长篇访谈，题目是《杀鸡用牛刀——师长张万年谈集中兵力打歼灭战问题》。6月，武汉军区召开师以上干部会议，重点总结交流参加南疆作战的经验。张师长做了《运用毛主席军事思想，打好禄平四仗的体会》介绍。张师长说：“我们既要十分珍惜这次作战的经验，又要大胆探索和研究现代条件下作战的新情况、新问题，切实从实际出发，加强战备，改革训练，以适应未来战争的要求。”而此时，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吹响了改革的号角。面对改革大潮，张师长（副军长兼师长一直至1981年3月）心潮澎拜，充满激情。他高瞻远瞩，永立改革潮头，马上组织师党委常委“学习贯彻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学习班”，采取走出去，请进来，参观访问，社会调查等方式，带领全师干部进行学习，加深对全会精神的认识，先后进行3次大的发动，把党的中心任务转移到改革上来。组织全师部队狠抓基础训练，突出了野外战术训练，增大训练难度。针对还击战中存在的问题，努力打造战略铁拳。1980年3月，总部赋予43军组织“铁军师”师团两级首长机关带379团对“加强陆军师对野战阵地之敌进攻”这一训练内容，是当年全军协同作战的样板。整个演习，由张副军长指挥，要在部队协同训练，趟出一条可行的路子来。他紧紧抓住四个关键环节：一是根据协同训练需要，统筹安排各兵种的训练计划。二是从基础抓起，加强协同训练。三是逐级进行合同战术合练，分步细训，循序渐进。四是大规模军演，提高诸军兵种对野战阵地防御进攻战斗。整个大军演取得圆满成功，总部首长给予很高评价，后任总参军训部部长的冷承槐评价说：“1980年这场全军协同训练试点，是20世纪80年代全军大规模展开的协同作战训练的先声。张万年作为全军的‘训练专家’已经在全军牢牢树立起来了”。

　　【作者简介】余伯达，1973年1月入伍，在陆军第一二七师侦察连，先后任班长，排长，师司令部侦察科参谋，侦察连长，师司令部侦察科副科长、科长。参加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和云南“两山”侦察作战，出色完成各项任务，师侦察连被中央军委授予【英雄侦察连】的荣誉称号。